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客氣了,不必講這些虛禮,您可有個好兒子和兒媳啊,咱家今日可是帶了聖人的聖旨和蘭妃娘娘的賞賜來的。”


    蘭妃的賞賜?齊阤還未來得及細想,就看見王雙說完,已經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變得嚴肅,將懷中的聖旨展開。


    他又忙重新跪下。


    “奉天承地,皇帝詔曰。


    茲有齊家嫡子齊行度,係朕愛將崇威大將軍膝下第二子,才德兼備,智勇雙全,於墨州駐守有功,深得朕心,乃禹國棟梁之材,……


    特加封為正四品二等侍衛,兼任雲精衛禁軍副尉一職。


    ……”


    直到行完跪禮,看著兒子將聖旨接到手,齊阤還有些發懵。


    正四品的官職是虛,可這兼任的五品副尉一職,那可不容小覷。


    雲精衛是聖人皇城的護衛隊之一,副尉,那可是實實在在聖人信任的職位啊。


    不過,他還沒被這巨大的驚喜衝昏頭腦。


    蘭妃的賞賜是怎麽回事?


    王雙見他疑惑,輕拍了雙手,示意身後人將東西拿出來。


    眾人又恭敬跪下。


    “賞賜,沉香嵌金雙喜如意一對,汝窯美人聳肩瓶一對,金琺琅太平有象一雙,明珠牡丹頭麵一副,宮緞兩匹,提花綢四匹,重蓮綾六匹,浮光錦六匹,以及宮花十二支。”


    聖人的賞賜都是有規定的,這後麵單獨宣的,都是出自蘭妃之手。


    念完禮單的王雙指揮著身後的小黃門將東西全都擺出來,看著麵前跪著的一群人道:“誰是府上的二少夫人?”


    薛扶泠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忙將頭略微抬起,應了聲。


    那王雙也跟著眾人的目光往前看,見那婦人果然如蘭妃娘娘所描述的一般,溫婉嫻靜,大方知禮,頗有芝蘭玉樹之風,不由得點了點頭,對著跪在前麵的齊阤兩人笑道:“齊老將軍,您可有個好兒媳啊。”


    說罷,又對著父子兩客套幾句,說聖人交代過,不必進宮謝恩了等等,便轉身上了車駕,回宮複命去。


    齊阤父子兩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莫名其妙和疑惑。


    這王雙怎麽跟之前那些宣旨的內監不太一樣?


    他們帶著天子之意,來到家裏,除了銀錢等物的孝敬,還必得吃喝一番才會離去。


    這王雙完全不給他們孝敬的機會,臨走還專門見了內宅女眷,並誇讚了一番,實在難解。


    不過,從明天開始,他們齊家的門庭與之前不一樣了,齊家終究回到了朝堂,再也不會是睜眼瞎子了。


    薛扶泠也實在不懂這王內監今日是何意思?


    等眾人各自回了院子,老太太又叫了兒子孫子去說話。


    直到天幕沉沉,巡夜的婆子打了一遍更,幾人才說完。


    齊行度麵色複雜,身後跟著幾個捧著錦盒的丫鬟婆子往蘅緹院去。


    “夫君怎麽來了?”


    薛扶泠正在和紫竹對賬本,一抬頭就看見齊行度帶著一串人站在門前的台階下,臉色幽沉,不知道站了多久。


    齊行度想起父親和祖母說的話,眼裏閃過一絲複雜,抬腳進了屋子。


    指揮丫鬟和婆子們將東西放下,他才開口:“這些是老太太和父親吩咐的。”


    父親說,這次封官,可能有薛扶泠的姨母蘭妃娘娘的作用,叫他好生問問薛扶泠,上次回薛家的事。


    本來被封了官,他很是高興,可聽到這個,心好似被石頭壓住一般,喘不過氣來。


    薛扶泠一看那些錦盒裏裝的,都是平日見不到的稀罕寶貝。


    除了兩位長輩的恩賜,裏麵還放著今日蘭妃娘娘賞賜下來的東西。


    “這些如何也到了我這裏?”


    “你當日回薛家,可有發生什麽不同尋常的事?”齊行度麵無表情開口,並未回答薛扶泠的話。


    薛扶泠見他奇奇怪怪,當日發生的不同尋常的事情,不是都悉數告訴公爹了麽?難道他沒對兒子說?


    “並未發生其他事情,一切如舊。”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見齊行度好似鬆了一口氣,麵上輕快了些,更加叫她奇怪。


    “祖母說王內監今日誇了你,你姨母蘭妃娘娘又親自賜下東西來,這些賞賜便都是你的。”齊行度端起紫竹奉上來的茶,輕輕呡了一口,“另外還有老太太和父親母親給的東西。”


    “全給我做什麽?蘭妃娘娘……又沒有指名道姓說都給我,家中還有老太太和瑕姐兒她們,你為何不替我回了去,我怎好獨自受了這些?”薛扶泠心內有些埋怨齊行度當真將東西全部拿到了蘅緹院。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都沒見過齊行度口中的“姨母蘭妃娘娘”,雖擔了外甥女的名,但終究不是親的,也想不明白蘭妃的賞賜能跟聖人的一起下來。


    說完這些話,她當即又反應過來了。


    她想當然的認為齊行度與她夫妻同心,當跟她一樣平等對待家中大小女眷,宮中之物應與其他人同分或是入了府內公中的庫,長輩這般偏向,自該推脫才是。


    這個想法很可怕!


    果不其然,齊行度眉間微微一挑,低頭喝了口茶,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氛圍又尷尬了起來。


    齊行度繼續坐著,倒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薛扶泠見麵色已然平靜,也破罐子破摔,當做剛才沒有說那番話。


    隻是人不走,她也不耐煩跟他沒話找話,便指揮紫竹和丹薇將東西登記了。


    長輩的偏向是一回事,她得平衡府中各處,尤其是大嫂子柴氏。


    “將這對如意給老太太拿去,琺琅擺件給太太,汝窯瓶給大嫂子,牡丹頭麵……”


    “祖母特意交代,那套頭麵叫你留著。”


    齊行度突兀的聲音打斷她,自個心中暗襯,難怪祖母特地交代叫薛氏留下那副明珠牡丹頭麵,原來對她的行事再了解不過。


    薛扶泠頓了一下,咽回了“也給大嫂子”這幾個字。


    “這些料子就入了公中的賬,誰若是要用,就自個來領。”


    紫竹和丹薇將這些也一一記下。


    到了最後一個長長的錦盒,裏麵裝著十二枝或是淡雅或是鮮豔的如同真花一般的花飾。


    主子沒說如何處置,紫竹開口道:“姑娘,這些宮花也要入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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