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燼點頭應下,拿起畫筆,蘸墨調色,動作行雲流水,隻見那筆尖在紙上輕點慢勾,不一會兒,一朵嬌豔欲滴、雍容華貴的牡丹便躍然紙上,花瓣層層疊水,仿佛還帶著清晨的露珠,嬌豔而不失大氣,周圍再添上幾隻靈動的蝴蝶,更是讓整幅畫活了起來。


    姑娘們見了,紛紛發出驚歎之聲,爭搶著要買這幅畫,荒燼便按價賣了出去,一時間,他這小小的攤位前圍聚的人越來越多,生意倒也頗為熱鬧。


    而荒燼在這忙碌之中,思緒卻偶爾會飄回到曾經在這村子裏度過的年少時光,那些在田野間奔跑嬉戲的日子,那些被大伯伯母嗬斥的瞬間,都如同蒙塵的畫卷,一點點在心底展開。


    他如今這般化凡,或許就是為了在這平淡瑣碎中,真正地放下過往,讓一切都回歸本真,就如同他心中所想的那般,讓樹成樹,讓花成花,在這凡間的煙火氣裏,尋得一絲心靈的寧靜與慰藉。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荒燼的名聲也漸漸在這附近傳開了,不少人聽聞有這麽一位相術神奇、畫技高超的相師,都慕名而來,而荒燼也在這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繼續書寫著他這別樣的凡間故事。


    荒燼遊走凡間,每日與形形色色的人打著交道,看盡了人間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在這平淡又瑣碎的日子裏,他對生死忘情的意境感悟也愈發深刻起來。


    一日,荒燼如往常一般在小鎮上擺著攤,陽光暖暖地灑在身上,周圍是喧鬧的人聲和此起彼伏的討價還價聲。這時,一位老者顫顫巍巍地走到了他的攤前,老者滿臉皺紋,眼神中透著一股曆經滄桑後的疲憊與哀傷。


    “相師啊,勞煩您給我看看,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多久啊。”老者的聲音沙啞且帶著一絲無奈。


    荒燼看著老者,心中莫名湧起一陣悲涼,他默默地拿起銅錢,輕拋而起,待銅錢落下,端詳許久後,輕聲說道:“老人家,生死有命,命數雖有定數,可心境卻能左右一二。您這身子骨看似虛弱,卻也還有些時光可享這人間煙火呀。”


    老者微微苦笑,緩緩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長歎了一口氣:“唉,我那老伴兒前些日子剛走了,我們相伴了大半輩子,如今她撇下我先走了,我這心裏空落落的,感覺這日子都沒了盼頭,就算還能活些時日,又有什麽意思呢。”


    荒燼聽著老者的話,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月影離去時的場景,心中一暗,但看著老者那落寞的模樣,他開口道:“老人家,生死離別固然痛苦,可曾經相伴的那些美好時光並不會因為她的離去就消失不見呀。您若一直沉浸在這哀傷之中,怕是辜負了那些過往的情誼呢。”


    老者微微一愣,像是陷入了沉思,許久後,眼中似有了一絲光亮:“相師,您說得對啊,那些日子裏的歡笑、吵鬧,都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我不能就這麽消沉下去,得帶著和她的回憶好好活下去啊。”


    荒燼看著老者漸漸釋懷的神情,心中對生死之間那種複雜的情感又多了幾分體悟。生死之間,有情牽繞,可若一直被情所困,那便如同陷入泥沼,難以超脫,唯有看淡那份失去的痛苦,銘記曾經的美好,才能在這生死的輪回裏尋得一絲坦然。


    又過了些日子,小鎮上突發疫病,一時間人心惶惶,不少人家都有人染上重病,街頭巷尾充斥著痛苦的呻吟和絕望的哭泣聲。荒燼看著這一幕幕,沒有置身事外,他憑借著自身的靈力,悄悄地施展一些治愈之法,幫助那些病患緩解病痛,同時也盡力安撫著眾人的情緒。


    在救治一位年輕母親時,那母親已是病入膏肓,氣息奄奄,可她卻緊緊拉著荒燼的手,哀求道:“相師,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他還那麽小,不能沒了娘啊。”那眼中的母愛和對生的渴望讓荒燼動容。


    荒燼搖搖頭,天命難違也!看著她閉上雙眼的那一刻,孩子在一旁撕心裂肺的哭聲仿佛要將這世間的悲傷都匯聚於此。


    荒燼默默地抱起孩子,心中對生死的無常有了更深的感觸,生命如此脆弱,在生死麵前,再多的不舍與留戀似乎都顯得無力,而忘情,並非是忘卻感情,而是不讓這份情感成為執念,阻礙自己去接受生死的更迭。


    隨著在凡間經曆的這些事越來越多,荒燼常常會在夜深人靜之時,獨坐於小院之中,仰望著星空,思索著生死忘情的真諦。他的心境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曾經那份對月影離去的痛徹心扉,漸漸化作了心底深處一抹淡淡的遺憾,不再如之前那般時刻折磨著他的心。


    他開始嚐試著以一種更加平和、超脫的心態去看待世間萬物,無論是花開葉落,還是人之生死,都像是這天地間自然運行的規律,不可抗拒,唯有順應且坦然麵對,方能在這紅塵俗世中達到一種別樣的寧靜之境。


    而荒燼依舊日複一日地在這凡間遊走,用他的相術和畫技與人結緣,同時也在不斷地深化著自己對生死忘情意境的感悟,仿佛他已漸漸觸摸到了那能讓自己超脫過往、心境圓滿的門檻,隻待一個契機,便能真正踏入那全新的境界之中,徹底擺脫情傷的束縛,在這世間重新尋得屬於自己的道。


    荒燼在小鎮上尋了一處頗為清幽的院落,將其稍作修葺後,便掛起了“荒燼相師館”的招牌,正式在此處紮下了根,開啟了他更為安穩且規律的相師與畫師生涯。


    相師館開張那日,沒有大肆的宣揚,隻是門口擺放了幾盆他親手繪了吉祥圖案的花盆,透著別樣的雅致。可即便如此,知曉荒燼大名的人還是紛紛慕名而來,一時間,小小的相師館內便熱鬧了起來。


    有那前來求問姻緣的年輕男女,羞紅著臉,期期艾艾地訴說著自己的心事,荒燼便微笑著擺開卦盤,指尖輕撚著竹簽,目光專注地推算著,而後輕言細語地為他們指點一二,那溫和又篤定的話語,仿佛給這些為情所困的人兒吃下了定心丸,離去時皆是滿臉的歡喜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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