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薛扶泠聽見裏頭不像,立時抬腳進去打斷,免得這婆子口不擇言再說出什麽傷害親戚情分的話來。


    掃一眼屋內,她是第一次來這裏,隻見陳設十分簡單,齊如萱的頭上也一樣素淨的很,不像是大家姑娘的樣子。


    “二嫂子來的正好,我們這裏正需要個公正的判官。”迎上來的是最小的邵惜禾,見著薛扶泠像是見著救星一般。


    屋內齊如萱臉色紅漲,趴在大丫鬟青檀的懷裏委屈哭個不停,邵惜蘭叉著腰一臉怒氣與她的奶嬤嬤範氏對峙,她的妹妹和丫鬟豐兒拉都拉不住。


    “姑娘們的熱鬧好看嗎?”薛扶泠環視一周,冷聲對著那些臉色各異的丫鬟說道。


    餘娘子知道主子的做派,當下站出來,連同青橘將無關人等清了出去,警告那些丫鬟管住嘴的同時,也細細打探一番。


    “我看看是哪個殺千刀的敢欺負我的女兒?”沒等薛扶泠說話,屋外傳來尖細的語調,李姨娘也摔簾子進來了。


    “好啊,原來是你這個老潑婦,我說我兒平日給我的孝敬愈發少了,敢情全給你扒拉到自個荷包裏去了,看我不打死你。”


    李姨娘進門,二話不說就動手動腳的朝範嬤嬤身上招呼。


    範嬤嬤也不是好揉搓的,被李姨娘打的痛極,當下也不管不顧的與她撕扯起來。


    邵家姐妹沒見過這般不顧身份撒潑互毆的,兩姐妹臉上滿是震驚和慌張。


    齊如萱見自個的姨娘也摻和進來了,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自降身份地撒潑,心裏更氣更急,又毫無辦法,羞憤欲死,哭個不停。


    “砰……”


    薛扶泠額角突突的跳,一把將手邊的茶盞擲在兩人腳邊,這才停住。


    “二少奶奶,您可得替萱兒做主啊。”李氏這才看到薛扶泠也在,眼睛一亮,當下爬起來直往她這邊衝,被丹薇隔開,又披頭散發哭嚎起來。


    “我的姐兒最是命苦不過,誰瞧見她這個庶女都要欺負一通,如今可倒好,還是她的奶嬤嬤,身邊最親近的人,也要在她頭上拉屎撒尿,這還叫人怎麽活啊?”


    說罷,直直的站起來,拽著百般掙紮的齊如萱和範嬤嬤就要往外走,“起來,咱們去太太處說理去,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我自個心疼。”


    邵惜蘭本就是因為不想將此事鬧大,才悄悄叫青橘去找薛扶泠這個當家奶奶的,見此也急的團團轉,好心辦了壞事,想將人攔住又不好上前跟著撕扯,無措的向薛扶泠求助。


    “別攔著她,就叫她去太太跟前將剛才那番話再說一遍。”薛扶泠也不攔著,冷笑著指使齊如萱的丫鬟:“青檀,你也跟著一塊兒去,將李姨娘方才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太太,別漏了一個字。”


    李姨娘立時停住,暗罵薛扶泠挑自己話裏的錯,也明白她自個被銀錢妒的迷了心智,張口閉嘴的強調自個是萱姐兒的母親,不把正室太太放在眼裏,這是大不敬,要吃掛落的。


    見都消停下來,又吩咐丹薇和青檀帶著哭的看不成的齊如萱下去重新收拾上妝。


    “二嫂子請看,這些都是範嬤嬤做的贗品。”邵惜禾比姐姐邵惜蘭穩重些,當下上前將一盒子的罪證呈上。


    她們姐妹兩個與齊如萱年歲相當,進府之後,常常一處玩樂,今日無意間發現這事。


    姐姐嫉惡如仇,當下發作起來,她攔都攔不住,想著早點處理完畢,稍作彌補。


    盒子裏放置了不少東西,隻是這些成色,叫人看著一眼假,薛扶泠略微翻了兩下,便住了手。


    “這裏頭好的正品隻一二隻,餘下全是贗品,這婆子當真可惡。”邵惜蘭忍不住上前替齊如萱澄白道,她比齊如萱隻大五個月,卻有如此膽量,遇事卻全不一樣。


    薛扶泠讚許著點點頭,看她信誓旦旦,心下有了計較,示意邵惜蘭稍安勿躁。


    覷一眼依舊站著的範嬤嬤,平靜道:“捉賊要不拿贓,要不有些人證,現下隻有這些東西,也不好評判。”


    範嬤嬤一聽這話,本來還有些懼怕,往日對這位奶奶公正嚴明的名聲也有所耳聞,隻是現在聽著像是為自己鳴不平,當下也理直氣壯起來:“還是二奶奶聖明。


    奴婢雖然管著二姑娘的房中之事,可也是看著姑娘長大的,哪能做這些下作的事,又不是那等隻盯著姑娘銀錢的小人。”


    說罷,意有所指的看一眼惱怒的李姨娘,頗有些得意洋洋。


    李姨娘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想著上前理論,又懼怕薛扶泠,狠狠瞪著範嬤嬤,到底忍了下來。


    “平日除了範嬤嬤之外,還有誰能接觸到主子姑娘的首飾匣子?家中規矩對行竊一事絕不姑息,當下知道了也不用來回我,先拖下去打二十板子,懂些規矩後,再進來回話不遲。”


    薛扶泠看一眼隨著餘娘子和青橘進來門口就出現的一道人影,心下有了計較,麵上平靜的吩咐道。


    此時齊如萱也收拾妥當,被青檀扶著進來。


    “回奶奶,是鳶兒那丫頭。”青橘配合餘娘子將那些在屋內的丫鬟已經審完了,適時的上前回一句。


    “二奶奶明鑒,是範嬤嬤逼奴婢拿的,她哄騙奴婢說姑娘平日不在乎這些,更不會計較真假,替換一二也不會有人察覺,奴婢糊裏糊塗就上了她的當,做出對不起姑娘的事,這些都是範嬤嬤支使的,求奶奶……求奶奶饒奴婢一命。”


    門外那個身影聽見二十板子的話,立時嚇得腿軟,見青橘將她供出來,也顧不得別的,衝進來就跪在薛扶泠跟前磕頭,聲俱淚下的求饒:“奶奶若是不信,奴婢屋裏牆角的磚縫裏,還有些從範嬤嬤房裏偷出來的當票,奴婢怕她,所以偷偷留了後手,奶奶一看便知。”


    薛扶泠指了一個丫鬟去她說的地方搜,範嬤嬤也慌了,怒目圓睜,氣的衝上來就要打鳶兒,嘴裏“賤種”“王八羔子”的罵著,已然亂了陣腳,被餘娘子和丹薇合力按在地上,用腰帶堵了嘴,動彈不得。


    不過須臾,那個丫鬟果真拿了一個匣子來,裏麵正如鳶兒所說。


    “先不著急,青檀,你去你們姑娘的櫥子看看,那些舊年陳放著的名貴衣裳和料子還在不在?”


    薛扶泠不信這些貪財膽大的惡人不會就犯一件事,主子姑娘身邊最親近的人,哪會不知道哪裏能不能發財呢?至少她也是從庶女過來的。


    而作為一等丫鬟的青檀,薛扶泠也不信她對範嬤嬤的舉動毫無察覺,今日被表姑娘捅出來,索性一齊開發,替這個可憐姑娘做一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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