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聿衝聽到晏潯的計劃後,第一次覺得——


    自己好像不太懂人類腦子裏在想什麽?


    他看了眼晏潯說的窗戶,又估算了一下404和晏潯所說的房間距離。


    “……如果你計劃失敗了呢?”


    他的聲音很輕,比起詢問,更像是單純的自我懷疑。


    “失敗?”晏潯站在床邊,透過窗簾觀察著外麵的大霧,“那算我倒黴。”


    他總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隻要有地方靠著,就絕不會好好站著。


    晏潯就這麽靠在窗戶邊緣,對桂聿衝說,“到時候你也別給我收屍,反正根本找不到。”


    他說得絕情又隨意,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桂聿衝聞言都想脫口而出——你要是那麽不在乎,不如讓我把你給吃了——他這會兒心底倒是出了些別扭難懂的情緒,隻覺得晏潯好像一個負心漢,完全沒在乎過他的感受。


    他又摸自己的臉,有些納悶。


    按照他的觀察,這張臉應該是大部分人會喜歡的那種才對。


    可晏潯對他大部分時間也沒什麽好臉色,自己第一次想示好,還被他說身上的味道難聞。


    要是怪物也有情感電台,大概桂聿衝會第一個去打電話,控訴自己被人類玩弄了感情,對方還完全不在乎自己。


    可惜,晏潯不知道桂聿衝的腦袋裏在想什麽。


    不然他會第一時間罵桂聿衝有病——


    用的是你自己的臉嗎?你就驕傲上了?


    況且讓他從臨時工變成終身合同工,多半還要延遲退休到死之前,他不對桂聿衝喊打喊殺也是因為覺得自己打不過。


    桂聿衝哪兒來那麽多雜七雜八的想法?這是番茄免費小說終於看中毒了?


    真覺得人類會輕易愛上非人類?


    晏潯勸他別癡心妄想,他覺得他倆有生殖隔離。


    晏潯表麵上去那麽灑脫,一副把生死置之事外的樣子,也是因為和係統商量好了——


    一旦晏潯真出問題,係統立即讓他看30秒廣告複活。


    不過晏潯覺得自己多半不會噶。


    他撩開窗簾,看了眼身後的迷霧……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類在觀察自己,外麵的怪物又開始騷動起來,迫不及待想要向美美大廈靠近。


    晏潯看了幾眼,就又合上窗簾。


    他發現,好像隻要不“看見”外麵的這些怪物,它們就不會靠近。


    為了實驗自己的想法,晏潯閉上眼睛,打開窗戶,直接把腦袋伸了出去。


    外麵的空氣很冷,伴隨著潮濕的氤氳的水汽,鼻腔裏都是屬於水藻的腥氣……晏潯就這麽趴在窗戶上,半個身體都快要離開窗戶。


    他能聽到身後桂聿衝急匆匆的腳步聲——


    “別靠近。”


    晏潯說。


    他伸出手臂,整個半掛在窗戶上,一副想要飛出窗戶的瘋狂模樣。


    1秒、2秒、5秒……


    直到半分鍾後,依舊沒有任何東西靠近。


    晏潯兩手撐著窗戶,整個人回到室內,他看了眼桂聿衝,“我覺得可行。”


    他看過名冊,距離他們最近的405也是無人狀態,他覺得這裏多半是有一些資料的。


    從正麵突破很難——不是夜晚,沒有打開的房門——他們擅自進入別的房間,隻會被保安判斷成想要闖入住戶家中的偽人。


    走廊上有攝像頭,打開房門的動靜也很大。


    晏潯覺得除非自己有隱身鬥篷和萬能鑰匙,否則別想光明正大進入隔壁鄰居的房間。


    除了從外麵進去。


    他之前用手機拍了下隔壁鄰居的陽台和他家最近窗戶的距離,覺得隻要不意外摔下去,還是可以一試。


    唯一的不確定因素就是大樓外的這些怪物。


    但發現它們隻對“視線”敏銳之後,晏潯頓時覺得自己把握又大了一點——蘇喻瑉送他的道具也能用,但考慮到自己運氣不好,他擔心直接讓怪物變成狂暴效果。


    他來到距離405最近的那扇窗戶,不等桂聿衝有任何反應,直接就翻了出去。


    ——黑色的發絲好像觸手一樣,就要卷到翻出去的晏潯衣角,但很快,它又收了回去。


    桂聿衝站在房間裏沒有動彈,因為他看見晏潯抓住了踩在了窗戶邊緣,沒有掉下去。


    ……


    晏潯當然沒指望玩蒙眼翻陽台的雜技動作。


    他隻是估算了一下距離,看自己能不能在那些東西發現之前翻過去,要是真的來不及,再試試看閉上眼睛裝死。


    好在美美大廈外麵能落腳的地方不少,他稍微活動了下身體,緊接著就在那些迷霧中的怪物發現之前,直接翻到了另一側半開放陽台。


    他剛落下,便看見了陽台的玻璃門。


    此時那些迷霧裏的東西,仿佛已經發現有人“籠子”裏鑽了出來,它們挪動身體,就要伸手抓住站在陽台上的晏潯。


    晏潯一閉眼,直接一個用力,用卡在後腰的榔頭把玻璃敲了個大洞,然後也不管玻璃紮手,直接把手伸入洞口,然後打開了反鎖的陽台門。


    他快速抽出手臂,沒被衣服包裹的手背和手腕當即被碎玻璃劃出道道血痕。


    但他也沒空計較這個……直到進入房間,徹底確認安全,他才稍微鬆了口氣。


    他看了眼手背上的血痕,伸出舌頭舔了幾下,權當消毒。


    然後這才有空觀察起這個已經沒人的房間。


    房間裏一片狼藉,角落是已經發臭的泡麵盒子和飲料罐,整個房間隻能用臭氣熏天來形容。


    可比這些更難以忍受的,卻是覆蓋了近乎整個房間每個空白角落的紅色大字——


    【放過我放過我!】


    【求求你放過我!!】


    【我不要了,我什麽都不要了!】


    【以後你才是那個孫雲。】


    【我再也不會出現……】


    【饒了我……】


    這些字好像是房間主人在極度癲狂下寫的,而另一邊,則是與之截然不同的字體——


    【冒牌貨】


    【冒牌貨】


    【冒牌貨】


    【我來殺死冒牌貨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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