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想著,他似乎又能理解杳杳了,這事好像是他欠妥當了。


    心裏亂七八糟想著,竟然走到了荷楓亭,這裏有一棵百年的老楓樹,巨大的枝葉像是一把大傘,談不上遮天蔽日,但是也擋了相當大的一片空間。


    趙政和站在楓樹下麵不走了。


    於多魚示意跟著的人停下,自己走近了些,隨時能聽到陛下喚人,但是又打擾不到陛下。


    “於多魚。”


    “陛下,奴才在的。”


    “朕記得貴妃是不是喜歡坐秋千?”


    於多魚不太確定,但是陛下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顧道:“回頭派人在這楓樹這裏做一個秋千,要做得漂亮些。”


    不用猜,就是給貴妃做的。


    於多魚不理解,這才剛被貴妃甩臉子就想著哄貴妃了?難道這就是從前陛下學的詩詞裏的相思?


    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


    “是,陛下。”於多魚心想,這愛情,這相思,連貴為天子的陛下也逃脫不了,幸好自己是無根之人,不然若愛上誰,好不容易攢下的那點身家,還不夠哄人的。


    “走吧,回吧。”趙政和話音剛落地,一聲驚呼夾雜喜悅的聲音響起來:“陛下!”


    趙政和看過去,就見一身粉衣的車禦女拿著一串楓葉,她身後的婢女提著的籃子裏已經裝滿了半籃了,都是楓葉。


    見他看過去,車禦女立刻一臉羞怯地看過來,柔聲行禮:“見過陛下,沒想到在這裏遇到陛下,真是……”緣分啊!


    趙政和直接略過她走了,連話都沒聽她說完。


    車禦女呆愣愣地看著漸行漸遠的趙政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宮女雲香小聲叫她,“禦女,禦女,陛下已經走了。”


    車禦女有點難受,看著她提著的一籃子楓葉,“為何陛下連問我摘楓葉作甚都不問呢?”


    雲香不敢說因為陛下不在意,隻能道:“看陛下心情似乎不太好,或許是因此才不想被人打擾?”


    車禦女嗯了一聲,吩咐道:“回頭你去問問,看能不能問到陛下為何心情不好。”


    啊?雲香愣了。


    “這……窺探聖意……”在車禦女的注視下她聲音越來越小,“這沒有銀子恐怕也不好問出來。”


    這宮裏的人一求權,二求錢,有幾個真的大方善良好心的?


    車禦女從荷包裏拿出一張銀票,五十兩的,遞給她,同時敲打道:“我才是你主子,我好了你才能好。”


    雲香連連應是,心裏則想著她家禦女什麽時候有這麽多銀子了?


    宮裏沒有秘密這句話有點誇張了,但是也沒有誇張到離譜,就像貴妃和陛下吵架這事,沒多久闔宮就都知道了,但是至於是為什麽吵架,也沒人知道,更沒人知道當時貴妃還動手用書砸陛下了。


    否則專門言官的口誅筆伐蘭惜就得喝一壺。


    蘭惜是不太在乎的,還是那句話,最多就將她貶為庶人,不會要她的命的,畢竟趙政和沒受什麽傷。


    她知道自己任性了,但是知道父親要領隊出海的那一刻,她忍不住了,她害怕了,若是父親出事了,她會恨死自己的。


    早知道出海的事會落在父親身上,她當初就不提什麽組建船隊出海了。


    早起給皇後請安的路上遇到淑妃,蘭惜沒心情理她,她自己貼上來了,嘖嘖兩聲:


    “喲,和表哥吵架了?”


    蘭惜掀了掀眼皮子,“是呀是呀,等下你可以去請你表哥欣賞刺繡了。”


    蘭惜這張破嘴。


    淑妃哼了一聲,“你別哭。”


    蘭惜:“我哭什麽?隻是這香樟木手串我還是拿去送江嬪吧。”


    蘭惜從石榴手上拿過首飾盒子,打開來,露出裏麵刻著辣椒花紋的手串。


    淑妃伸手要拿,蘭惜躲開了,“作甚?”


    “你什麽時候這麽小氣了?我就逗逗你而已,誰要去請表哥了?我那超凡的刺繡技術豈是表哥這等凡夫俗子能欣賞的?”淑妃高傲道。


    蘭惜咦了一聲,“這句話你敢跟你表哥說嗎?”


    淑妃蔫了。


    被她逗得蘭惜心情好了許多,將東西塞給她。


    淑妃樂嗬嗬地邊走邊看,差點扭到腳,被蘭惜一把扶住,蘭惜沒好氣道:“好好走路。”


    將手串戴上去,剛剛好!


    淑妃好奇地看著上麵的花紋,“怎麽是辣椒?”


    還是紅辣椒。


    做的真的很精細,一顆珠子也沒多大,每一顆上麵的辣椒形態各不相等。


    蘭惜覺得淑妃就跟個小辣椒一樣,一點就爆,但是也漂漂亮亮的。


    “你不覺得跟你很像嗎?”


    淑妃沒看出來:“哪裏像?”


    “一樣的熾熱靚麗引人注目。”


    淑妃害羞了,“我就知道我在你心裏很好很好!”


    蘭惜覺得自己有點像引誘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壞蜀黍。


    兩人一同到了皇後宮裏。


    除了不能下床的許才人和在為許才人念經祈福周禦女,都來齊了。


    皇後也坐在上麵了。


    蘭惜和淑妃給皇後行禮,道:“是妾來遲了。”


    皇後看了一眼,見她麵色好像同往常沒有什麽變化,尋思著和陛下吵架大概是個小問題,也放心了,笑著叫起:


    “沒遲,是本宮今日無趣,出來早了。”


    蘭惜感受到除了皇後和賢妃良妃江嬪關切的眼神,還有兩道,看過去,是王婕妤和孫婕妤。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想著她能失寵最好,她們就能多些獲寵的機會。


    果不其然,皇後日常詢問沒多久,就有人開口了。


    “貴妃娘娘可還好?”問這話的是路才人。


    都不用蘭惜開口,她的死對頭王婕妤立刻接話,“路才人這話什麽意思?貴妃娘娘不好好的在這裏嗎?”


    路才人看著王婕妤的眼神像是要噴火,如果眼神能噴火的話,王婕妤大概已經烤糊了。


    “真是哪裏都有你,我關心貴妃娘娘又關你何事?”


    王婕妤嗬嗬兩聲,“你到底什麽心思你知道,想撿漏你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就怕即便貴妃娘娘和陛下鬧矛盾了,陛下也不要你這個替身。”


    王婕妤明晃晃地眼神,帶著不屑和鄙視,仿佛在說:替身文學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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