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齊行度此時還顧不上關心自己的妾室和外男的關係。


    因為最近忙的腳不沾地。


    撫恤銀錢雖然還上了,但是李家給的聘金就隻夠撫恤金的,家中的開支等還是需要再想辦法。


    除此之外,聖人要為有孕的林妃翻修寢宮,還要修建新的祭台為七月的祭祀大典做準備。


    所以,齊行度白日去工匠司監工,晚上回來還要見一見李柄引薦的商戶。


    當然,隻是見一見商戶,並不能為齊家賺錢。


    真正賺錢的是,那些商戶為了巴結齊行度這個少府大匠,積極的想要推薦自家的東西。


    那麽,其中就不乏用銀錢走關係。


    其中來往最頻繁的是木材邱家和石材孫家。


    皇家用料,多是固定的供應商戶,但是有些地方卻可以稍微的偷懶一些。


    這日,齊行度身心疲憊的從工匠司回家。


    “少爺,顧姨娘將您說的那件事辦成了。”


    秦山從懷中拿出一疊銀票,笑著遞上前去。


    “……嗯。”


    齊行度看著秦山將銀票放在桌上,心中別扭,耳尖不易察覺的發紅。


    從前沒有為銀錢發愁的時候,他也以為自己若是當了官,定要清廉些。


    可現在……


    “顧姨娘說,那孫家和邱家對您很是感激呢。若是沒有您在中斡旋,他們且還沒有資格能跟皇商沾點關係呢。”


    秦山不知齊行度心中所想,隻以為主子是為了家中近日的危機解決了而高興。


    “您這幾日很是忙碌,莫不如去顧姨娘處放鬆一二。”


    秦山見主子還是皺眉不語,便提議道。


    壓下心裏的悵惘,齊行度點點頭。


    自從半月前有風聲說他的虞兒背地裏放印子錢,他查證之後,兩人為此大吵一架。


    之後,除了差人叫她幫著接待邱、孫兩家的生意之外,兩人已經好幾日沒見了。


    其實,不是他怪罪顧輕虞放印子錢,而是他看著自己的妾室也能賺些銀錢,而他自己卻看著府內的拮據無能為力,想要逃避。


    顧輕虞幫他辦成了這件事,他也是時候去安慰一下人了。


    “你說什麽?他們怎麽會死?”


    顧輕虞一臉震驚的看著雯櫻,似是不敢相信,更沒發現廊下站著的人影。


    雯櫻站在一旁,臉上滿是害怕,將實話說了。


    “上……上次被家主發現放印子錢,姨娘您說就將錢都收回來不做了。可是有好幾家一時交不上來,武大武二便略微逼迫了一下,誰能想到,竟是失手打死了兩……兩個。”


    “你說什麽?”


    齊行度沒想到自己聽到這樣的事,當即沒了心思聽牆角,沉著臉衝進來問道。


    “度哥哥……”顧輕虞也慌亂不已,不知齊行度聽到多少。


    “將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齊行度將她的話打斷,隻盯著雯櫻問。


    “是那兩戶人家先賴咱們的銀錢的,問他要錢也屬實應當,隻是說是要將他家裏的……東西拿去抵債,他們不依,咱們的人手下又沒輕重,人就……就沒了……”


    雯櫻看著齊行度臉黑的能滴出水來,隻不敢說實話。


    其實是那武大和武二兩兄弟想要賣人家兒女抵債。


    這當父母的當然不會同意,推搡間,便死了兩個人。


    “武大和武二在哪?”


    齊行度心中躁火,強壓下才問道。


    “兩人惹了人命官司,如今隻遞進話來,說是去鄉下躲幾日……”


    “那家人說是要去官府告我們姨娘,求家主幫幫姨娘吧。”


    “放肆!”


    齊行度氣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暴怒不已。


    “天子腳下,殺人潛逃,誰給他們這麽大的膽子的?”


    顧輕虞和雯櫻被這動靜嚇到,既不敢說話,又不敢看齊行度的臉色,唯唯諾諾。


    “度哥哥別氣壞了,咱們……橫豎是尋常的人家,咱們給些銀錢,想來也能打發了就是。”


    過了許久,顧輕虞才敢捧著肚子上前說話。


    “草菅人命,給銀錢就能解決嗎?”


    齊行度看顧輕虞那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心中更像是聚了一團火。


    想發泄,又瞧見顧輕虞那隆起的肚子和可憐的神色,到底壓了下去。


    顧輕虞心中也一肚子委屈,死人關她何事?她的銀錢就那麽沒了,她找誰去?


    “管著狀紙的是齊祿他媳婦的哥哥,他的官職還是咱家給的,不如給他遞個話,叫遮掩一二,想來也能壓得住。”


    齊行度並未接話,沉默的閉了閉眼,神色由暴怒又轉為頹廢。


    良久,才啞著嗓子開口:“秦山,你去找齊祿舅兄,將案卷撤幹淨。順便再找到那家人,多給些銀子,務必別叫他們再告。”


    “是。”秦山欲領命而去。


    “等會。”


    齊行度又將人叫住,轉頭問顧輕虞,“還有別的印子錢沒收嗎?”


    得到肯定的答案,齊行度暗吸口氣,壓下心底的煩躁,又吩咐:“其餘的印子錢不計較利息,能收回的就收回,收不回的就算了,將契票全部收回來,別留下一絲痕跡。”


    齊家前些日子才被狂風驟雨般的折子參過一回,若是因為這些小事再來一回。


    他不知道父親在聖人跟前還有多少麵子,能再起作用,將這些醜事壓下去。


    重複一遍主子的安排,秦山領命走了。


    “將你屋子裏的票據都燒了,往後若是再做這樣的事,就好生安胎別出門了。”


    齊行度沉著臉道。


    顧輕虞蹙眉,心中不甘願又氣憤,“我也是看你為銀錢的事蹦波,不忍心想幫忙,你就是這麽對我的?”


    “家中再經不起風波了。”


    齊行度心中一頓,幾欲張口,但到底還有些理智,將兩人又要爭吵的怒火壓下去。


    “再有幾月,你也該生了。這些日子就好生養胎,管家之事,先別沾手了。”


    到底是顧輕虞做錯了事,齊行度也是真心想給她一些教訓,所以才有這樣的安排。


    “什麽?憑什麽?家裏的事你說不要我管就不要我管?那我辛苦這麽些日子是為了什麽?你給我回來……”


    齊行度說完話便也不管身後之人如何暴躁不甘,抬腳就回去了,


    同在薔薇閣的柴、白二姨娘當然聽見這裏的動靜了。


    雖不知顧輕虞為何被奪了管家之權,但看熱鬧的心思誰也擋不住。


    “看什麽?沒自己的事兒做了嗎?都滾!”


    顧輕虞氣的將手邊的茶杯摔出去,趕走柴、白二人打量的目光,她便再也忍不住的趴在被子上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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