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文看了一眼自己光溜溜的左手腕:“那個啊,摘掉了。”


    摘掉了?


    路彌有些不可置信。


    他曾經洗澡前試著把手環摘下來過——其他玩家一定也嚐試過——結果就是感受到一陣劇烈的痛苦。


    痛到一時難以分辨,這痛苦究竟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總之不會有人有膽子敢再試一次。


    可是這個麵色平靜的人,一句“摘掉了”,輕飄飄得就好像和扔掉了一袋垃圾一樣簡單。


    程城伸手在他麵前比劃:“別驚訝,這個沈一文是真的。我試過了,暗號能對上。”


    他們之間的暗號,是“世界上最賤的人”,答案“程城”。


    路彌點頭,跟沈一文握手:“好久不見。你還活著真是太……”


    他忽然說不出後麵的話了。


    湊近以後,他看到了沈一文眼角的皺紋。


    “這裏的時間流速很奇怪,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發生這種事情也正常。”


    沈一文不在意地揮揮手,轉而告訴了他們人鬼爭霸賽那一局發生的事情。


    她被金比在出口邊緣被推回副本,一邊躲避npc的追殺,一邊跟上了那隻被投票出局的鬼。


    這隻鬼沒有被npc殺害,單純被投出去,除了享用不到玩家的肉,幾乎沒有損失。


    它沒有注意到悄悄跟來的沈一文,咕噥著“傳送點在哪來著”,就轉到了一個角落散發著光亮的位置。


    沈一文當機立斷,借助道具把鬼引開,還拿到了它的身份牌。


    有了鬼怪身份牌的加持,摘下玩家手環的痛苦也就稍稍減輕了一些。


    把手環扔下後,她立刻搶占了那個傳送的位置,來到了這個叫做茲稻省圖書館的地方。


    “茲稻省圖書館?”路彌重複了一遍。


    沈一文確信地點點頭:“我看到了許多鬼來來往往,它們應該都是從副本傳送過來,然後用自己的方式離開——回陰間去了吧。”


    路彌把不能上樓的事說了出來,特別是那句“樓上與副本內容無關,閑人禁入。”


    沈一文表示自己從樓上下來後,也看到了那句提示:“然後我就確信了,這圖書館是個傳送樞紐。”


    她一直將鬼怪的身份牌帶在身上,隻要不主動違反死亡條件,就不會被npc追殺。


    “不過大廳裏隔一段時間就會刷新出一批玩家,隻有南門,因為太危險,人來得比較少。”


    路彌:“所以你就一直呆在這裏。那這身衣服,還有那兩個看門的小姑娘……”


    沈一文微笑:


    “我跟npc打好了關係。”


    一句簡單明了的話,讓路彌陷入了長久的震驚中。


    一般人好不容易擺脫了玩家身份,又找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在挖出死亡條件後……應該會對npc能躲多遠是多遠吧?


    不愧是沈一文啊。


    “進屋吧,過會就可以吃晚飯了。”


    她引著他們往屋內走去,繼續說,“沒有玩家時,我會到圖書館樓上去查資料,在禁書區發現,那個身上有許多漩渦的npc,其實是世界的母神。”


    “祂所說的語言,我在最角落的地方發現了一點資料,有相關的記載。”


    “我試著學了一點,但實在困難,就隻能找機會讓祂開口,連蒙帶猜地學一點口語。書麵語呢,剛開始嚐試破譯。”


    屋內陳設簡單潔淨,沈一文讓他們在雕花紅椅上坐下,沏茶。


    “祂性情溫厚,我能勉強用簡單的詞語跟她交流時,有一種與大地對話的感覺。”


    性情溫厚?路彌想起了那些被漩渦吞噬的玩家。


    不過,玩家觸犯同一場所超過五人的死亡條件時,祂最先吞噬的,是男性。


    程城:“一文你簡直太酷啦!這杯敬你!”


    沈一文擺手:“更重要的事情我還沒說。”


    還有!?


    程城驚呼:“你這段日子不進副本逃生,還真是一點也沒閑著啊!”


    沈一文波瀾不驚,起身:


    “反正擺脫了玩家身份,就趁沒被發現,研讀那些禁書,看能不能找出什麽秘密,也正好消磨時間。”


    “畢竟,我想,你們早晚有一天能進到這個副本的。”


    “我估摸著是十幾年的時間,發現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她拉開在嵌進牆裏的暗格,拿出最底下一卷破損嚴重的羊皮紙:


    “這應該是你們最感興趣的一樣。”


    “神罰遊戲的來曆,就在這上麵。”


    程城:“我錯了,一文你不是太酷了,你是宇宙無敵爆炸牛逼!”


    路彌接過來,手搭在上麵,眼睛卻看著沈一文。


    分離的這段時間,對他們來說,隻是過幾個副本。


    可是對於沈一文來說,是從二十幾歲被隊友所害,也不知道是否會與朋友重逢,在無親無故的地方獨自度過的重重歲月。


    再次見麵,朋友依舊年輕如故,自己的眼角卻已經長出了皺紋。


    他問:“一文,真的不孤獨嗎?”


    沈一文搖頭:“遺憾的事情隻有兩件。”


    “一是這裏沒有健身房,二是跳舞的時候,沒人彈琴給我伴奏。”


    她還是那麽平靜,處處透著經歲月沉澱的智慧。


    這氣質讓路彌心疼。


    明明看沈一文身著一襲紅裙,像火烈鳥一般在篝火邊起舞,似乎還是昨天的事情。


    路彌打開羊皮紙,上麵的內容晦澀難懂,還有多處塗改,難以辨認。


    一張寫滿簡體字的紙條掉落出來,沈一文氣定神閑飲茶:


    “精簡版,不謝。”


    羅曼忽然慢慢從旁邊站起來,問了句“廁所在哪”,就由門口的小丫頭引著去了。


    “嗯好……”路彌已經完全沉浸在手裏的東西上。


    創造這個世界的神叫惡之主。


    在他以前,世界的惡意是被吸收到一個名為地獄之心的容器裏的,而他隻是負責看管的人。


    某天他失手打碎了地獄之心,便成為了新的容器。


    從那以後,他承受著所有人類的惡,他的神國終年刮著陰暗和邪惡之風。


    痛苦之中,他以地獄之心的碎片為材料,創造了這個恐怖遊戲,請惡鬼觀眾來看人是如何墮落的。


    沈一文讓他翻到羊皮卷的最後。


    是一張圖,注釋都是用一種完全陌生的文字所寫的。


    路彌慢慢皺起了眉。


    “看不懂是正常的,”沈一文說,“這就是祂使用的古文。我還不懂書麵語,隻能看出是一張把所有碎片正確組合起來的陣法圖。”


    路彌睜大了眼睛。


    他聽別人說過,這個遊戲應該進行很久了,現實中卻沒有任何風聲。


    而現在有了這張陣法圖,那也就是說……


    程城繞桌狂奔十圈歡呼:“把所有碎片找齊再組合,豈不就有可能從源頭解決問題!!!”


    “是有希望,”沈一文冷靜道,“但也有不小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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