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到家以後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隻有張氏和張老頭在,張氏年紀大了,哥哥那邊也是一大家子,和哥哥走動的沒那麽頻繁。


    李氏娘家遠,今天是肯定回不來的,馬氏估計是娘家留客所以多住兩天,馬氏娘家有四個哥哥,隻有她一個女兒,一向比較受寵。


    一大家子很快洗漱好準備歇息,這時候天已經擦黑了,門口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張老二起身去開門,卻見是一個戴著鬥笠背著包裹的出家人,估摸有五六十歲了,慈眉善目,還帶著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和尚。


    “您好,您這是找誰?”張老二好奇開口問道。


    “阿彌陀佛,施主您好,貧僧是遊曆路過此地,旁邊是我的小徒弟,趕路到這裏天已經黑了,想借宿一晚,不知是否可行?”老和尚念了一聲佛語彎腰說道。


    “啊,這……”,張老二遲疑,畢竟是完全不認識的人,天又快黑了。


    “我們借住柴房即可,不會過多打擾的”。


    “先進來吧”,張老二讓開身子,讓這師徒二人先進來,帶到堂屋,倒了兩杯茶。


    “大師傅,先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張老二客氣道,又抓了兩把炒花生出來。


    這個時代對出家人還是很寬鬆的,張家村附近也有幾個小廟。


    “多謝施主了,實在叨擾,貧僧法號玄淨,徒弟叫圓通”,名叫玄淨的大和尚又給感謝了一番。


    “沒啥,沒啥,玄淨師傅您客氣了,我們家也沒啥好東西招待,您不嫌棄就行,我去和我爹娘說一聲”,張老二聽了連連擺手,這大和尚太客氣了,不過家裏借宿的事情還得去和爹娘說一聲。


    遂又走到張老頭門前敲了敲門,把有人借宿的事情說了一下。


    張老頭跟張氏成親就是因為張氏討飯討到自家,被老奶看中了,才結的這個緣分,又聽說來的是一對出家人師徒,因此心裏還是很尊重,又和張氏一起穿衣下床,要出來打個招呼。


    “玄淨師傅您好,可有用過晚食?”,張老頭和張氏招呼道。


    “未曾,不過我們喝點熱水就可以了,明天白天再化緣”,玄淨和尚站起來道,旁邊的小和尚也跟著站起來,看起來彬彬有禮。


    “老二,你去把徐氏叫過來,讓她做個疙瘩湯,吃了暖和”,張氏吩咐,她是比較信佛的人,每年正月都要去附近的雙峰山去上香的。


    “哎,娘,我這就去”,張老二應道。


    “老施主,真不用客氣了,這生火做飯的太麻煩你們了”,玄淨和尚趕緊推辭。


    “嗨,不值當什麽,玄淨師傅您就別客氣了”,張氏笑嗬嗬道。


    不一會兒徐氏抱著張平安過來了,她也好奇的緊,本來想把孩子放炕上,這孩子非不幹,堂屋也不遠,就一起抱過來了。


    “娘,平安這孩子鬧騰,不願意在屋裏,我就一起抱過來了,您看幫我抱一下吧,我去廚房做飯”,徐氏道。


    “好,給我吧”,張氏把孩子抱過來放膝上。


    張平安還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的和尚,,眼前兩人穿的很普通,不過這個年紀大的和尚挺有高人風範的,一雙眼睛很深沉睿智,張平安對視的時候感覺能把人吸進去。


    幾個人閑話家常,玄淨注意到對麵的小嬰兒總盯著他看,眼睛黑溜溜的,幹淨透徹,不由起了幾分喜愛之情,笑著對張氏道,“老施主,這個是您孫子嗎,我來抱抱可好”。


    “對,這個是我的小孫子,我一共有十幾個孫子孫女,這個是最小的,您看看”,張氏笑著說道,把孩子遞過去。


    張平安坐在老和尚膝上,聞到有一股檀香味,就是以前去寺廟能聞到的那種,但是更清爽。


    老和尚接過後摸了摸張平安的小手小腳,又仔細看了看他的麵相,笑著對張氏道:“老施主,您這小孫子是個有福氣的,我看他天庭飽滿,耳垂厚實,手紋清晰,目光有神,該是個聰明早慧的孩子,以後人生必是事事順意,可要好生培養”。


    “還有這一說法呢”,張氏坐直身體奇道。


    張老二和張老頭也聽的更認真了幾分。


    “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原就是在京城大國寺修行的,也常幫香客解簽看相,這麵相我不會看錯,這小兒定是個有福之人”,老和尚肯定道。


    “這,這,這是真的嗎”,張老二也很驚喜,扶著椅子磕巴道。


    “以後這孩子難道是要讀書做官?”張氏也好奇追問道,她實在也想不到其他的出息路子了。


    “嗬嗬,天機不可泄露啊”,老和尚左手捋著胡須笑而不語,不再說話。


    但是這一番言行反而更讓張老二和張氏覺得遇到了高人,張氏倒還好一點,張老二真是高興的嘴角壓都壓不住。


    這時候徐氏端了兩碗疙瘩湯出來,二和麵做的,放了點白菜一起煮,還滴了幾滴香油,香氣撲鼻,待客算是拿的出手了。


    張老二又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徐氏聽了也喜的不行,本來徐氏就是看自己兒子哪哪兒都好,這下更認定了兒子的不凡。


    開心之餘又跑到自家廂房抱了一床半新的棉被出來,嘴裏客氣道,“玄淨師傅,我看你們帶的鋪蓋單薄,又給你們拿了一床過來,您別嫌棄”。


    事實上這在農家已經算是不錯了,也就是張家條件還不錯才能拿得出來,村兒裏有的人家甚至是一家人合蓋一床棉被。


    “施主,您太客氣了,我們怎會嫌棄呢”,老和尚笑著接過道謝。


    張平安看著這一幕一腦袋問號,這是遇到江湖騙子了,還是真的是得道高人?這麽巧自己就是天庭飽滿有福之人了?不過現在自己不能說話,看自家爹娘高興的樣子,估計自己說什麽也沒用,左右也沒損失什麽,家裏人高興就好。


    等師徒倆吃完張老二主動幫著去收拾柴房出來,這個柴房在秋收後又修葺了一番,冬天柴房裏放了很多稻草柴火,倒不是太冷。


    張老二抽了一捆新稻草出來鋪在舊木板上,又去燒了一鍋熱水提到淋浴房裏讓師徒二人洗漱。


    如此折騰了一番眾人才又各自歇下。


    但是張老二夫妻二人一時卻也睡不著了,說著私房話,“孩子他爹,你說大師傅那番話什麽意思呢,咱兒子以後該不會像那戲文裏唱的那樣上京趕考做狀元吧?”徐氏琢磨道。


    “我也不知哩,聽著以後了不得”張老二回道。


    “可咱兒子是雙生子,生下來就體弱,雖說後麵咱們把肉給養回來了,但是想當將軍那有點難吧,武的不通那隻能是走文道了”,徐氏想了想道。


    “那…難道是文曲星?要吃筆杆子這碗飯的?我看咱兒子就腦瓜子聰明。”張老二也跟著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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