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心不禁冷笑,若是相對別人的殘暴,星銘對她的確太過縱容了。


    與封水的仇,還有葛伯陽的仇,樁樁件件,本都是可以避免的,隻是薛少將軍目中無人,才敢肆意妄為,釀成慘劇。


    似是知道書心所想,星銘冷然笑道:“方書心,你從小就看不起我,成了我的人,還是如此,我告訴你,我本就是這樣的人,以前是,以後還是,可惜你已經是我的人,一生都擺脫不了了。若是你想為那慘死的葛伯陽夫人討公道,不如多學學怎麽哄我開心,至於那所謂的妻弟,隻能說死有餘辜。”


    他整個人陰惻惻的,根本一點沒有當年少年人的模樣。


    書心一顫,又聽他道:“清煙才到將軍府一年,對很多事不甚了解,這麽替他們不公,不如問問清霧。她從小在將軍府長大的,什麽事都知道。”


    說罷,星銘摔門而出。


    果不其然,書心對往事好奇,叫了清霧來問。


    隻是清霧的說法,卻與葛伯陽大相徑庭。


    “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少將軍才十六七歲,經常在軍營和年輕士兵玩樂,一直相安無事。


    突然有一天,少將軍到處問詢擅畫之人,說想畫一幅畫。葛伯陽的妻弟,從小學畫,技術很好。他聽說此事,就毛遂自薦。


    少將軍不在乎門第虛禮,也就沒問他的身份來曆,隻讓畫了一幅小廝的人像,驗了技術,就直接領進府裏了。”


    “後來呢?”


    “後來聽少將軍請他畫了一幅仕女圖,還賞了不少銀子。本來這事兒從此就結束了。但沒多久,少將軍竟發現他私藏了那幅仕女圖,還做了很惡心的事情,勃然大怒。


    據說是當場燒了那幅仕女圖,連帶他私藏的其他畫作,全部焚燒殆盡。少將軍還不解氣,又派人狠狠打了一頓。”


    腦子裏處理著有關這件事的碎片信息,書心逐漸拚湊出真相,不禁擰了眉頭。


    “少夫人…”見書心神色不對,清霧適時停下,不敢再說了。


    “沒關係,你繼續說。”


    略微控製了表情,聽她繼續說道:“本來傷重,及時治療也是會好的,多躺幾天就是了。可是少將軍放出話,曄城裏,誰敢給他治傷,一並同罪連坐。


    少將軍當時雖未正式帶兵任職,但已經被聖上封了少將軍,又是將軍獨子,還傳過毆打太醫的往事。


    大夫都怕他睚眥必報,沒有人敢忤逆,不論他姐姐如何求人,都沒人出手,甚至連個金瘡藥都沒人賣給他,後來傷口生膿瘡,活活病死了。


    他姐姐又痛心,又難過,整天抱著屍體哭的吃不下飯。當時有大夫看診,那夫人卻不信任,最後難產大出血一屍兩命。


    沒多久,葛伯陽回到曄城,親近的人死了精光,知道與少將軍有關,便與少將軍私下決鬥,違背了軍規,被調離曄城,到了元州郡。”


    時隔三四年,說起這段往事,清霧仍然感到惋惜,無意間還表現出沒那幅仕女圖就好了。


    等她想起是跟誰說話時,又趕緊閉嘴,還安慰書心不要多想,“少將軍對夫人的感情是真心的,全府上下都知道。”


    “你下去吧。”


    本以為是阿娘為著父親之死,觸怒龍顏,府裏的人因此針對,卻不想還有這種緣由。


    個性偏執,控製欲又強,關鍵是門庭顯赫,縱然目無法紀,別人也奈何不得。


    隻因一幅畫,就害死了三條人命。有這等狂悖無道的人物做夫君,他的夫人,誰敢靠近!


    那封水說收她做義女,恐怕也隻是為了報複星銘了,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和關愛。


    所謂答應她到藥廬做學徒,恐怕也隻是一個不得罪星銘的折中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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