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少爺真是好玩,說個話也會臉紅。”


    主仆三人走遠了,丹薇趁著無人,輕聲嬉笑一句。


    薛扶泠見她沒個正行,嗔道:“別亂開表公子的玩笑。他端方有禮,於男女大防最是謹慎的一個,所以才有此態,莫要說嘴。”


    “知道了姑娘。”


    不知顧輕虞用的何種香包,三月裏竟引來了蝴蝶。


    宴會無趣,主仆三個一時又被這稀奇事兒絆住了腳步。


    那馮致今日也隨著母親赴宴來了。


    他當然不是真的來道喜,隻是為了在成親前,一睹令自己魂牽夢縈的那張絕色。


    見自個的心腹丫鬟來報薛扶泠的行蹤,他亦離席悄悄跟了上去。


    “誰?”


    紫竹被個假石後突然蹦出來的人嚇一跳。


    薛扶泠心內也是一驚,堪堪退了好幾步。


    “薛二奶奶安好。”


    馮致像是沒看到三個人被他嚇到,厚著臉皮前進幾步作揖道。


    “原來是馮三公子。”


    待穩住心神,薛扶泠不著痕跡的後退幾步,心裏很是不喜他這樣突然出現,又離人太近,半點規矩都無的輕浮樣子。


    隻到底是外客,麵上還是客氣應話。


    馮致愛慕人妻,自在岑國公府見過薛扶泠,私下遍尋她這樣的,隻都不對味。


    又借著從前齊、馮兩家欲議親之便,屢次來府皆遇不見她。


    如今見她清麗飄塵更勝從前,再也忍不住心癢難耐,愈發厚著臉皮。


    哪怕看出來薛扶泠的抵觸,還是蹬鼻子上臉往前湊,“二奶奶好眼力,正是我。”


    “想是家中下人怠慢,奴婢差人送馮公子回去吧。”


    見他愈發不知規矩,丹薇上前隔開馮致的靠近,大聲道。


    “嘿嘿,著什麽急?再與二奶奶說說話也使得。”


    觀四處無人,那馮致細嗅一番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蘭香,麵露猥瑣淫笑,也不打算再藏掖。


    “奶奶如此神仙水晶玻璃人兒,齊二竟也忍心叫奶奶獨守空房三餘載,豈不知還有我這樣的人求而不得呢。”


    “馮公子醉糊塗了,我去找人帶你回席。”


    薛扶泠被這露骨的話氣的發抖,拋下一句,轉身欲帶丹薇兩個走。


    隻那馮致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哪能輕易放手。


    三兩快步上前,欲抓住薛扶泠的手腕攔住她。


    “滾開,別碰我家姑娘。”


    紫竹靠薛扶泠最近,早有防備,見他要冒犯,當下使了渾身力氣將他推開。


    薛扶泠亦是嚇得狠了,差點跌倒。


    “聽說齊二如今還未與你圓房?那閨房之樂很是有幾分樂趣,不妨我親自教教奶奶……嘶啊……”


    “再敢渾說,我就紮瞎你的眼。”


    薛扶泠抖著手,攥緊手中帶血的珠釵,冷厲的看著馮致道。


    剛才馮致被推開,又像個黏皮糖似的粘上來,她出於自保和保護兩個丫鬟,情急之下拔下頭上珠釵,刺在了馮致手背上,將他刺退。


    馮致捂著手上滲血的傷口,心裏奇異的歡喜,輕浮道:“裝什麽貞潔烈婦,剛才還瞧見你與個男人卿卿我我的在湖邊說話……啊呸呸!”


    話沒說完,又有石子朝他麵部襲來,有的打在他鼻梁骨上,有的飛進了嘴裏,叫他疼痛出聲。


    “閉上你的狗嘴,那是我家表少爺,親戚間說幾句話怎麽了?打死你個登徒子。”


    丹薇氣憤不已,壓低聲音憤怒咒罵,手中滿把的石子扔完又蹲下撿起一把,毫不顧忌的往馮致身上投擲。


    馮致一邊躲,一邊嘴硬:“親戚怎麽了?再打我,我就說你主子勾引我,看是誰倒黴。”


    話落,果然見薛扶泠令丹薇二人停手,得意洋洋的搓著爪子又要靠近。


    清白名聲對於世間女子是堪比性命重要之事,百試百靈。


    他不信薛扶泠為了名聲,不乖乖就範。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若是將我惹急了,少不得追到天涯海角同你魚死網破。索性性命都要沒了,也拉著你同歸於盡。待報了仇,黃泉路上我也走的瀟灑。”


    薛扶泠緊緊攥著手上的珠釵,死咬著牙關,強逼著自己鎮靜。


    有了上次墜崖的驚險,她很快平靜了下來,也更有幾分無懼生死的勇氣。


    馮致從未遇見這般剛烈的女子,又見她眼底嗜血的紅,麵上卻異常平靜,再看看手上被紮的血窟窿,莫名的害怕幾分。


    他是酒色做的膽,當下退後一大步,軟著聲音畏懼道:“姑奶奶,是我膽大妄為,我錯了,我這就滾。”


    說罷,捂著手上的傷口,撒開腿一溜煙消失不見。


    “姑娘!”


    紫竹兩個將險些癱倒的主子攙扶住,驚慌不已。


    “我沒事。”


    穩住發寒的心神,薛扶泠強笑著將兩個同樣顫著腿的丫鬟安撫一番。


    誰能想到在齊家還能遇見馮致那樣淫蕩無恥之徒?


    “去看看四周有無人在。”


    薛扶泠冷靜著悄聲吩咐紫竹丹薇一聲。


    片刻,得到兩個丫鬟的否定,才徹底鬆了口氣。


    待主仆三個細細收整一番離開後,更遠處假山裏藏匿頗深的一抹綠色也走了出來。


    “啊!”


    隻她還沒如何,就被身後悄無聲息出現的人打暈在地。


    那人是齊家小廝的裝扮,看一眼薛扶泠三人離開的方向,再看看腳下這昏死的丫鬟。


    “沒想到真有好戲看,便宜你了。”


    嘟囔一聲,順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鼻煙壺式樣的小瓷瓶,將其中的藥汁灌進丫鬟嘴裏。


    “若是會寫字又怎麽辦?”


    思量須臾,終究又從袖袋中拿出個小荷包,掏出一顆藥丸,頓一下,覺得不夠,索性把裏麵的一小把全倒出來。


    複將剛才的藥汁拿出第二瓶來,悉數將極速溶解的藥丸並藥汁揚起丫鬟的下巴,扳開嘴,扯住舌頭,硬灌下去。


    一滴不漏後,才嫌棄的擦擦手,收起自個的東西。


    “唉,麻煩。”


    說完,又將人拖到假山後,待一切毫無痕跡,遂若無其事的離開。


    薛扶泠等人回到席間,香櫞齋裏的戲目已然換了二三首。


    好在眾人並無人在意她這個存在感極低的二奶奶,倒也平安。


    至於馮致的事,如她剛才所說,不會淡忘當做沒發生過。


    螻蟻雖小,亦有撼天之能。


    搜尋到另一桌上的馮太太,薛扶泠將杯中酒斟滿,隔著人,在她依舊傲慢不屑的反應中乖巧溫柔的敬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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