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該穿上衣服,一個女人穿成這樣,太不成體統了。


    她的態度讓他們都是一驚,世上女子千千萬,這般膽識的女子卻是第一次見,劉璟承心中一凜,殺人的心思已去了一半。


    “喂,女人穿衣服,你們是不是該轉過身呀”華希予盯著他倆,聲音不急不緩,煞是好聽,“我沒劍沒弓,赤手空拳一個弱女子,你們兩個大男人,害怕什麽”。


    劉璟承不算在皇宮長大,對禮儀什麽的不象其他人那麽嚴苛,但和現代人比那也是恪守禮儀的,他優雅地從馬背上跳下來,手中長劍架在華希予的脖子上,給倚奇遞了個眼色,讓他去搜搜看她身上有沒有暗器什麽的。


    可是華希予是個女人,一個大男人要搜身,實在是有點下不去手啊,倚奇跨下馬,乖乖聽命走上前,卻在伸出手的那一瞬停在了空中


    “屬下… 屬下…” 他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來,萬一爺看中了這女人,自己將來恐怕會被剁手,他不幹這種蠢事,聰明人始終比傻子活得久。


    兩人隻好互換角色,倚奇拿著劍,劉璟承上前來搜身,他雖然算不上卑鄙小人,但也絕對不是道德君子,守著禮儀廉恥,也絕不拘泥於小節。


    他首先檢查周邊地勢,因為見華希予一直往這邊靠,那兩個怪物必定是她的,沒發現什麽異常,才靠近她,準備搜身。


    華希予扶了下自己垮下來的太陽鏡,正了正帽子,然後高舉著雙手,配合的意思很明顯,你來隨便搜吧,可是等劉璟承真要下手搜的時候,她又不願意了。


    “喂,帥哥,這樣不好吧,我是女人哎,這麽占我便宜,不怕我報複嗎?” 她聲音脆生生的,象顆顆掉落的珠子砸在玉盤裏一樣,煞是好聽,連威脅的話都帶著點綿軟的嬌氣,語氣裏還有點無奈的妥協。


    劉璟承被這聲音給融了,從她怒氣衝衝的開口質問起,他就感覺自己心裏不舒服,這一刻,他覺得更不舒服了,離得這麽近,女子的體香飄過來,淡淡的,說不清楚的味道,很好聞,好聞得讓人心煩。


    腦子裏又閃過從水裏撈出來的白花花的身體了。


    啊,呸,他努力鎮定了下自己的心神,二十多年的高冷人設不能崩,抬眸看她一眼,冷冷地道,“要報複也得有本事才行”。


    華希予自動過濾了他的話,這種威脅,聽得多了,本事什麽的,姐心中有數。


    “話說,你們是南越國是吧,我可從沒聽過什麽鬼南越國,中國曆史上就沒出現過南越國,你們莫不是強盜?土匪?逃犯?還是說,你們根本就是倆騙子”


    “你們南越國的首都在哪兒呢,北越不該是河內麽?那南越不該是在西貢嗎,還是說,你們根本就沒有首都” 華希予喋喋不休地念叨著,南越北越也都是越南,她聽得懂越南話,她知道越南人不講中文,隻有少數華僑才講著不標準的中文。


    劉璟承舉著手,下不去了,一目了然,一件貼身露臍短t-shirt,原本套了一件運動服,因為走路熱了也脫下來係在腰間。


    一條黑色貼身中腰牛仔長褲,被一根精致的酒紅色的腰帶隨意地係在小腹上,讓臀部和雙腿滾圓滾圓地透著成熟女性的誘惑,雪白的肚皮忽隱忽現似露非露地在眼前晃,這個樣子,和沒穿衣服也沒什麽分別,完全沒有可以藏匿物品的地方。


    劉璟承覺得自己渾身都開始燥熱起來,不停地在腦子裏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可是又忍不住地往那腰腹上瞟。


    他強硬地轉移視線,再次看向頭上那個奇怪的帽子,還是很醜呀,眼睛被麵罩蓋住了,也不知她是怎麽看東西的,麵罩小了點,殷紅的小嘴在不停地翻動,聽不清她在說什麽,隻覺得有些口幹舌燥的。


    這女人家裏是有多窮,買不起衣服穿嗎?還是說,根本就是個野孩子,沒有家教,在山裏亂竄,她就不知道危險嗎?


    他感覺到身上越來越躁熱,頭有點暈眩,喉嚨越來越幹,想喝水,下意識地吞咽了下口水,喉結上下滾動,臉迅速地就紅了一片,不得已別過臉去。盡管戴著麵具,脖頸間仍然緋紅一片。


    華希予舉著雙臂,望著遠處的山巒和叢林,層層疊疊,象綠色的波濤在翻滾,風過處帶動著一片沙沙聲,她在腦子裏搜尋著關於南越國的記憶,卻茫然無果,抬眸看向劉璟承,才看到那人脖子都快紅透了,不由低笑一聲,也不拆穿他,隻安靜地等著他來搜身。


    劉璟承緩了好一會兒,才平複情緒,用雙眼,先從她的雙手雙臂一路往下地檢索,光溜溜白花花的半截手臂暴露在眼前,蔥白也似的,想不遐想很難。


    再往下,頭上的帽子,最多能藏點毒品,雙肩,雙腋窩,腰部,雙腿,全都檢索了一遍,有個位置卻是他不敢正視的,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往胸脯探索,剛這麽一想,眼睛還沒瞟過去,臉就又紅了,真是有點無地自容。


    雙峰聳立,高挺地掛在前胸,衣服正好貼在身上,曲線完美得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由於舉著雙手的原因,更是峰巒胸湧,他不得不再次扭轉了頭。


    華希予看出了他的尷尬,又是一聲輕笑,心道:“小樣,胸不敢看了吧,看來還不算壞人”


    “喂,你回答我的話呀” 她向劉璟承喊了一句。


    “我們南越國的都城,從來都是在蕙城” 劉璟承慌亂地掩飾自己的尷尬,最終放棄了繼續搜查她的打算。


    他得趕緊走,不然會被這女人賴上,他可不想娶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尤其還是個野姑娘。


    “蕙城?” 華希予的臉上畫著一個大大的問號,高舉的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象隻鬥敗的公雞,瞬間歇了氣,頹喪致極。


    “這怎麽可能呢?”她咕噥著,蕙城怎麽就成了南越國的都城了呢。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起來,伴隨著失落和絕望,一把推開劉璟承,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瘋狂地大叫起來:啊……,啊……


    尖厲的叫聲在山穀裏飄了很遠,慢慢消失在茂密的林子裏,惹得林間鳥兒驚飛,到處亂竄。


    看著她的這一係列變化,劉璟承簡直不敢相信,前一刻還那麽溫柔的人,此刻就象個瘋婆子,真是相當的驚訝,“南越國的都城在蕙城,有什麽問題嗎?”他疑惑地望著她,這瘋女人,這是怎麽了。


    劉璟承豎在那兒,象堵牆一樣,猛推之下卻是紋絲不動,看著抓狂的女人想道,“莫不然,也是水月庵裏的女人?”那樣的話,就更得逃得遠遠的,衣不蔽體,言語無狀,行為瘋癲,這樣的野女人,怎敢粘染。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個國家的都城在蕙城,從來隻知道有個越南,什麽時候冒出個鬼南越國,自問曆史學得還不算差,從春秋戰國西漢東漢魏晉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一路翻到眼前,書本上從來沒有過一個南越國。


    她象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蔫巴巴地坐在落水潭邊的草地上,對劉璟承和倚奇完全無視。


    我該不會是真的到了另外一個星球了吧,或者一個平行空間,或者是走上了莫比烏斯環?


    她再一次認真地回憶這兩天經曆的一切,回憶自己從小到大的事情,確認自己並未丟失過記憶。


    黑洞,異度空間?oh my god!


    看他們這衣著,使用的武器,這是回到了古代嗎?中國曆史上有很多個小國並行的混亂時期,沒有曆史記載的小國也多如牛毛,這個南越國,也許就是其中之一吧。


    或許,這是個世外桃源,一個新大陸,自己是那個闖入者,可是他們的都城在蕙城呀,是我知道的那個蕙城嗎?畢竟穿越時空這種事,不太敢想呀。


    “現在是哪一年?” 她望向劉璟承,象一個等待生死判決的人一般用期待的眼神望著他,希望從他嘴裏能給自己一絲生路。


    “順和二十六年” 旁邊的倚奇回答道。


    “順和二十六年?” 她再次絕望地跌坐在地上,這是真的回到古代了。


    終於明白心裏因為什麽在煩燥了,原來是到了平行時空,是回不去家了的不安感,此刻確定了,心卻是奇怪地一下子反而安定了。


    到了這異域他鄉,沒有熟人沒有朋友,還是處處謹慎點為好,她此刻一點也不想搭理劉璟承他們二人,這過於震驚的遭遇她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你們兩個,別來煩我,我沒見過什麽鬼野豬野狗野貓野人的,姐現在心情很不好,不想搭理你們” 她粗暴地對他們兩人一頓怒吼,將劉璟承又推了一把,剛才擔心被殺,此刻卻被自己的處境給困住了。


    “你……” 劉璟承被她的舉動震住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你這妖怪,發什麽瘋” 他被華希予一推,本能地防衛,揮劍就劈過來。


    倚奇舉著的劍早就垂下了,見自己家主子揮劍,退開一步看熱鬧。


    華希予沒想到他說砍就砍,她的思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處境裏,聽到風聲,劍已經砍下來了,本來是可以避開的,可是她卻懶得躲,情急之中又本能地雙手抱頭,一個前滾翻,反腳往他肚子上踢去。


    劉璟承一個旋身避過,手中長劍又到,華希予伸手欲奪他的劍,劍峰擦著胳膊而過,一絲輕微的疼痛襲來,胳膊上已然被劃了一道紅痕,點點血漬往外滲,劉璟承沒想到她竟然迎著劍而上,竟是一點內力也沒有。


    華希予感覺到了胳膊上的疼痛,放下手臂,見流血了,雖然隻是擦破點皮,可是真的流血了。


    媽蛋,這古人的脾氣,也太他媽臭了,又沒說個啥,說砍就砍。


    她抱著自己的胳膊,看著往外滲的血,心裏好難過呀


    “靠,你們來真的呀!” 我這剛到你們南越國,都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又沒招你惹你,就掛了彩,說出去姐還要不要混了。


    被這麽一砍,其他事情就暫時放到了一邊,打架是吧,打架打輸了,姐還是華希予嗎?也不管滲血的胳膊了,飛起一腳直直地往劉璟承襠部就踢。


    劉璟承沒想到她竟然會踢過來,而且還是直接踢那部位,這也太損太陰了嘛,哪象女人的招式呀。


    真不要臉。


    他閃身躲過一腳,緊接著,華希予的第二腳又到了,劉璟承嘴裏冷哼一聲,“嗬,這速度倒是快,隻可惜力道太弱,也沒什麽招式”。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地打鬥了好一會兒,華希予本能地把平生所學的跆拳道空手道各種擒拿術全都用上了,最後在力量上略輸一籌,被劉璟承製住不能動了。


    她好氣好後悔,當初為什麽不用心學功夫,全學了些不中用的。


    不是自己的功夫不行,而是現在沒心情,鬼火大。


    是對方力量太大,身體太靈活,他有武器,而我沒有。


    算了,總之就不是對手吧,訓練的時候就數功夫最差。


    “嗚,嗚,嗚,你們欺侮我” 她坐在地上,委屈地哭了起來。人生二十年,第一次這麽委屈無助,第一次對現狀無能為力,第一次這麽孤立無援。


    想到自己隻身處在一個異度空間,沒有親人朋友,要和曾經的一切告別,且還是個落後的冷兵器時代,她就要抓狂。


    抬眸看到眼前這個戴著麵具的王八蛋,從昨天開始就找她的麻煩,現在打不過人家,又回不去家,今後該怎麽辦,所有的委屈,無助,軟弱,一股腦全都湧上心頭,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眼淚嘩嘩地往外流,似乎要將畢生沒流過的淚,在此刻要全部補流出來似的。


    做女人的好處就是,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眼淚是女人永遠的武器,對付哪種情況都管用。


    劉璟承看著哭得肝腸寸斷的女人,完全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這女人真是個妖怪,一會兒凶巴巴地打人,一會兒又哭成這樣,打不過就哭,果然是女人的招式,果然是水月庵裏的女人。


    想想自己也沒把他怎樣啊,不就是胳膊上劃傷了點嗎,那麽點傷至於嗎。


    女人的淚水,是男人的必殺器,劉璟承麵對嘩嘩流淚的華希予,竟然手足無措。


    會功夫的女人很少,會功夫的女子是不會哭鼻子的,會哭的女人,一般都不會功夫,眼前的女人,又刷新了他對女人的認知。


    “喂,我又沒把你怎麽著,你哭什麽哭” 在女人的眼淚麵前,他徹底潰敗了。他不明白她在哭什麽,看她那麽傷心,想著還是安慰她一下吧。


    “嗚,嗚,嗚,我回不去家了,還被你們兩個王八蛋欺侮,還不讓我哭呀!” 一想到不知家在何方,她更委屈更傷心難過了。


    不僅僅是回不去家了,而是永遠與那個世界隔絕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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