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宣旨的還是上次的黃門王雙。


    隻是這次,他的態度顯然與上次不一樣。


    “齊將軍,接旨吧。”


    竟是連客套也不客套了,直接就將聖旨拿出來宣布起來。


    原來,等過了元宵,參齊家的人日漸增多,聖人也不能再坐視不管。


    那些人說的都是齊家品行不端,這樣的人怎麽能放到禦前呢?


    所以,齊行度原先的官職也有了變化。


    生生將原來的虛職和實職都擼了去,變成了京郊掌管河運的漕運使。


    那漕運使雖也是個四品的官兒。


    可京城的河都沒幾條,漕運使又有什麽大用呢?


    不過是擔個名兒罷了。


    齊阤和齊行度父子兩個都有些傻眼。


    尤其是齊行度,隻覺的手中的聖旨像是什麽燙手山芋一般,拿著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大人且慢。”


    齊阤不知就裏,伸手將要打馬走的王雙攔住。


    王雙滿臉的不耐煩,比起他的師父梁內監且少了幾分持重,還是表情寫在臉上的。


    “何事?”


    “這些心意還望大人笑納。”齊阤也不是傻子,盡管不知道王雙的態度為何差距這麽大,還是賠笑著將懷中的銀票拿出來打點。


    “有事就說,咱家還忙著回去交差呢,可沒功夫耽擱時間。”


    王雙覷一眼馬下的齊阤,並沒有去接他的孝敬。


    抬眼的時候,順帶看一眼人後的薛氏,心裏也有幾分煩躁。


    難道自己上次過來宣旨的時候,暗示的還不明顯嗎?


    齊家的能有那樣的殊榮,完全是蘭妃娘娘的功勞。


    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這般苛待蘭妃娘娘的外甥女。


    是人都曉得三分護短。


    跟這群糊塗東西這還有什麽好說的?


    齊阤被駁,訕訕將拿著銀票的手收回去,麵上紅白交加,隻是膚色黑,不甚看得出來。


    心內嗤一聲這些內監該死,麵上卻依舊討好道:“可是我們家中誰犯了聖人的忌諱?這如何變了官職呢?還望大人指點一二。”


    “將軍身在京城,別坐井觀天才是。”


    留下這麽一句,王雙等人也不再停留,即刻打馬走了。


    “阤兒,這又是何意?”


    老太太第一個上前來詢問。


    她也覺得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成了個不疼不癢的閑職來。


    “回去再說。”


    齊阤看著王雙消失的方向,心裏狐疑不已,見眾人和他一樣,隻好先開口安撫住。


    人群後的薛扶泠卻對這件事早有些預感。


    老太太他們想要弄清情況,隻需要打探打探就是。


    在事情還未宣揚開之前,進宮好生請罪,說不定也不是如今被替換的結果了。


    隻可惜……


    套用王內監的話,別“坐井觀天”,自縛手腳才是。


    齊家身在京城,將眼和耳都自封住。


    既不曉得自家如何被貶,也不曉得如今朝堂之上,正為著儲君的人選,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了。


    這件事對於薛扶泠卻是沒什麽影響。


    若非要說影響,她隻覺得今天心情莫名的好。


    丹薇不解其意,紫竹倒是明白幾分。


    輕快著腳步,將大少爺薛策給的新茶替主子斟了一杯。


    “好茶。”


    薛扶泠說著,滿足的眯了眯眼,口中回甘,如雨後春景。


    “誒,對了,紫竹,你派人去尋珞嫂子來,是時候商量商量倩姐兒的事情了。”


    秦六奶奶是個暢快人,已經給了信進來,約著薛扶泠和珞嫂子,想在說親之前見倩姐兒一麵,也叫珞嫂子了解了解秦家。


    她可得早日告知珞嫂子母女,叫好生準備著。


    薔薇閣東屋。


    “姨娘,這幾日鋪子的營收好似不若以往了。”


    雯櫻從外麵進來,將兩本賬冊放在顧輕虞的麵前,心中有些懼怕。


    “怎麽回事?初十不是才鋪上貨嗎?那些太太奶奶不是常常逛咱們的鋪子嗎?”


    顧輕虞這幾日忙著交際,為的就是將自己的鋪子宣揚出去。


    她還信誓旦旦給靜貴妃保證了許多,這時候可不是拖後腿的時候啊。


    將手中的冊子翻了又翻,越看越有幾分焦心,煩躁的一丟,隻沒好氣的咒罵那些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不買賬。


    雯櫻被嚇得一頓,躊躇幾番,才開口。


    “那些人倒是都去,隻是……隻是拿了東西,隻記賬不付銀子,十天半個月也不見來清賬,掌櫃的上門去要,隻說會給,卻一拖再拖……”


    “要他們有何用?銀子都收不回來,一群廢物。”


    顧輕虞氣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虎口震得生疼,也像是沒感知似的。


    這樣的事也隻能暗自生氣,卻不好擺到明麵上去。


    一來,她需要這些女眷們的銀子,二來,都是些名門,也做不出撕破臉的事情來。


    “還有……還有幾戶來向咱們家借銀錢的,不知怎麽打發?”


    雯櫻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黴頭,隻是這些事她又不得不說,心裏苦悶不已。


    “你是個死人啊?咱們哪裏來的銀錢借給她們?一群狗東西,想的還挺美。”


    顧輕虞緊緊皺著眉頭,惡狠狠的罵一句。


    真是沒想到,自從初十之後,越來越多人跑來向齊家借銀子。


    “其他幾戶也就罷了,還有昌博侯家的太太來問,說是要給家中老太爺過壽……”


    “她們家是死絕了嗎?家裏長輩過壽的銀子都要向人借,怎麽不窮死她們?”


    顧輕虞氣的將手邊的茶盞拂下去,又罵一句。


    雯櫻控製不住的抖著身子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這個時候最好不要說話,免得牽扯其中,自個受苦。


    “老太太上次給的銀子還有沒有?”


    怒火一過,顧輕虞也是煩躁不已。


    昌博侯家罵歸罵,卻不得不借。


    她家雖然也沒落,但比起齊家,卻還是綽綽有餘,得罪不得。


    “已經沒了,除了彌補初十宴那天的貨銀,有些投進了貨鋪,有些放了印子錢,還沒收回來。”


    雯櫻見她情緒稍平,便如實稟告。


    “呼~”


    顧輕虞吐出一口濁氣,揉揉眉心壓抑住心裏的煩躁。


    “之前的印子錢先收回來一些,將昌博侯家打發了再說。”


    說完,想起了什麽,又開口:“新放的印子錢,略微再提幾分利。”


    “之前就已經漲了兩分,若是再漲……”雯櫻還待說些什麽。


    “誰叫她們要借咱們的銀子?如果還不上,窮死得了。”


    嗤一口雯櫻,見她不動身,又罵:“還不快去?耽誤了我的事兒,仔細你的皮。”


    “顧奶奶在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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