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安靜一夜好眠,昨晚竟然也睡得很香很沉。


    聽到敲門聲,起身開門,後腦勺有點痛,伸手摸了一下,好大一個包啊,這是撞哪兒了呀,她想不起來。


    “明月,早啊”華希予打著哈欠,打開門將明月讓進了屋裏。


    “希予姐姐,我來叫你過去用早膳” 明月還是那一張明媚的,乖巧可人的小模樣。


    “噢,謝謝,這麽早,我洗漱一下就來,你稍等哈”華希予趕緊回屋背上自己的背包,翻出洗漱用具,以衝刺上課的速度刷牙洗臉,再順手擦了點護膚霜,拉著明月往餐廳去。


    “希予姐姐,你好香啊”明月拽住她的手,遞到鼻子邊聞了聞,抬頭笑嘻嘻地說,一臉的羨慕。


    華希予知道是自己臉上手上的護膚霜的味道,自己聞慣了,自然是聞不著的。


    早餐很豐盛,有麵餅,有粥,小菜,那些女孩們全都坐在座位上了,昨天天晚了些,光線不太好,這會再仔細看,原來這真是一群不健康的女孩,要麽呆傻,要麽病弱,除了照顧他們的幾個小尼姑,竟然沒有一個是健康的人。


    “她們這是……”華希予非常不解地望著旁邊添飯的小尼姑,希望能給她解惑,那小尼姑的目光躲躲閃閃地假裝沒看到。


    “她們都是京中富貴人家的女兒,因為身體原因,被送到我這水月庵來寄養” 好半晌後,水心師太在一個小尼姑的陪伴下跨進餐廳。


    “噢” 華希予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麽。好一會兒,才說道:“國家不是有福利院嗎,送去福利院不好嗎?”


    水心師太想消除了她到達水月庵之前的記憶,但她隻能消除她所知道的部分,卻無法消除她不知道的內容,華希予已經沒有了曾經來過古代生過兩個孩子的記憶,現在停留在到水月庵借宿一夜,卻不記得自己已經到了古代。


    上次是在華希予身體極度虛弱的情況下,被她的煙熏了一整夜,又被她施以催眠術,直接將華希予的腦子洗成了空白,而這次,華希予身體狀態很好,意誌力很強,水心師太那粗淺的催眠術隻成功了60%。


    “她們是一群可憐人,要麽身體殘,要麽智力殘,如果我不收留,她們除了早夭,沒有別的出路” 水心師太平靜地說,她沒聽懂華希予的話,她也不是說給華希予聽,隻是說事實而已。


    寺廟作慈善也不稀奇,教堂不就是救濟窮人的地方嗎?華希予自覺心下了然,也就不多問了。


    “多謝水心師父,我在這庵裏隨處逛逛可以嗎?”吃過早飯,華希予精神十足。


    “明月,你就陪著茜羽姑娘四處逛逛吧” 水心師太交待明月一聲,就往自己的院裏走了。


    看她的樣子,她知道自己的秘術對她成功了。


    她前天接到華丞相府送來的信,說他們最近要來接回華府的大小姐華茜羽。


    華茜羽來到水月庵沒兩年就死了,她去哪裏給他們變一個華茜羽出來,當時讓春柳將消息報回華府去,春柳竟然沒有送消息回去,搞得如今水月庵十分被動。


    要麽如實相告華茜羽已經死了七八年了,要麽就找個人頂替,這不,正好來了一個叫華茜羽的人,而且還是五年前在水月庵生孩子的女人。


    正好給她一個身份,將來和孩子相認也不至於被嫌棄,孩子的父親哪怕是王府的侍衛,配一個在水月庵未婚生子的嫡小姐,誰也別嫌棄誰。


    水心師太心裏想著,或許冥冥中一切都早已注定,一切都剛剛好呢。


    “好噠,師父”明月爽朗地答應,開心地拉著華希予的手,期待著陪她逛寺院。


    “明月,你知道這些姐姐,究竟是怎麽回事嗎?”和明月在一起,華希予覺得放鬆多了,她心裏有些煩躁,心口憋悶得慌。


    “師父說過的,她們是京城裏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女兒呀,讓我不得怠慢他們” 明月閃著天真的大眼睛,小心謹慎地說。


    “京~~城~?北京?”華希予心裏一頓,感覺一陣雷鳴從頭頂滾過,北京的達官貴人家的女兒怎麽可能送到這裏來?明月可沒看到她的驚詫,拉著她的手往外拽,她的話也噎在了喉嚨裏。


    水月庵並不大,修行的人大約有五十幾位,那些寄養的所謂“貴女”也有二十幾位,然後就是一些灑掃做飯丫環仆婦,周邊除了莽莽倉倉的樹林外,著實也沒什麽風景可看,一個小時不到,華希予就逛完了。


    “明月,姐姐要走了” 她從包裏翻出便簽本,刷刷寫下自己的電話:“如果你去蕙城,打我的電話,這是我的號碼”


    明月拿著這張小紙片,這麽精致的紙片還是頭一次見,她識字不多,不知道寫的是什麽,但她感受到了一份善意和關懷,仔細地將字條折疊好放進了袖袋裏,莫名其妙地看著華希予。


    “希予姐姐,你還會再來嗎?”明月問道。


    “應該不會了,姐姐有些事要去做,我去向你師父辭行,明月,再見” 華希予向明月揮揮手,跨步向前院去。


    “希予姐姐,這會兒師父在打座,不能被打擾,你要不吃過中飯再走吧”明月追上一步,戀戀不舍地模樣,以致華希予生出把她帶走的衝動。


    “不了,姐姐還有事,就不耽擱了,你回頭跟你師父說一聲,說我多謝她的借宿之情”似又覺得不辭而別不太好,又拿出便簽本,給水心師態留了幾句話,交給明月,讓她轉交。


    然後蹲下身,雙手摟著明月的小肩膀,將她摟在懷裏,“你要是到蕙城,一定給姐姐打電話”,她親吻了明月的額頭,然後轉身順著來時的路,往落水潭去了。


    此刻豔陽高照,山裏一片靜謐,突然的一陣風,讓人好生奇怪。


    信步往上,也沒什麽心情看風景,手機快沒電了,而且還一直沒信號,她得上車充電,從這兒到木多鎮的路她很熟悉,現在出發,天黑前到達沒有問題,想到此處,她不由加快了腳步,此時上午10點,還不到中午,她決定走高速,不再瞎逛了,路上要餓了,找個服務區解決就是了。


    她從包裏掏出專用手機來查看曹正鉞有沒有回信息,手機裏一片安靜,什麽信息也沒有。


    她心裏好煩躁,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情形,專用手機有專用網絡,她看看信號格,竟然是空的,專用手機竟然也沒有信號,這就太奇怪了。


    她疾步前行,心裏煩躁得慌,一種不安的情緒在胸腔裏滋長,越來越強烈,隻是這不安究竟來自哪裏呢,她無法抓住。


    正想得出神,一道陰影罩過來,抬頭就對上一個馬嘴,她驚得腳下一滑,穩穩地跌坐在路邊的雜草上,兩個騎著馬的人聳立在她麵前。


    前麵的人戴著一個水墨色的玉石麵具,有點象昨天那個麵具人,後麵一人黑巾蒙著臉,她嚇了一跳,這什麽跟什麽呀,隻怪自己在想事情,沒注意到對方,好吧,讓你們先過,於是她站起來,站到路邊讓行。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哇靠,這是什麽話,有這麽跟人打招呼的嗎,你們嚇了姐一跳好嗎。


    “什麽人?中國人” 她沒好氣地回答,語氣非常的不善。


    “中國人?中國是什麽國,沒聽過”。


    華希予抬頭看著那個戴著麵具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體格勻稱,雖然坐在馬上,從那坐高上目測得188以上,可惜戴了個麵具遮住了半張臉,隻有鼻孔以下露在外麵,看不清長相,這人,昨天是不是來過。


    “你不知道中國是什麽國?那你們是哪國人呀?穿得這麽稀奇古怪的,扮古人玩呀” 華希予心裏正煩著呢,尤其不爽這種故作高深裝腔作勢的德性,戴著麵具蒙著臉,那就是沒臉見人咯。


    “我們是南越國人,這裏是我南越國疆土,”後麵那位蒙著臉的人回答道。


    華希予把目光掃向這個戴著麵具的人,這還真是昨天見過的那個麵具男呢,又掃向那位蒙著麵的人,真是嗶了狗了,怎麽這兩天總遇到他們。


    “越南人?你們越南人跑到我們中國來了,你還理直氣壯了嗬,這小靜山跟越南並不接壤,怎麽倒成了你們的疆土了?”華希予頓了頓,又道:“年輕人,說話要謹慎”。


    一聽他們是越南人,希予更加的莫名其妙了。


    “你隻告訴我們,有沒有見到一個受傷的人經過這裏就好了”麵具男又問道。


    希予想起了昨天好象見過有人經過,可是,關我什麽事呢,我有什麽必要和義務告訴你呢,


    “我從昨天起就一直在這裏了,沒有見到任何人任何動物從這裏經過,山那麽大,山路那麽多,你們應該多派些人手進行拉網式搜索,不然根本找不到”


    “爺,這人看上去既不象女人也不象男人,穿得這麽奇怪,不如……”倚奇低聲地給劉璟承提著建議。


    劉璟承沒吭聲,就那麽直直地望著她,很明顯,她在撒謊。


    希予沒有聽到他們說要殺她的話,但那個抹脖子的動作在全世界都是通用的,他們要殺她,為什麽?難道他們是販毒的。


    毒販?嗬嗬,姐還是軍夥販呢,隻是現在形單影隻,沒有任何外援的情況下,不想給自己惹事,無論販毒還是販軍夥,都是要命的遊戲。


    她心中警惕起來,山裏那個帶毒的女人的同夥?看著不象呀。且那女人肯定被警察帶走了,他們怎麽還敢露頭呢。


    心中升起這些疑問,於是高聲地問他們:“你們要殺我?為什麽?”


    “因為你見了爺的麵,就必須得死” 麵具男冷冷地說。


    切,一言不合就殺人?見了你的麵就要被殺?媽蛋,這是什麽鬼節奏,你的麵不能被人見,你幹嘛不自己直接死掉,要這樣出來害人。


    看來真是毒販子了。


    她瞄了眼車的位置,估算一下自己跑上車需要用多少時間,但她馬上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在這山裏,馬比車好使,他們倆人似乎沒帶槍,看兩人的身形,應該身手不凡,可穿著古裝,這是什麽癖好?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那些個京中貴女,他們所謂的京城,究竟指哪兒,心裏的那點煩躁更甚,就在電光火石間,她似乎突然就想到了什麽,水月庵裏的京中貴女,無水無電,古裝,射箭,難道真到了平行空間。


    不,這絕不可能,隻有科學家們才會認為貓和虎是同科一樣,平行空間也隻是科學家們口中的一個概念和名詞,如果真的發生了,那不是科學,而是玄學。


    她沉聲問道,“你們的首都,是河內還是西貢?”


    兩人對視一眼,很明顯,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曼穀?北京?”她又問。


    他們這個表情,讓華希予有點懂了,卻不敢完全相信,畢竟這太匪夷所思了,哪怕她智商200,也不敢往這方向想。


    沒電,沒網,穿著古裝,還有一群京中貴女,這不是古代是什麽?


    難道我已經死了,還是這隻是一場夢,可就算是死了或夢裏,為什麽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我一路開過來,也沒發生什麽離奇的事,怎麽就古代了?


    她仔細回想了下從出發到現在的經曆,並沒有超出常理的地方。


    劉璟承看著她不說話,眼睛一直往那奇怪東西的方向瞄,心裏一陣冷笑,守株待兔果然是正確的,這兔子不就來了麽。


    倚奇不知道主子的心思,他隻知道凡是擋著他主子道路的人,殺之即可。


    主子上位,家仆變重臣,主子下位,家仆永遠是個奴,甚或者喪命。


    劉璟承昨晚守了那麽久也沒見到水中的怪物,天剛微明,他們再去看時,昨晚林子裏的東西不見了,陽光下看著什麽也沒有,兩人不服氣,昨晚明明在這兒呀,怎麽這會兒沒有了。


    走到昨晚停車的位置,兩人都被撞得彈了回來。


    “爺,這東西會隱身”倚奇大喊起來,兩人順著車廂壁摸索,原來這麽大。


    左杉右柏也搞清楚了,這東西會隱身,他們正在想著怎麽將其弄回王府去。


    劉璟承走神了,沒聽到倚奇的話,他想到了從水裏撈上來時那白花花的身體,那滑溜溜的觸感,心裏就毛焦火燥的蓄著一團火,不見著那水怪,無法平息。


    華希予在走神,他也在仔細打量她,頭上戴著奇怪的帽子,很醜,簡直是奇醜無比,頭發還不足以蓋住耳朵,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道理不知道嗎?


    臉上的麵具竟然連眼睛都完全遮住了,她怎麽看東西?穿著奇怪的衣服,竟然裙子都沒穿,雙腿雙臂就這樣暴露在人前,太不知廉恥了,這哪裏是女子該有的衣著。


    鞋子也很新奇,手腕上戴著的手鐲也很奇特,究竟是什麽來路,看外表,不象有武功,也不象平常的弱女子,對他似乎也一無所懼,既不象山裏野人,更不象蕙城人。


    她為什麽要救劉璟煜 ,是偶然幫忙還是早有聯係,他怕因自己的一時心軟,引來無窮的後患,這雖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但誰知道將來會如何呢,這女人膽色過人,他對她產生了濃濃的好奇心,一時竟在殺與不殺之間兩難。


    華希予此刻處於懵圈中,平行空間把她打懵了,一時間無法確定這是真實發生的,而眼前的兩人也不友善,想殺她。


    他們是誰,現在究竟在哪裏?他們是越南人嗎,好象也不太象,小靜山並不與越南搭界。


    她從兜裏摸著一把撲克,最後又放了回去,撲克太輕,不如箭矢飛得遠,她自己臂力不如那男人力量大,那麵具男一看就武功高強,真動起手來,一對二,勝算不大。


    最好的結果也是兩敗俱傷,劃不來呀,可是也許在夢裏死去,就能從現實中醒來,她想起了盜夢空間,那是不是就這樣讓他們殺死,不,求生始終是人的本能,她不想死。


    她注意到他們拿的是長劍,這冷兵器,呃,真的是到了古代嗎?還是說隻是山裏的山民?從未出過大山的少數民族?桃花園?


    這太詭異太不科學了,腦子裏閃過無數種可能,最後回到水月庵裏沒電沒網還有一群癡傻的“京中貴女”,她有點相信,這真的,真的是到了異度空間裏,而且還是到了古代中國的某個朝代,可這也太不科學了,時間豈能倒退。


    可是她信了,她學的就是空間物理,平行空間的理論一直有爭議,科學家們相信有,但大多數人不信,因為誰也沒見過;就象有人相信鬼是存在的,但大多數人不信,因為誰也沒見過。


    不管他們是誰,總之不能被他們這樣不明不白地殺了,先解決眼前的危機要緊。


    我雖然有槍,難道真要殺人?而且,槍在車上,不在手邊呀,唉。。。,我命休矣……


    互相在猜疑中對峙著,就看誰先動手了。


    但是,我華希予是靠腦子活著的,絕對不是靠蠻力生存,得弄清楚狀況先。


    “你們一定要殺我是嗎?”她從他們身邊走過,慢慢地向自己的車子靠攏。


    “……”劉璟承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要殺我也行,我問你們幾個問題,讓我做個明白鬼,然後咱們就拚命,各憑本事,如何?”


    她越來越接近自己的車子,可是要打開車門拿出槍也幾乎不太可能,槍在木箱子裏,箱子在床下麵,她自己有配槍,但配槍都藏在牧馬人的夾縫裏。


    她又摸了摸身上的撲克,隻是一把普通的撲克,她有點沒明白為什麽不把特製的撲克帶在身邊。


    完成取槍上彈夾一係列動作至少要20秒鍾,這就背家火了。這個時間無論如何足夠人家在她身上穿好多個窟窿。


    “你想知道什麽?”倚奇說。


    “你說你們是越南人,那你們的首都是河內還是西貢?”華希予邊走邊問,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們是南越人,不是越南人” 倚奇很不屑很鄙視地答道。


    “南越人?不是越南嗎?” 像是問倚奇,又象是問自己,但很明顯,她並不真的關心這個問題,越南,南越,差不多了。


    她其實早就聽得很明白,他們說的是南越,可越南不是分為北越南越嗎,南越自然也是越南了呀。


    她已經快靠近車子了,打開車門要3秒,取出槍要5秒,再從包裏拿出彈夾上好要10秒,然後轉身射擊到形成有效攻擊,最少得2秒鍾。


    可是對方已經箭在弦上,一鬆手,就會直插她的腦門,距離這麽短,箭的飛行時間1秒足夠了。


    可是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呢,她慢慢地伸手準備去拉車門,一支箭“嗖”地一聲正好紮在她腳邊的地上。


    “喂,幹嘛呢!”


    “你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一箭射穿你”劉璟承還是那冰冷的聲音裏帶著不容忽視的威脅,毫無情緒的話,才讓人覺得恐怖,讓你更清楚,這不是威脅,這是真的。


    她的目的他一清二楚,他其實是想看看她接近了那怪物要做什麽,可又怕有變數,倚奇行動總是快於腦子。


    “什麽妄動不妄動,我就穿件衣服不行嗎?”


    劉璟承和倚奇對視一眼,都沒說話,隻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顯然默認她說的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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