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歲,已經過了幻想理想夫君的年歲,還沒有這個概念時,星銘已經出現了,等有這個概念時,星銘已經是她的夫君了。


    高大俊美嘴巴甜會哄人,如果沒有之前發生的事,現在來看,還算完美夫君。


    可一切都變了。


    接觸的越多,越能看見對方的不足,生活越久,矛盾越難調和。


    就連這會兒,楊替就在不遠處,他雙眼如野獸盯著獵物,想在無盡的曠野上將她啃食殆盡。


    “我也不知道。”


    書心的懼怕,不是心理上的,而是身體上的。


    一想到曄水邊上的營帳裏,兩場激烈的交鋒,她便渾身顫抖。


    “不知道嗎?“


    星銘笑了笑,湊近她的耳朵輕聲道: “不是也沒關係,我病好了,以後還可以是的。”


    然後望著了一眼營地的方向,估摸了再遠走會到達哪裏,隨後不顧她渾身顫抖一把攬過帶上了馬背。


    “楊替,擅自出營,自去領罰。”


    *


    首次逃亡失敗而終,楊替被杖打二十。


    隋不醒驚訝:“楊哥做錯什麽了,竟然打得皮開肉綻,師父,你怎麽不幫他求情。”


    鄧卓淡淡道:“活該,正好長長記性,不該管的事不要管。”


    “可是將軍下手太狠了,還不許用藥。”


    第二天,書心聽到消息,不禁心中暗嗤:需要救時裝死不出聲,到了這會兒又演什麽呢。她一點也不領情。


    隻是她疑心起星銘的目的,明明麵色不善,竟然輕飄飄的放過了她。


    難道是因為未帶行囊,不像出逃嗎?


    “想什麽呢?“


    星銘突然出聲,嚇了書心一愣怔。


    “沒,沒有。“


    “是嗎?“


    他叫鄧卓和隋不醒過來試探,好像的確試出了東西。


    楊替那家夥腦子缺根弦,書心若是有心利用他做些什麽也不是沒可能。


    思及此,星銘笑道:“聽見楊替挨打了吧!“


    不等書心反應,他又一臉心疼道:”現在怎麽這麽膽小,連打板子都會嚇著?他擅自出營,不稟報上峰,該打。”


    “書心,以後你想出去逛逛,喊我陪著。“


    書心臉上毫無血色,唇也白了半邊,星銘掏出唇脂遞給她, “光樂的好東西,我幫你塗上。“


    “不要。“


    “不要塗嗎?看來是想讓我換一個辦法了。“


    自從二人不再親近,他便看中了水潤的紅唇,從中攫取汁液,是他一大愛好。


    說著他便嘴巴湊過去,書心歪頭躲過,終於妥協了。


    “你別這樣,我用便是了。“


    於是她用手慢慢的塗抹,星銘就盯著她的唇瓣看,好像過了很久,他說:“書心,清煙生了,我們也生一個吧。“


    唇脂瞬間掉到了地上。


    他不是說,不碰她的嗎?


    星銘彎腰撿起,緩緩道:“木各鎮的女醫說,你身子不佳,作夫君的應該憐惜,這數月調養,應該好多了吧。“


    書心駭然:“星銘,你別這樣。“


    “別哪樣?你是我明媒正娶來的,聖上賜婚,正經夫妻,做點夫妻間的事不行嗎?”


    他抓住了她,恐懼、顫抖、掙紮,星銘哄道:“書心,別怕,這次我會輕點,真的。“


    水霧朦朧的眼眸,輕顫的睫毛掛著水珠,都是她不堪忍受時最動人的麵容。


    可她偏不順從,甚至又摔破了碗碟去夠地上的殘片,星銘猛然狠厲道:“你是想叫人進來看嗎?楊替就在隔壁躺著,他為人老實,這次聽見,肯定會進來的。”


    “還是說,你想讓外人來看?”


    壓抑的哭泣陣陣,鮮紅的唇脂進到了星銘的肚子裏。


    兩刻鍾後,他扯了幹淨的巾帕擦拭,不忘將人摟在懷裏輕哄:“不怕,不怕,結束了,結束了…… “


    *


    全軍走走停停,行程很慢,眼瞅著到了六月,隊伍還在蘭素和光樂交界。


    錫州征兵結束,近日星銘又和兩地刺史商議征兵數額。


    蘭素在蕭國最中間,又在地理上涵括都城,誰有權,便可在朝堂上多說幾句話。


    貴妃之子蕭華自幼聰慧,現在幾近成年,以後極有可能繼承大統。


    若是拿住蘭素的兵權,爭奪聖位的幾率可要大得多。


    光樂靠西,農人不多,商貿發達,當地駐軍無關緊要,能支持錢財也算一項好處。


    所以星銘的隊伍主要停靠在光樂附近,威逼利誘脅迫,要爭奪經濟之權,而對蘭素,則賣乖求情按部就班不動聲色。


    畢竟皇後雖逝,其子仍不可忽視。


    *


    沒多久,書心開始嘔吐,無食欲,本以為是水土不服,正想喊隨軍大夫看診,忽又想起那那一夜情事,她猶豫了。


    白霄若是星銘的人,若是有孕,他一定會知道的。


    但是此刻,她並不想生兒育女,更有甚者,她自那夜以後,已經打定主意,瞞著星銘出逃。


    她和星銘的親事,有蕭柘出麵下旨,尋常和離是行不通的。


    星銘就算不愛她,也必得維係著一個妻子的尊容,以彰顯對聖上的感恩。


    “怎麽辦?“


    書心有些驚慌,懷孕和咳嗽一樣,都是瞞不住的。


    *


    臨近北州,星銘對軍對事務逐漸上心,來她這裏的次數少了很多,若是被他發現,一定會安排侍女看著,到時候才是寸步難行。


    現在,至少還能在軍營裏行走。


    突然,她想到了楊替。


    他學醫一年多,應該是會些脈相的。而且他為人耿直忠厚,若是承諾保密,便永不泄露。


    *


    “楊替,過來。“


    “你那次說帶我走,是真的嗎?“


    “真的。“


    “被軍規處罰,也不後悔嗎?”


    “不悔。”


    “可是我不信你,雖然我也想離開,但是我不信你。”


    書心皺眉擔憂道:“你總是善變,言不由衷,言行不一,我怕你又變了。”


    六七月份,氣候不冷不熱,書心換掉夾襖,穿著單薄的衣衫。


    楊替也沒再穿冬日裏臃腫的棉袍。


    她一臉愁緒訴苦,卻不自覺朝他伸出了手,“但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叫我相信你。”


    她昂頭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說:“少將軍狂悖無常,最恨覬覦,你若敢承認喜歡我,那我便信你。”


    人是趨利避害的動物,唯有情感不好割舍,才會為之拋下一切。


    書心重複道:“隻要你敢說,我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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