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別聽了,咱們回去吧。”


    青檀低聲勸一句。


    她也聽到了裏麵的話,伸手就要拉了主子回去。


    姑娘家的親事都是長輩做主的,不管她們談論什麽,都是不可以旁聽的。


    她們姑娘這次太大膽了些,還是在二奶奶的院子,叫她隻覺得下一刻就要被發現。


    齊如萱麵上緋紅,當然不是青檀以為的害羞,而是激動和自滿。


    苗氏的娘家雖隻是個朝議大夫的官職,可是架不住人家是真正的書香清流門第啊。


    馮家軍功起家,雖官職比苗家高了好幾階,可武將世家難免粗俗些。


    自己有心想攀上馮家,奈何現在的苗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聽苗氏的說法,很是看得上自己。


    一時之間,倒是當真在心裏計較起馮家和苗家,哪一家更值得嫁?


    恰在此時,蘭期和桃枝從外麵逛回來。


    “二姑娘?我們奶奶在屋裏,您怎麽不進去?”


    看到齊如萱站在廊下,卻不進去說話,桃枝不免有些好奇的問了出來。


    屋內幾人本來興致盎然的在說話,聽見外麵的動靜,也都噤了聲。


    崔氏覷一眼苗氏,又看一眼薛扶泠。


    老神在在的不說話,悄摸側耳去聽外麵的動靜。


    “我……我……”齊如萱結巴著,心裏羞愧惱怒不已。


    隻是到底是她偷聽在前,隻好鼓起勇氣,隨便扯了個謊。


    “我的釵環落在此處,才找到,這便回去了。”


    匆匆說完,又領著兩個丫鬟逃也似的走了。


    此時,屋內的氛圍卻有些奇妙。


    大家都知道,剛才的談話定是被齊如萱偷聽到了。


    剛才還滿臉滿心熱情的苗氏也沉默了下來。


    薛扶泠看一眼苗氏的臉色,見她眉間微蹙。


    心知,這門親事怕是不成了。


    且不說偷聽內宅婦人的私話,這本就是大忌。


    隻說齊如萱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家,明知道裏麵正在說她的婚事,卻不避開,還叫人發現了,實在有失教養和規矩。


    “兩位姐姐再賞臉嚐一嚐這茶才是,咱們說著話,隻叫好茶晾著,豈不可惜?”


    薛扶泠一語雙關,給剛才苗氏的話一個台階,又帶過齊如萱偷聽。


    不是薛扶泠不想替齊如萱說好話。


    隻是,苗氏能看上齊如萱的緣由就是看中她行事大方。


    誰能想到背地裏卻要做偷聽的行當。


    免得三處尷尬,她隻好按下此事不再提。


    苗氏接過茶,應承幾句,和兩人又說起了別的趣事,恍若沒有齊如萱和她家五弟的事情。


    崔氏將這些從頭看到尾。


    心裏愈發佩服這位薛二奶奶了。


    這樣的氣度和應變能力,隻怕好多高門出身的嫡女也不能周全。


    原先心中對薛家抱著審視的態度,如今也有幾分高看,至於回家要如何跟夫君說,隻是後話。


    待到臨近午飯,有小丫鬟來催,幾人才動身去前院。


    不得不說,顧輕虞是懂得如何奢靡如何花錢的。


    幾日不見的香櫞齋又是個大變樣。


    原先的彩綢花燈變成了紅花綠葉。


    若是細看,那些朵兒葉兒是紗做的。


    惟妙惟肖,一看就知道造價不菲,是花了功夫的。


    從香櫞齋門口一直到正堂,竟不知從哪裏尋來好大好長的一塊紅毯來,細看,還是織金的樣式。


    堂屋裏窗明幾淨,新糊的倩影紗,在陽光照射下,似湖麵波光粼粼般好看。


    再去屋裏,除夕宴上的那些擺件等物,已然換上了新的一批,還有好幾樣宮製的東西撐麵子。


    其中有些,薛扶泠管家的時候,隻在老太太的嫁妝箱子裏瞧見過一回。


    如今竟也舍得將這些等閑不示人的金貴物品擺出來,替顧輕虞撐麵子。


    可見,老太太當真喜歡顧輕虞。


    這樣的奢華,苗氏有些看住,就連見過不少稀奇寶物的崔氏也側目看個不住。


    兩人心底都暗歎齊家的富貴。


    薛扶泠看著這些奢華,麵色平平,並未說些什麽。


    親自將兩位貴客安頓好,才去招待其他的女眷。


    就算是厭惡齊家,但是待客該有的規矩禮儀還是必不可少的。


    何況,丹薇剛才還告知她,稍晚些,嫡兄和嫡姐兩家也會來。


    她更得隨時候著,以免顧輕虞做些什麽怠慢薛家的人。


    薛扶泠今年年節裏沒有回家省親,有些事還想跟哥哥薛策說一說。


    至於嫡姐薛嬈是否還被婆家牽扯,她心裏也是擔心的。


    心裏想誰,誰就到。


    薛扶泠剛剛還準備打發丹薇去門口看看薛家來人沒,一抬眼就看見二姐薛嬈帶著一群丫鬟婆子進來。


    看二姐姐麵色平靜,比一月前見過的她多了幾分穩重,薛扶泠心下寬慰幾分。


    待薛嬈發現薛扶泠在前麵,臉上不由得染上幾分雀躍。


    “三妹妹,我沒來遲吧?”


    快走兩步,兩姐妹碰了頭,互相寒暄幾句。


    隻是原先的穩重也不太厚重,薛嬈不過幾句話就漏了餡,恢複了原先的咋呼,叫薛扶泠也有些無奈。


    她不討厭嫡姐,反而還羨慕她有事就說的性子。


    “你如今是突然開竅了嗎?怎麽管家都這般奢靡起來?”


    “這倩影紗是公侯之家才能用的東西,且屋子裏處處都是這樣的金碧輝煌,銀子多的沒處花是嗎?”


    進了齊家之後,一路上薛嬈都在沉默。


    時下各階級不同的官職和身份,所建的宅院、所穿的衣裳、所行的車駕等等,都是有極其嚴明的區別的,何況家裏的擺件布置。


    等見到妹妹,當即就將她拉到一旁,悄聲勸誡幾句。


    薛嬈就算再十指不沾陽春水,這些日子管家也有些心得。


    見庶妹將這裏裝扮的超出將軍府的規格,不由得替她著急。


    而且,錢多是會招人妒忌的。


    薛扶泠微微擺手,將早不是自己管家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嫡姐聽。


    本以為薛嬈會息事寧人,誰曉得她當下不可控的就發作起來。


    “什麽樣的人家?放著家裏明媒正娶的嫡妻正室,去叫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妾室姨娘管家?”


    “齊行度人在哪裏?去將他叫來。”


    “我倒是要替家中的父親母親問問他,我妹妹犯了何事?竟叫他做出這等倒反天罡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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