裴驍心中有事,一時並未體會到問劍話中的深意,張口就問,“你覺得什麽?”


    說完,見他停下,又一臉複雜的看著自己,痛心疾首道:“屬下覺得,就算您心悅薛大人,但也得注意分寸。”


    末了,觀主子表情,他眼一閉,心一橫,索性將話說完,“龍陽斷袖之好,古來皆有,不算稀奇。”


    “可殿下是皇子,亦有鴻鵠之誌,且你二人之事,薛大人估計還不知曉,他有妻有女,想來不會和殿下一起。”


    “人都說金屋藏嬌,屬下也不是說叫你把薛大人藏起來,就是建議您將對薛大人的這份喜歡藏到自個心裏就……”


    話沒說完,對麵猝不及防的扔過來一隻鞭子,正中問劍頭上,他嘴裏的話也被嚇回去了。


    觀主子黑臉似有發火之兆,問劍惶恐卻視死如歸。


    這番話他憋在心裏早就想勸告主子了,就算今日觸了逆鱗犯了大罪,那也不吐不快了了心願。


    “閉嘴!”


    看問劍還想說什麽,裴驍壓製著怒火低吼一聲。


    此時,也正好也到了裴驍的王府。


    “本王沒有你說的癖好。”裴驍揮手叫其他人下去,對著問劍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更不會心悅薛策。”


    “你若是和董嬤嬤兩人再胡亂揣測,就送你去信義莊喂馬。”


    問劍一愣,雖半信半疑,但到底不敢再說話,嘴巴緊緊抿著,做封口狀。


    兩人馬匹一前一後,又行了一陣。


    問劍自小跟在裴驍身邊長大,到底膽大些,又試探問道:“那主子可想過何時娶王妃?”


    裴驍一頓,卻並未轉頭,“你今日格外多嘴,嫌命長是不是?”


    “屬下不敢。”問劍自覺閉嘴。


    隻他不再問了,裴驍又道:“你想娶個何樣的妻子?”


    問劍聞言,耳畔生紅,正色道:“溫柔或者知禮,不過,那定是要屬下喜歡的才會娶回家做妻子。”


    說完,問劍又不改嘮叨本質,“那殿下想尋個何樣的?您心中是否已經有王妃的人選?”


    “王妃?”裴驍麵有不屑,眼中諷刺滿滿。


    問劍見他模樣,突然有些後悔同裴驍提起這件事。


    他忘了主子極度厭惡女子。


    而這一切的來源,都是因為小時宮中的那個長公主伴讀。


    她是太傅孫女,因為極得先皇後娘娘和長公主的喜歡,便有了長住宮中的機會。


    那時候的裴驍是個人人欺負的可憐蟲,沒人將他當做皇子,缺衣少食是常事,誰瞧不順眼了,就能來打罵一回。


    那些宮女太監雖顧忌他是好歹是個皇子,可折磨人的法子層出不窮,裴驍身上總有傷口。


    唯獨那伴讀出人意料的不嫌棄主子髒兮兮的一團,見到他被欺辱,還偷偷用帕子夾帶了皇後娘娘或者長公主賞賜的糕點來給他吃。


    可這樣的好卻沒持續很久。


    那伴讀當著長公主和其他宮女的麵,同她們大笑說是將他主子當做哈兒狗來投喂,就是為了檢驗主子是否同哈兒狗一樣會不會被養熟,從而認了主人。


    被裴驍質問,她也同宮中的任何欺負主子的人一樣,將石子或者髒土朝主子身上扔,砸的他頭破血流,好些時日才好。


    “女人有什麽好?”裴驍聲音發寒。


    問劍頓了頓,又重新換了說法,“殿下如今二十又一,京中到了您這個年歲的男子,家中小兒小女不定都能滿庭院跑了。”


    “就拿二、三兩位皇子來說,他倆膝下豐足,您卻連個侍妾都無,更別說子嗣了。”


    “若是日後登上大寶,朝臣們定要為此大做文章,拿這件事來攻訐您的皇位不穩。”


    “嗬嗬。”裴驍嗤笑兩聲,不屑道:“就算本王沒有王妃或者絕嗣,難道朝中那些閑磕牙的便不說了麽?”


    “隻是,任他誰人詆毀,那寶座隻我一人坐得。”


    “是。”


    問劍堅定回應,忽想起一事,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話雖這麽說,但殿下也不得不為將來思量。”


    “或許,為了皇位穩固,殿下可選個娘家位高權重的女子為王妃,一舉兩得。”


    裴驍步子停頓,回頭似笑非笑,“那依你,直接娶了文丞相之女,可好?”


    “……恐怕不行,文家嫡女已然定了親,殿下若是與臣子爭搶,那不是鬧了笑話麽?”


    “本王以為你腦中全是漿糊。”


    “那殿下想尋個何樣的?”問劍一滯,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世間女子不都那樣,隨便一個也行。”


    “……說的您好像跟世間女子都接觸過似的。且哪能隨便呢?……”


    看著愈發大膽的問劍,裴驍正欲說話,就見外麵剛才派去打聽薛策的人回來了。


    那人跪下道:“薛大人半道拐去了諫議大夫許大人家,與他說了好一會的話,又去了翰林院侍講學士晁大人家。”


    裴驍心中也琢磨不透,知道那是薛策從前在翰林院當差時結交的故友,一時也沒什麽特別。


    “隻是不同的是,薛大人似乎和那幾人都提起了一個人。”


    “哦?是誰?”


    “隻聽到姓曹,其他並無詳細。且薛大人從那兩家離開,又去了一處巷子接了個男子,一齊回了薛家去。”


    揮手叫探子下去,裴驍細想一回,到底不知這姓曹的是誰。


    問劍卻道:“好似是新上任的一位侍書,因性格剛直而聞名,連屬下也有所耳聞。”


    “薛策與他又有何淵源?還專門跑好幾處去打聽他?”裴驍不解薛策此意,不覺出口。


    “屬下沒記錯的話,薛大人的妻子好似也姓曹,或許是親戚也正常。”


    那還用得著專門去打聽?


    這句話到底沒出口,隻裴驍心中被思緒煩擾,卻不知從何理起。


    待到午飯,有屬下來回稟打探的薛家近日之事。


    聞聽薛扶泠被馮家母子當麵羞辱,氣的他將手邊的茶盞捏了個稀碎。


    馮致給她提鞋都不配,什麽玩意竟敢嫌棄她?


    問劍慌忙上前想替主子包紮,卻被他揮手退下。


    “曹煥今日又是為何被邀請?”


    “說是去和薛家三姑娘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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