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魔界,林青時的麵色肉眼可見的緩和了過來。


    白發也逐漸消退,變成墨色,江見眠在路上,打濕了麵頰,她輕輕擦了去,抱著林青時,小口的呼吸。


    “你騙我了。”她捏著她的手腕,雙眼還紅著,“林青時,你到底對我隱瞞了多少?”


    林青時微微在她懷裏坐起身,她們此刻在極海中間,江見眠用靈力隔絕了海水。


    她們便靠坐在海麵之上。


    林青時沒有回答她,隻是垂著眼深吸了一口氣,“阿眠,這個世界回到了原本的樣子。”


    江見眠手還摸著她的手腕,輸送著靈力,“那又怎樣?”


    有什麽區別嗎?


    她們本來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隻是江見眠是這麽認為的。


    林青時仿佛聽見她的心聲,她握住為她輸送靈力的手,打斷了她的施法,“夠了,再多的靈力也需要我自己調息,沒有用的。”


    江見眠咬了一下唇,下唇白了一瞬,她說:“你知道啊。”


    你也知道靈力沒有了,需要調整啊。


    林青時長睫微動了一下,她想說什麽,被江見眠輕輕捂了一下嘴,“不喜歡聽道歉的話。”


    她要的是解釋。


    “我不道歉。”


    江見眠鬆開了手,她把她往懷來拉了一下,幫她擋住海風。


    林青時感受到她的舉動的時候,心顫了一下,她何德何能,又何其幸運……


    “說吧。”江見眠眼睛沒有平時那麽明亮,帶著一點紅,眼皮是垂著的。


    她並不開心,說實話,她在難過。


    “我希望你能飛升,這才是永恒。”林青時小小的吸了口氣,帶著海風的冷冽鑽入胸腔,聲音便被冷落,她在用和海風一樣輕的聲音說話。


    “若是原本的世界,我並沒有飛升的命格。”林青時指尖在手腕劃過,她有些忐忑其實,“飛升後,我也會因為任務完成,跌落神壇般回到人間。”


    溪晚,一個被詛咒的命格。


    她不幸運,所以遇到一個人的時候,她花光了畢生的運。


    她希望她所得所遇,萬般皆是幸運,她願意付出一些代價,讓她平安順遂。


    重走來時路,會不會好接受一點。


    “你早就知道一切?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不知道,在世界開放後,我才明白過來。”


    一切都是被創造下的命數。


    “任務是早就安排好的,我沒有幹預,所以不管是你飛升,還是我,其實這個世界都會回歸本來的樣子。”林青時感受著江見眠的溫度,和自己相貼。


    她閉了閉有些幹澀的眼眸,“我不知道我是溪晚,也沒有騙你,我以為我可以飛升的,在選擇任務的時候,我下意識選擇了你,幻媚是我任務裏的道具。”


    如同她的姻定一樣。


    進入這個世界,有兩個選擇,一個人自己飛升,一個是幫助江見眠飛升。


    她下意識,想讓江見眠獲得長久,讓永恒伴隨她。


    江見眠鬆開了攬住她腰身的手,看著天邊聚集的雲朵,逐漸發黑。


    她覺得這個世界也確實真實得可怕。


    “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江見眠在想,世界都開放了,為什麽她還要留在這裏,“我們,回不去了。”


    她重複了兩遍,一問一答般,海風見她額間發絲吹起,她感受到冷意。


    “阿眠,你想在哪兒是你的自由。”


    林青時的目光再一次包裹了她,像溺水的魚。她的目光是水,而江見眠覺得自己是魚。


    分明魚能在水裏,遊刃有餘的生存。可江見眠覺得,自己這條小魚早晚會被她溺死。


    江見眠理解她,換做是她,她也會選擇讓她飛升。


    因為這樣任務少一點,意外也少一點,她有足夠的信心帶飛她。


    “那你擁有了和慕予在一起的記憶嗎?”她聽見了那句記憶加載中。


    可她的記憶沒有變化,那麽林青時一定想起來自己是溪晚的一切。


    “有。”林青時聲音沉了點。


    “林青時,我沒有記憶。”江見眠忽然覺得有些窒息,“你會不會認錯了。”


    “我沒有認。”林青時壓了一點眉毛,很執著的說。


    她喜歡她,又不是提前知道她的前世今生。


    都是偶然,也是順勢而然。


    江見眠卻微微坐起身,她讓林青時靠在石柱上,麵對那為她而來的雲朵。


    是帶著一點淡金色的陽光,可雲朵卻黑得可怕。


    “可你把我推開的。”江見眠感受丹田處的抽痛,她說,“你想和我一起飛升嗎?”


    林青時輕輕蹙眉,看著微微有些陌生的江見眠,她麵容平靜,卻又在眼眸裏翻起滔天巨浪。


    “我沒辦法飛升。”


    “從前你和我說,要把我帶去仙界,那麽你呢,你想去嗎?”


    “我會輪回的……”林青時很輕歎了一口氣。


    因為溪晚的宿命便是如此,擁有的都是短暫的,生命也是。


    可她想擁抱永恒,便讓愛的人變成永恒,那也足夠了。


    江見眠停頓了一下呼吸,“那我也會找到你。”


    林青時開口問她,“你喜歡現代還是這裏?”


    江見眠反問她,“你呢?”


    “我聽你的。”林青時眼裏的湖泊變成大海了。


    江見眠不忍去看,因為她怕翻船,怕想成為海水的一部分,啟航就在遠方。


    頭頂開始出現雷雨聲,江見眠鬆開她的手,站起身,她目光很沉著,但小聲問林青時,“飛升什麽感覺?”


    林青時搖搖頭,“我不記得。”


    她有一次飛升,是在“清若”的時候,可惜小說世界一筆帶過。


    她幾乎沒有飛升過。


    江見眠低頭去看她,彎腰去摟住她的肩頸,“算了,我想回去。”


    林青時眼眸沒有變化,她眼裏也隻有她,“好,我會跟著你。”


    係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主要是她們也沒有選擇的機會,因為她們日後也是需要進入其他世界完成任務的。


    江見眠指尖劃過她的手臂內側,落在手腕處,察覺她沒有什麽異常了,她施展靈力,兩人落在遠處的地麵之上。


    天劫就在頭頂,江見眠忽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她目光裏的暗淡少了幾分。


    “林青時,這裏隻是我們的起點,對麽?”


    林青時點頭,墨瞳倒映著海天一色,“是,我會等你的。”


    “可天上人間並不相同,你能等到我嗎?”她下巴明明沒有抬起,平和的放著。


    可林青時覺得她站在一個坡度上,俯視她,她往前走了半步,江見眠卻拉開距離。


    “我要接天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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