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的騾車太擠,有了任秀芝雇的騾車,張氏不想再和江黎同程,一家子便坐上了任秀芝雇的騾車。


    多了一個車夫,三個人可以換著趕騾子,除了路上停車吃飯方便讓騾子休息一會,就沒再特意停下來過。


    後麵的路很順利,沒有遇到青天白日裏的不公事,許是距離州城越來越近的原因吧。


    走了近路,但是商量好的三天左右路線,實際上還是走了四天。


    陽光明媚的早晨,幾個守城官兵嘴裏吐著哈氣,搓著手,打開了永州城的大門。


    江黎等人,成為了第一批進城的人。


    相對比一路上遇到縣城門,州城門又寬又大,兩扇鐵皮打造的門足有四丈高,城門樓厚重而又堅固,入眼的皆是那麽牢不可破。


    抵達逃荒終點站,大家都有目的地和打算,迷茫的人似乎隻有許大力,臉上不見半分欣喜。


    心心念念的永州到了,然後呢?接下來呢?


    隻知道村裏之前出來逃荒的人,也是奔著永州為目的地,但是路上他們沒遇到一個。


    最後一批村正帶出來的逃荒人,此刻應該還在路上的,他們靠腳力,不可能比自己還快,就算一路平平安安,沒有個把月也到不了。


    偌大的永州城,他上哪裏去找尋家鄉人?


    而且逃荒出來的人,最後是不是來了永州都不好說!


    檢查過後戶籍和路引,江黎牽著騾子,心情還不錯,一直哼著大家沒聽過的小調。


    路過小攤位前,江黎還給四個孩子每人買了個糖人。


    江黎望著人來人往、寬闊的青石板街道,不禁感歎道:“不愧是州城,果然夠繁華的!”


    張氏瞥了一眼江黎,低聲道:“沒見過世麵,州城豈有不繁華之理?況且永州風調雨順,自古就是大啟要地!”


    向氏不悅反問:“怎麽的,你以前來過永州,見過很多世麵啊?”


    張氏心裏暗想,也不知道誰才是向氏兒媳婦,這麽大歲數,還胳膊腿往外拐,越老越糊塗!


    陳朔之對江黎說:“不如先去我兒慕遠那,然後再和幕遠一起商議周大夫家的事情?”


    江黎說:“好啊,我沒什麽意見。”


    即將見到自己的兒子,陳朔之腳下生了風似的,邁開步伐笑吟吟的為大家引路。


    陳淑瑜蹦蹦跳跳的,喋喋不休說:“要見到爹爹咯......”


    江黎聽陳朔之說起過陳慕遠,一直在永州是租房,她以為,住處應該不會太大。


    事實上,陳朔之帶她們來到了一個沒有門匾的府邸,不說多大,但從外觀上看,也是很氣派的二進院子。


    妻兒老小都不在身邊,有必要租這麽大的院子?


    江黎心裏想著什麽,便就問了什麽:“陳阿公,你兒子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府邸?”


    陳朔之笑著解釋:“原是幕遠的一個好友家別院,暫時沒人住,便以一個很低廉的價格租賃給了幕遠。”


    江黎嘀咕說:“這朋友還挺好勒!”


    那個叫陳慕遠的看在她把他老子和孩子帶到永州,應該能收留她們幾天,給她們時間來安頓的吧?


    陳朔之上前敲了敲門,院裏很快就有男人回應:“誰啊?”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打扮很樸素,應該是下人,手裏還拿著大掃把。


    男人問:“你們找誰?”


    陳朔之微微詫異:“府上不是隻有小荀打點嗎?你又是誰?”


    按理陳慕遠不會換書童才對,小荀是是孤兒,從小跟在陳慕遠身邊,陪伴他讀書,為他打點生活瑣事。


    男人說:“什麽小荀,不認識!”


    陳朔之說:“你去通傳幕遠一聲,就說他的父親來永州了。”


    男人擰眉:“幕遠又是誰?你們找錯地方了吧?”


    陳朔之問:“我兒陳慕遠之前一直住在這裏的啊,他搬走了嗎?不可能啊,我們之前書信聯係的地址也一直是這裏。”


    陳朔之來過永州,當時亦是住在這處府邸裏,他確定不會找錯。


    男人說:“你們找的是之前住在這裏的人吧?搬走半年了,現在這處宅子已經被我們老爺買下。”


    最近半年陳朔之是和陳慕遠斷了聯係的,寄出的信一直沒有回音,後來他們出來逃荒,想著可能陳慕遠就算回信,自己也收不到,原來是陳慕遠搬走了。


    陳朔之不明白,陳慕遠要搬走,又為何不提前給他們來一封信說明白?


    江黎說:“陳阿公,你兒子不是通判嗎?我們去州府衙門總能找到他的吧?”


    陳朔之說:“對,對,我們去州府!”


    陳朔之擔心兒子出了什麽事情,轉頭腳步匆匆的往州府衙門方向走去。


    江黎牽著騾車在後麵跟著後,許大力小聲說:“陳阿公的兒子怕是不簡單。”


    江黎問:“什麽意思?”


    許大力說:“半年前已經搬走,那時候陳阿公還在碧窯縣,給家裏寄信陳阿公一定能收到,顯然是他自己不想告知。”


    關於陳慕遠的事情,許大力心裏也有疑惑,礙於自己是外人,一直不好和陳朔之聊。


    江黎說:“如果是他出了什麽意外,人沒了呢?”


    許大力說:“人沒了那陳阿公更應該早就知道,孤身一人在永州,無親無故,官府會通知家裏人的。”


    江黎開始陰謀論:“你說的對,之前我就覺得奇怪,能做通判,俸祿應該不少,就算暫時買不起房,給妻兒老小接到身邊租房子就是,幹嘛要分居兩地,有貓膩,一定有貓膩。”


    許大力說:“也隻是我們的猜測。”


    江黎說:“沒見到人,現在什麽都不好說,一會就知道了。”


    永州城太大,去州府衙門走過去有點遠,因為路上人來人往,江黎沒有坐上騾車,一行人都是跟著走的。


    去陳慕遠曾經的住處就走了好一會,再轉頭去州府衙門,到了已經中午。


    裏麵不少官員差役都在往外走,看樣子是出來吃飯的。


    陳朔之和兩個孫女站在門口伸頭張望,試圖尋找到陳慕遠身影,可是人都出來的差不多了,也沒看到陳慕遠的人。


    江黎建議:“陳阿公,要不我們找個人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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