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交戰了好一會,趙國強才鼓起勇氣說道:“爸,這個雞蛋是給芳子的,芳子在車間上工,不吃點營養沒力氣。”


    他本以為齊父會生氣,沒想到,齊父隻是默默把雞蛋盛了回去。


    同樣都是車間幹活,他們舍得從兒媳婦嘴裏撈吃的,可舍不得在閨女嘴裏搶食兒。


    “對,芳子得吃營養。”


    可是偏偏毛毛也看到了這個雞蛋,她眼睛瞬間亮了,指著雞蛋道:“吃這個,吃這個。”


    齊父心疼閨女,更心疼外孫女。


    毛毛正需要按長身體呢,她因為缺乏營養而顯得麵黃肌瘦,也比別人家裏的小孩瘦小很多。


    他也不問趙國強,直接就把雞蛋黃挑出來,吹了吹,喂給毛毛。


    毛毛許久沒有嚐過雞蛋味了,囫圇幾口就把雞蛋黃吞下下去。


    等到趙國強發現的時候,毛毛已經笑眯眯的抱住他的大腿:“爸爸,我還要。”


    趙國強也疼愛毛毛,但是沒了雞蛋黃,他可怎麽和齊之芳交差?


    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趙國強長歎一聲:“毛毛乖,毛毛乖,下次有了雞蛋再給毛毛吃。”


    雞蛋黃讓人挖走,徹底激怒了齊之芳,哪怕挖走雞蛋黃那個人是她的親閨女。


    她齊之芳從小就聰明漂亮,在家裏可謂是個團寵。


    家裏的雞蛋黃,隻有齊母偷偷給她留著,哪裏有人從她嘴裏搶過吃的。


    她直接就把碗打翻在了桌子上:“她要吃你就給她吃!小孩子不能這麽慣著你知不知道?!我這明天還要出力,肚子裏一點營養都沒有,怎麽上班啊!”


    趙國強對這個小情人很包容,一邊細心的安慰,一邊收拾幹淨桌麵上的狼藉:“芳子,明天我給你在食堂多弄點肉菜,你好好補補。”


    這下,齊之芳才轉憂為喜:“行,這可是你說的!”


    這時,毛毛邁著小短腿跑進了屋子裏,看著地上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蛋白,她開心的撿起來就往嘴裏塞:“蛋蛋,好吃!”


    看到這一幕是齊之芳生氣極了,她的女兒,怎麽能和乞丐一樣,撿地上的東西吃呢?


    她第一腳就踢在毛毛屁股上:“誰叫你撿地上的東西吃的?”


    這下,毛毛吃痛,開始放聲大哭。


    心疼外孫女的齊父趕了過來,一把就抱起地上的毛毛,用責怪的目光看著齊之芳:“芳子,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打孩子呢?”


    “爸,她怎麽能撿地上的東西吃呢?”齊之芳氣急了,伸手就要打被齊父抱在懷裏的毛毛。


    齊父趕緊轉身,硬生生用肩膀挨了這一下,他失望的歎息一聲:“家裏過的艱難,毛毛連個雞蛋都吃不上,她當然要去撿了。要是天天都有雞蛋吃,她怎麽會稀罕一個掉在地上的雞蛋呢?”


    說完,他徑直轉身離開。


    他和齊母當年生了這個女兒,本著“窮養兒、富養女”,對齊之芳百般溺愛。


    可是結果呢,卻養出來了一個眼裏隻有自己的巨嬰。


    真是可悲,更可悲的是,怎麽說也是自己寵了多年的女兒,就算知道她不好,齊父和齊母也狠不下心來不管她。


    一轉眼,開春了。


    魏淑清的高中班舉行了一次期中考,她拿下了第一名的好成績。


    為了獎勵自己的媳婦,王辰安特意到黑市上買了一隻白色的京巴狗送給她。


    看著眼睛和鼻頭都是濕漉漉的白毛小狗,魏淑清心裏一片酸軟,她把小狗抱在懷裏親個不停:“真可愛,它有名字嗎?”


    王辰安搖搖頭:“還沒,你要不給它取一個?”


    “好啊,那就叫白雪吧,它這麽白,這個名字多合適。”魏淑清說著,找了空點心匣子和妞妞的舊衣服,給白雪續了個窩放在炕頭上。


    有了小狗,魏淑清又想起了自己的養雞計劃。


    她趁著周末的時間,和王辰安、魏父一起翻了家裏的地,打算過兩天種點菜。


    魏父是個老莊稼人,心靈手巧,不僅給菜地砌了紅磚的小路,還削了竹子做了籬笆牆。


    看著自己的小院子已經有模有樣,魏淑清開心的不得了:“等菜長出來,肯定好看。”


    “不光可以種菜,要是在籬笆旁邊種點牽牛花,簡直和畫上一樣。”王辰安依然有些文化人的堅持。


    自己的丈夫自己寵,魏淑清點頭:“行,我明天跟著趙大姐去黑市看看,買點種子和雞苗什麽的回來。”


    趙大姐帶著魏淑清,兩人一路七拐八拐,終於到了黑市上。


    負責看門的是個壯漢,問每個人要一塊錢才能進去。


    一塊錢,魏淑清咋舌,都能買好幾個牛肉餡餅了。


    見魏淑清猶豫,趙大姐連忙用手肘戳戳她:“放心吧,這一塊錢花的肯定值!”


    這下,魏淑清才老實給了錢。


    她上輩子沒有來過黑市,隻上小市場淘換過一些米麵。


    所以,她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住了。


    賣糧食的、副產品的、手工藝品的、還有家畜的…


    各式各樣的買賣人,雖然沒有叫賣,但是其規模之龐大,儼然已經有了她晚年所見的大集市的樣子。


    原來,底下經濟這麽早就已經發展的如此繁榮了。


    趙大姐笑著對魏淑清說道:“怎麽樣,這一塊錢花的值吧。”


    魏淑清點點頭:“值。”


    這裏的東西簡直是應有盡有,還好她兜裏帶夠了錢。


    一番血拚,魏淑清給妞妞和牛牛都買了新布回去做衣服,還給妞妞買了一雙小皮鞋。


    除了這些,她還買了臘肉、魚幹、香腸這些平時很少吃的副食品,還有一公一母兩隻大雞,還有一窩小雞崽子,還有兩個大雞籠。


    當然,魏淑清這次來的目的她也沒忘,除了買了些菠菜、白菜、西紅柿、豆角種子,還買了王辰安心心念念的喇叭花種子。


    帶著自己的戰利品回家,魏淑清一進門就開心的大喊道:“媽,爸,我回來了!”


    魏母第一個迎了出來:“小清,你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


    說著,她把雞籠從魏淑清的車上卸了下來,看著籠子裏被綁著的兩隻大雞和一窩小雞崽子,她開心極了:“呦,你買了這麽多雞啊,這下雞蛋可以不愁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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