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莎回來的時候,維婭還沒醒呢。


    但是,老子當場怒了。


    『說,是不是故意開溜的?好哇,你讓我很難堪呢。當時店裏的人以為老子拐賣了你妹妹你造(知道)嗎?』


    『哦,那真是對不起。』維莎一臉憨相地撓著腦袋笑了笑。


    『人丟給你老子回學校了。』說完,我轉身就走。


    至於維莎會不會跟上來,這一點倒是不用關心了。


    人家帶著個孩子,還會隨便的往學校跑麽?


    這就是我的逃跑路線!!!跟本大爺比智謀你還差了一點,不覺得這兒很眼熟嗎?這就是東方書院的門口啊!!!


    (二)


    下午,4點。


    放學的時候,我蹲在校門口的樹叢裏,悄然探頭往外看去。


    學生們個個有說有笑的,走讀生成群結隊的湧來了校門。


    嗯,其中一個認識的也沒有,看來情況還算穩定。


    我想到這兒,靠著一棵樹,先點了根煙。


    什麽?你為什麽不進去呢?


    因為大小姐下午和我的那通電話,讓我現在心情開始有點兒動搖了。


    等會真見到她,該怎麽解釋?我今天去哪兒了?和誰在一起。


    這些問題,我覺得都是送命題,答錯一道沒準就完蛋了。


    剛點著煙呢。


    『呼!』


    空中,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朝著我臉上飛了過來。


    整整十年,殺(sha)手生涯練就的本能讓我抬手對著飛來的東西打了上去。


    砰!


    如今。


    我對氣場的感知非常明顯了。甚至可以說,哪怕是一片葉子從我頭頂飛過,那時候我也會感覺到它的存在。


    籃球飛出草叢去,沒人注意是為什麽,我鬆了口氣,繼續抽煙。


    但是……


    沒過多久,一個身影臉色十分不好的出現在了我麵前。


    『校園裏,那些傳言是真的嗎?為什麽你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來人麵無表情的問道,我登時一愣:『哈?』


    『……你這個混賬。』


    他似乎是垂頭喪氣了,無奈的坐在一旁;說:『我從初中開始……我已經暗戀宋校花好幾年了。沒想到……沒想到我的希望,居然被你這麽個半路殺出來的家夥奪走了。』


    段伍傑來了。


    他心有不甘,但卻沒選擇發狠。


    『到底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雖然失憶了,我也明白自己曾經惹過他。至少,他的眼神不像是對朋友,如今僅僅不算是對待敵人了。


    『你知道自己在學校現在有多引人注目嗎?好多名氣大的校花,平時都和你有說有笑的。』他攥住拳頭,仰天暴喝。


    『同學們多羨慕你知道嗎!?呸!同學們多憤怒你知道嗎?你這家夥,兔子不吃窩邊草,可你倒好,學校的校花有一個算一個,基本上每天都和你在一塊談笑風生。而今天!!!新來的維莎同學,她認識你吧??你絕對認識你吧??』


    『喂……你這是什麽態度……』


    『二營長,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突然神情嚴肅,表情鄭重起來。


    『我…………』


    對於一個不算是朋友的家夥,我可以和他談談。


    但是告訴他真心話?我還需要掂量。


    後來,我倒是看開了,要是什麽都不告訴段伍傑,恐怕和他以後的關係就會忽冷忽熱,說不清該怎麽相處。


    我說:『你是怎麽看我的?』


    他搖搖頭,表情似乎略顯迷茫。


    『你的來頭一定很大是不是……上次在秋明山上,我知道,打敗了萊恩·卡其,那個我們做夢都不敢去挑戰的神級車手的人……而且,我總覺得你還有更深更不為人知的背景。』


    『猜對一半吧。』


    我苦笑著望了他一眼,說:『抽煙不?』


    他擺手道:『不抽煙,今天我隻是想跟你談談。』


    『為什麽?』


    『因為我已經輸給你了。』


    『哪方麵?』


    『都是……』


    他無奈的搖搖頭:『現在不管要跟你比什麽,打架也好,打球也好,賽車也罷,你都有辦法贏我對吧?』


    『可以這麽說。』


    『但是我不服!』段伍傑還是惡狠狠的看了過來。


    『哈?』我直接摸不著頭腦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可以比我們得到的多得多?為什麽我們就不公平??』


    我感天笑之。


    『你是說,你覺得我過的日子比你好。我每天的生活比你有滋有味?』


    『難道不是這樣?』他神情激動的一拳捶在樹上,語氣失控:『你這個混賬!!!隻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把我對宋校花幾年的暗戀踩得一無是處,變的毫無價值!!!為什麽!?我犯了什麽錯,要這樣被你摧毀自己的夢想??』


    『不是,你那暗戀本來就沒價值吧。』雖然失過憶,可我自己也總覺得大小姐大概看不上他。


    沒想到,他之所以感到不甘,原因就這?


    想到這兒,我吐了煙頭,默默踩在地上。


    他指著我,略顯憤怒。


    『二營長,你不用說風涼話。我現在知道了!我跟宋校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是為什麽??憑什麽你跟她就可以走到一塊去呢?』


    『誰跟她走一塊了?我就一來打醬油的,我就是回來每天跟著她上學而已。』


    他情緒太激動了,我還推了他一把。


    『你先別靠近我,保持對話距離,段伍傑,你給我聽好。雖然,現在的我根本不知道以前跟你發生過什麽矛盾。但我告訴你嗷。(擲地有聲)人家喜歡你就是喜歡,人家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一個大男人,你拿這事情做什麽文章?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如果真的想和我談談,首先你得承認我說的是對的啊。我現在就是實話實說,而且,你別拿偏見來看待我。』


    『那你又是怎麽想的!?憑什麽你可以我就不行?』


    『我什麽時候我就可以了??(連連攤手)』


    『等等,你先閉嘴,我也先閉嘴。』老子打算先冷靜一會。


    (三)


    十分鍾以後,兩人坐在樹下。


    我還是感歎的開了口。


    『雖然不明白,你在生什麽氣,我為什麽就說不通道理,但是,我覺得,還有件事情我們得先達成共識對不對?』


    『說。』他不大高興的看過來。


    我說:『人的痛苦和快樂,不相通對不對?』


    他也算是馬馬虎虎的承認了,沒有叫嘴,我歎了口氣。實話實說。


    我告訴了他,關於我的真實身份。


    我告訴了他,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恐懼,殺戮最多,沒錯,是殺戮最多!不存在之一和第二。


    我是個最不值得被人稱讚的機器。


    我的名字是青龍。


    他聽到這兒,眼睛睜的大大的,說不出話來。


    段伍傑曾經想過我有一百種真實身份,甚至連我是殺(sha)手,這個真相他都思考過,他還覺得,沒準我就是小說裏那種校花的貼身高手。


    然而,在我實話實說了以後,他沒法接受這更恐怖,更沒有邏輯的真相。


    那就是,我還遠不止是個殺(sha)手,遠不止是個殺(sha)手之王。


    接下來,我指著天告訴他。


    『幾年前,我在東大洋曾經用身體硬撞巡航導(dao)彈。它沒有幹掉我,不僅如此,現在的我,根本不用撞它,隻要提升力量,它甚至會被一下子捏為粉末。』


    『…………』


    所以,我第二次告訴他,人的痛苦和快樂,不相通。


    他似乎聽進去了,默然不語。


    我第三次走到遠處,太陽照射進來。


    我告訴他,人的痛苦和快樂,永遠都不相通。


    你快樂,人家隻是因為你快樂而快樂,並不同你那樣徹底是因為你自我感到快樂的原因那般。


    你的痛苦,人家是一絲一毫也不會承認與承擔,不會理解。有的人老是說,做人痛苦到極點的那一刻,就一定會否極泰來。


    否極泰來。


    否極泰來。


    否極泰來。


    我每天對自己說這樣的話,說到我自己都不再相信了。我知道,否極泰來不是讓你運氣好,上街去隨便買張彩票都能中幾百萬,它不是改變你的未來,讓你成為大富大貴的人。它不是給你什麽過人的力量,讓你力大無窮威猛無比。


    都不是,它也不可能讓你成為曆史名人。


    可是,我還是一次次站起來了。


    我說那不是我還相信自己可能會否極泰來,也不是因為我相信有人會理解我。那是因為,我逼著自己往前走,絕不倒在這種半途而廢的境地。


    我說,超越自我,本就是難行且難為的事情,你相信你那像螞蟻一樣沒用的意誌,你相信往死了努力都是沒有用的。


    到了那種程度,你隻有討厭自己半路折返,隻有相信自己在往前走了,哪怕每天都一無所獲也是這樣。不要停下左顧右盼自己的前途與命運。也不是用你的意誌力給自己洗腦,搞什麽我一定會成功,我一定要怎麽怎麽樣的夢想大餅。


    一個將死之人,堅信那種東西對於我作為一個嗜血之徒的生活有沒有作用?一文不值的!


    在國外那些槍林彈雨的日子裏,士兵們連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都不知道。


    我一定要怎麽怎麽樣??


    這種東西,在戰壕溝的滿地千萬具屍體麵前,你聽不到!在那些被炮彈炸成肉泥,隻剩下一灘鮮血的黃土上,你聽不到!在那些化為廢墟,千瘡百孔的荒城裏,你聽不到!


    別這麽幼稚,人的痛苦和快樂是不相通的,你有夢想可以,你去尋找它也可以。但不要因為這個世界不支持你,你就去怨恨,去狂罵他們。


    全世界沒有理由都必須支持你的一切,他們完全有理由反對你的一切。這個道理,戰壕溝裏的屍體,戰場上的碎肉,廢墟下的死人,落入深海的士兵。他們從來沒告訴過你嗎?


    說到這兒,我不過於承認自己,也不過於否認自己。


    我不是什麽有毅力的人,隻是討厭別人把我打趴下,隻是討厭自己倒在那兒,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隻是討厭他們再去欺負別人,而我無能為力,僅僅隻能看著他們胡作非為。


    除此之外,難道我的大毅力會告訴我,你要成為一個偉大的人,一個偉大的超級英雄嗎??


    呸。


    我又是說,人的痛苦和快樂,永遠都不相通。他們並不相信,一個殺(sha)手,一個普通人,一個路邊隨便都可以找到的群眾,有一天會因為自己看不過眼的事情,挺身而出。


    他們隻相信隻有超級英雄才有資格去拯救世界,妄想自己尊受崇拜和迷戀,張口閉口就是我是個英雄,我是個英雄,我要成為英雄。那是霸權,是霸淩者才會有的價值觀。


    呸。


    波西斯天天想成為傳奇,他成為傳奇了嗎?他隻是畫了個圈,把自己跟傳奇掛鉤,然後在我的拳頭下,傳奇變得一文不值!!!


    所以,不要再說我一定要怎麽怎麽樣。那真的很不現實。


    命運,本就是晝夜無間踏盡麵前路,夢想中的彼岸也不一定會到的現實。


    所以,道路上是必定會走彎路,走錯路,走回頭路,走不到正道上的。


    你唯有找一個方向。


    我最終的方向,不是當什麽超級強者,不是必須當一個什麽樣的人,我僅僅認為,有些誰敢欺負手無寸鐵的人,誰敢冒犯我的朋友,誰敢幹出我看不順眼的,以死相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是,能讓我看不過眼的事情能有多少?我說了,我是脾氣很好的人。哪怕有人犯了,畜生不如。我都不一定會幹掉他,波西斯就是最好的例子。


    然而,懲罰這就結束了?


    不是的。那僅僅是我高抬貴手了。


    上天永遠都不會保佑比冷血魔頭青龍還要禽獸不如的家夥,否則憑什麽呢?


    在德行上連曾經奪走無數生命的青龍都不如的人,還可以得到老天爺的保佑嗎??


    那是因為什麽呢??


    『段伍傑,你之所以不理解問題的本質,你找不到我和你不同的原因,那是因為,我的人生和你的人生本來就不是一樣的東西。』


    『你所追求的,這種問題,你問我也沒有辦法回答你。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但是,你的話實在是又讓我產生了新的不解。一個殺(sha)人如麻,殘忍至極的殺(sha)手,什麽時候可以變成被人羨慕,被人所議論的存在呢?你說的事情,這仿佛是是對我最大的諷刺。』


    段伍傑,第二次心有不甘,但卻沒選擇發狠。


    我苦笑的望了他一眼,說:『抽煙不?』


    他擺手道:『不抽煙。我隻是想跟你談談,對宋校花好點……告訴我,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我把煙放在嘴上,沉默了片刻。


    『大佬,你以為我不想還是怎麽著啊?(微微一笑)但我要是做不到呢?』


    『你他娘的!』


    段伍傑徹底爆粗口了:『你要是做不到,直接跑路不行嗎??直接滾出學校!』


    我說:『要是能跑路,我早就跑了。』


    他很是煩躁了,跳起來大吼大叫的說:『那你就離宋校花遠一點行不行啊?明明得到了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可是我看你卻好像沒有任何想要珍惜的意思啊!』


    『第一,你在多管閑事。』


    他似乎是憋了一股悶氣沒地方發泄,沒好氣的說:『那我就是管了,你想怎麽樣?為了宋校花,我不允許你二營長將來做出背叛她的行為。』


    『第二,我隻是個保鏢。』


    我抱著手臂,他開始無話可說了。


    我又說。


    『第三,我沒有背叛她。』


    『和這麽多女人不清不楚的,不算是背叛她??』


    我說:『如果你要這樣想,我絕對別無辦法解釋了。段伍傑,你就把我當成一個無情無義的野獸吧,反正我是不在乎的,我作為青龍,不是靠你們那些無聊幼稚的活法一路走到這裏的。我身邊還有很多人,我隻有跟著他們走下去,推他們走的更遠。』


    『更遠??你還要更過分嗎!?把全世界的女人都納入後宮??』他咆哮了起來。


    忍無可忍!忍無可忍!!忍無可忍!!!


    我目眥俱裂的大吼道:『tmd!段伍傑,老子警告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動她們其中任何一個女人!!閉上你的嘴巴,別再讓我聽到“後宮”兩個字,我徹底警告你!!!徹底懂不懂??這叫底線!老子知道那些女孩個個都是好女孩,連大小姐都是,我根本沒想過去動誰!!!』


    話音落下以後,操場上的一大幫人終於注意到這,都看了過來。


    我說:『段伍傑,你是不是你做的就比我好??不是就別多管閑事,怎麽著?你真以為我每天隻顧著浪跡花叢了?別說我沒提醒你,作為一個過來人,你這是在以身飼虎。再說一遍,老子的脾氣和耐心都他媽有限。』


    他怒了。


    『二營長,還在逞口舌之利?我本來對你有所改觀了。但現在看來,我看錯你了。』


    『我現在就要去找宋校花。我要讓她知道,像你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依靠。還有那些校花們。她們早就該看清你二營長特麽就是個十足的渣男。好,我段伍傑,今天就讓你身敗名裂!』


    他擲地有聲的大喝一聲,便氣衝衝的轉身跑了。


    『我操(*****媽的!!!』


    我著實被氣狠了,一腳把樹踢斷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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