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她倆躺在一處,卻下不得床,身上無處沒有傷痕,腿也被打斷了,看到薛扶泠急的想翻身起來。


    薛扶泠的眼淚也止不住,忙跑上前將兩人安撫住。


    主子三人抱著眼紅痛哭成一團,這才說起當日情形。


    原來,齊行度早有毀約的打算。


    他早就在找和離書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見紫竹幾個鬼鬼祟祟的合謀,便立即有人去報信。


    楊管事也留了個心眼,死活不肯出賣薛扶泠和紫竹香藥。


    她是齊家的家生子,齊行度怎麽會允許她對別人盡忠,所以,竟毫不猶豫將她打死了。


    而紫竹兩個得到消息的時候,深知連累楊管事,奈何還沒等兩人去求情,齊行度也將她兩個拿住問罪。


    “幸好有顧姨娘替我們求情,不然,奴婢隻怕見不到姑娘了。”


    紫竹哽咽著後怕不已。


    薛扶泠沒想到,顧輕虞竟會替她的人開口。


    隨之想起一樁淵源,不免感歎,世間的因果報應就很靈。


    紫竹用青禾酥救了顧輕虞,而顧輕虞又給紫竹求了情保了命。


    想起和顧輕虞最後一次相見,她身上的囂張跋扈全都沒有了,反而平靜淡然至極,好似對齊行度也死了心。


    又想起她不肯離開齊家,薛扶泠在心中又搖頭,人各有誌,也不必強求。


    “姑娘,外麵馬車上的東西全都卸下來了,想問問姑娘可要親自去看看,好做打算。”


    孫婆子趁著屋內安靜下來,進來回稟道。


    見紫竹和香藥兩人睡著,薛扶泠坐在椅子上看護,她又放低聲音:“這處地方買賣東西不甚方便。不過有個實惠的好處就是,若是缺瓜果等物,向那些農戶去買,即刻就能吃到地裏現摘的新鮮果蔬。”


    薛扶泠神情一頓,替兩人掖好薄被,和孫婆子又輕腳出去。


    原先東西在馬車裏,薛扶泠以為沒多少。


    可看到那滿滿當當將農院的小廳堂都擺滿了,著實吃驚不少。


    如越娘子說的,穿用的東西一應俱全,吃的糕點、穿的料子等等,尤其還有兩個書匣子的話本雜記,準備的竟是比兄長和嫂嫂還細心。


    “誒,這還有個東西,差點沒發現。”越娘子拿著最後一個小梨木匣子進來。


    薛扶泠接過來,打開一看。


    裏麵一疊銀票,碼的整整齊齊。


    孫、越二人還沒看清裏麵是什麽,就見主子極快的將匣子合上了。


    索性她兩人對此也沒有太多的興趣,隻顧著收拾這些穿用之物。


    “這塊料子瞧著新鮮,正好給姑娘做秋衫穿,想來再合適不過了。”


    越娘子抱著一匹霞光錦,笑著對薛扶泠道。


    “將這些全都放到庫房裏去,不必動用,好生保管著。”


    薛扶泠低著頭,覺得手中的梨木匣子像是燙手的烙鐵一般,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糾結無比。


    “姑娘這是為何?這些是咱們如今正能用的著的啊。”


    越娘子有些不解。


    孫婆子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這些東西,道:“咱們現今在京外農莊,穿用確實不能太奢貴,人心不古,萬一招來竊賊,雖有忍冬幾個,但還是低調為好。”


    薛扶泠心中的緊張,好似也隨著孫婆子的這個解釋稍稍消散。


    邵澈的好意,她不敢接受。


    因為她深知,別人對她太好,若是一朝不好或者中止,難免要失落傷心痛苦。


    小時候不懂事,難道長大了,還不懂事嗎?


    見薛扶泠皺眉出神,孫婆子以為她是擔心以後生計,又忙道:“姑娘不必擔心,大爺給了置辦銀子,羅鬆兩兄弟今日沒見,就是因為出門采辦去了,一會子該回來了。”


    薛扶泠點點頭,將手中的匣子交給孫婆子,叫她一並好生放進庫房先保管著。


    兄長的好,是她唯一可以確認的。


    別的,對她來說都是奢望。不想,也不敢。


    至於這些要放進庫房的東西,她打算等來日再見到邵澈,悉數歸還給他。


    還有生計,也不必擔憂。


    她早為今日做過打算,隻是銀錢存在錢莊,隨時差人去取了就是。


    事事辦的妥當,幾人又休息一回。


    到了午時過一點,羅鬆兩兄弟果然拉著東西回來了,並且還帶了一隻渾身毛發烏黑,名叫“金烏”的“惡犬”。


    金烏威風凜凜,一來便撒嬌往薛扶泠身上撲,與它狂野的外表極為不符。


    孫婆子看的膽戰心驚,薛扶泠卻歡喜的很。


    有了它,一院子的女眷,正好幫著看家護院。


    袁娘子做的一手好湯飯,雖隻簡單幾個,但薛扶泠和丫鬟們吃的滿足。


    一院子的人就這麽悠閑的在這世外桃源過起了寧靜的日子。


    裴驍這幾日的日子卻不太好過。


    恒親王逃的依舊無影無蹤,且他的黨羽不知藏得太深還是如何,竟也抓不到。


    聖人本就是個仁慈的人,對裴錫這樣謀逆的皇子不忍心殺戮,隻押監處置。


    宮變都過去將近半個月了,哪怕忪國公等重臣上書祈求處死裴錫,聖人也不為所動。


    三皇子裴鐸腿骨骨折,身上也有些燒傷,但沒傷到容顏。


    若是骨折好了,或許即刻就能問鼎東宮。


    誰也沒有將裴驍這個有功勞的四皇子當回事。


    “殿下,咱們該怎麽辦?”


    蘇穆如今完全信服裴驍,自然願意為他想盡一切辦法。


    “你想做什麽?”裴驍輕呷一口蘭迢香,幽幽的盯著蘇穆。


    “三皇子的腿疾會不會好不了?”


    蘇穆眼中帶著狠厲,意思很明顯。


    “不可。宮變一事,嚇得聖人連寢殿都不敢出了,可我卻知道,他這是做給我看的。”


    裴驍輕輕喟歎,又替自己斟一杯,像是極沉醉這蘭迢香。


    蘇穆不傻,聞言瞳孔微睜,“您的意思是,聖人猜忌這一切是您謀劃的?”


    裴驍的停頓已然說明一切。


    “咱們還得找個聖手,全力救治裴鐸。”


    一、五身死,二謀逆,三斷腿,聖人並無其他子嗣,唯獨剩下裴驍這一個獨苗苗。


    按理該是眾權貴巴結的未來帝王,可眾人默認他不會問鼎帝位一般與從前無二。


    這不是聖人有意而為,還能是什麽呢?


    若是裴鐸好了,那他也沒事。


    可若是裴鐸好不了,那所有的一切都會怪在他頭上。


    “你知道為何我的名字不跟裴鐸他們一樣從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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