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仙果兒入了座,正捧著臉看熱鬧。


    “嘿嘿,這下信了吧,世界上就沒有幾個離經叛道的女子,曄城裏,除了我,就是你,再沒有別人了!”


    “唉!”書心歎一口氣。


    媒婆那話她聽太多了,太知道她們什麽意思,不就是說成一對兒,便可謀一份利麽?有幾個真心實意為女子著想的。


    她想著能拉一個是一個。


    回頭想來,那女子未必不知,何必要她自作主張,的確有些出格了。


    書心悵然一笑:“笑話就任你笑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出門,又被施大娘纏著了。”


    她們的說話聲並不大,但樓上幾位都是習武之人,耳力不同尋常,自然一字不落,聽了清清楚楚。


    灰子主動解釋:“施大娘是平巷的老虔婆,平日裏最愛保媒拉纖,張士通就是她最早勾去碧雲閣的。”


    星銘疑惑:“張士通是誰?”


    禿子和灰子對視一眼,悄聲道:“劉娘子頭一個丈夫,瘦竹竿說他在家裏調戲方娘子,後來……”


    後來的事不必多說,星銘已經清楚了。


    年輕好色,在碧雲閣裏和貴人爭奪花魁,後來受激去賭,死在了賭坊。


    這麽一看,施婆子不是個好貨!


    “這三年,她就過這樣的日子?”星銘暗想著:怪不得隻聽幾言,便發覺書心完全變了個性子,原來整日受此等騷擾,若是不牙尖嘴利,不定被欺負成什麽樣。


    本就不敢相見,這會更是不敢露麵。


    樓下的聲音還在繼續,劉仙果勸道:“你別聽她們瞎說。”


    書心道:“哪裏是瞎說,本來就是,三年前和星銘那事還傳了一陣子,因這幾年沒有往來,才沒什麽人提起了,可我遲遲不婚,倒也不算瞎說。”


    這幾句閑言,又聽得他氣急敗壞,差點拍桌子:“真是豈有此理!”


    然而,怒不可遏又如何?他是說過要娶書心,卻突然消失,三年沒有消息。


    那些人講的不是假話,難道要把說實話的嘴巴全都縫上?


    星銘自認狂傲、不受拘束,可是連累書心,氣焰免不得低了幾分。


    “一群自己過不好,也要拉人下水的悵鬼!”


    仙果替書心憤憤不平,罵得他遂心如意。


    “我聽從父母之命,十五歲便上了花轎,夫君不是什麽好貨,平日裏不是吃酒,就是賭博,成天惹事,後來丟了小命,還連累我成了寡婦。這種盲婚啞嫁,沒一點好的。”


    “你就記住一點,姻親之事,聽別人說,最不靠譜,總歸自己見了才知是好是壞。”


    “至於閑言碎語,莫當一回事。


    仙果眉間嫉恨,書心笑著寬慰道:“那倒是,聽她們不如聽你的,我們仙果兒可是好眼光,自己找了好夫君。”


    她笑盈盈的提起程懷阮:“過去是秀才娘子,沒多久可就是舉人娘子了。”


    十七歲時,仙果和程懷阮來往被人發現,都說是仙果不甘寂寞,刻意勾引,眼看要身敗名裂。


    誰也沒想到,程秀才是個漢子,自己去說和,不僅說通了婆家人,還說通了遠在喜城的娘家人,沒多久就送了聘禮成親了。


    不久前,他再次趕考,這次應該有所斬獲。


    書心舉著茶盞提前恭賀:“祝願仙果兒早日做官太太!”


    仙果兒舉杯嗔怪道:“你慣會笑話我。”


    “哪有,羨慕還來不及呢。”


    茶盞一飲而盡,兩人略顯煩悶的心情,因這一番說笑,好了不少。


    星銘在上頭聽著,眉頭卻緊緊擰在一起,這倆愚蠢的女人,程懷阮提個親,她們就真當什麽真情可鑒了。


    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實在笑話!


    情緒被二人吊著,一波三折,這會兒星銘來了自信,正想出麵一敘,卻見早先的女子去而複返。


    邁出門檻的半隻腳,又悄悄縮回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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