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力去報名落戶,時間比較靠後,和最後一批抵達永州的村民分在了一起。


    許根深一家有四個男丁,分了兩畝宅基地,也在許大力這一排。


    能答應斷親,也有這個原因。


    許大力和許長明算在一家裏,就是六丁,分兩畝宅基地,如果斷了,許根深那邊四丁還是分兩畝。


    所以他們隻算計了田和騾子,從來沒在宅基地上糾結。


    許長安大病初愈,別人都在蓋房子,隻有許晴在路邊帶著他玩。


    見江黎發糖糕,許長安問許晴:“小姑,你還記得糖糕是啥味嗎?”


    許晴重重咽了口唾液:“你要是想吃,去找江黎要兩塊回來就是。”


    許長安想吃,卻又不肯邁開步伐:“娘說我們家和許大力家以後都沒有關係了,我去要的話,江黎肯定不會給我。”


    許晴自己都不記得多久沒吃過甜食,心裏也想吃糖糕,但是她肯定不可能為了一口吃的去給江黎低聲下氣。


    於是,她攛掇許長安說:“不去要你咋知道江黎不給?你是小孩子,大人的事情和你沒啥關係。”


    許長安猶豫:“她真會給我?”


    許晴篤定說:“肯定給,就算不給也無所謂,頂多就是她江黎心眼小,把大人的事情牽連到了你一個小孩子身上。如果江黎要給的話,咱們不就有糖糕吃了?去要吧,反正你又沒啥損失。”


    許長安做了一番心理鬥爭,終是不敵糖糕的誘惑,轉身邁著小短腿奔著江黎走了過去。


    江黎和鄰居嬸子顧芳說著話,身後一個小孩趾高氣昂的聲音命令:“江黎,把你的糖糕給我兩塊。”


    江黎回頭看向許長安,對他這種沒有禮貌的行為有些不悅。


    顧芳說:“長安呐,你可不能叫她江黎,小孩子得有禮貌才招人稀罕知不知道?”


    許長安說:“大家不都這麽叫嗎?”


    顧芳心想,什麽大家都這麽叫,怕不是隻有你們家裏沒大沒小都叫江黎吧?


    顧芳說:“長輩這麽叫也罷,但你是小輩,就算斷親了,你也得叫她一聲江嬸子。”


    許長安撇撇嘴,看著江黎手臂上挎著的籃子,示了弱:“那江嬸嬸,你可以給我吃兩塊糖糕嗎?”


    江黎心裏不喜,卻不至於和小孩子計較,便從籃子裏拿出了一塊糖糕遞給許長明:“咯,拿去吃吧。”


    許長安豎起剪刀手:“我要兩塊。”


    江黎問:“我為什麽要給你兩塊?”


    許長安指著不遠處的許晴:“還有小姑也要吃。”


    江黎斜了一眼正往這邊看的許晴,她今年已經十五,達到了這個世界女子成年的年紀,不算小孩子。


    “不可以哦,我給你一塊糖糕,因為你是小孩子,沒犯過什麽本質上的錯誤,不懂事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你小姑她是大人,做錯事情說錯了話,江嬸嬸心裏會記仇,明白嗎?”


    以前許長安很不喜歡江黎,主要是聽了太多家裏人說她不好,加上江黎又對他很凶。


    但是今天他又覺得江黎並不是那麽討厭。


    和自己說話時,也沒有像對家裏的大人那樣,冷嘲熱諷,更是沒有再凶他。


    許長安低頭看手心用紅紙包著的糖糕發了會呆,然後仰頭有些別扭的對江黎說了一句:“謝謝江嬸嬸。”


    江黎摸了摸他的腦子:“去玩吧!”


    許長安拿著糖糕吭哧吭哧的跑開。


    顧芳笑道:“以前聽不少人說你不好相處,原都是道聽途說。”


    她覺得江黎應該是有點度量的小婦人,你看看,和原婆家鬧成啥樣了,許長安過來要糖糕,不還是給了?


    言語上,也沒有對一個小孩子拿喬,多說那一句拒絕的話,也在情在理。


    江黎不置可否對顧芳說:“我也算不上好相處,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去主動招惹別人,但要是招惹到我頭上,我當然會反擊。”


    顧芳點頭應和:“是這個道理。”


    許長安得了一塊糖糕回去,心裏特別高興,臉上也笑開了花。


    到了許晴麵前,他就開始剝糖糕外麵的一層紅紙。


    許晴問:“我的呢?”


    許長安說:“江嬸嬸隻給了我一塊。”


    許晴不相信,拉過許長安的胳膊在他身上摸:“除了生兒子,辦啥喜事那都是給雙,長本事了,跟你小姑藏東西是不是?”


    許長安被她提拽著胳膊很不舒服,解釋說:“真的隻有一塊,我本是想給小姑也要一塊,但是江嬸嬸說小姑是大人,做了錯事她會記仇,我是小孩子,所以她不會跟我記仇,真的隻給了我一塊糖糕。”


    要擱以前,許晴聽到江黎這麽說,嘴裏肯定就是賤人、娼婦的罵。


    現在,她不敢!


    擔心自己在門口罵,江黎站的不遠,會聽到。


    過來把她打一頓,誰能拿江黎咋樣?


    家裏男人一起上都不是那個惡婦的對手!


    許晴臉皮也是厚實,換成一般人聽到江黎這麽說,哪裏好意思再要糖糕吃,她在許長安身上搜不出來,直接就把他手裏的給搶了。


    “小孩子吃糖糕容易長蟲牙,這一塊我給你吃了吧!”


    “我又不是天天吃糖糕,才不會蛀牙,小姑你還給我,快還給我……”


    許長安掙紮著跳腳想把糖糕搶回來。


    也就五歲,豆丁大點,哪裏能夠得到許晴的手。


    眼見著許晴一口下去,雪一樣潔白的糖糕沒了小半塊,許長安急的“哇哇”大哭。


    搭手蓋房子的湯敏聽到兒子哭聲,忙放下木頭往那邊走:“咋地了長安?”


    程紅月是和湯敏一起搬著木頭的,湯敏突然放手,程紅月手勁不支,木頭重重掉在她腳麵上,疼的她立刻抱著腳金雞獨立的原地蹦。


    程紅月怒罵湯敏:“要死啊你湯氏?放手也不提前說一聲,是不是故意的?”


    湯敏全當沒聽見程紅月叫罵,一心隻撲在許長安身上。


    她的一雙兒女,如今隻剩下兒子,前段時間生了場大病,村裏借遍了錢,最後還是抓不起藥,隻能聽老人的用土方法,費老鼻子勁才把小命保住。


    湯敏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哪裏舍得讓他受一點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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