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一覺睡的可是不短,傍晚時分,騾車停在崗寧縣的關卡城門處,要下來檢查戶籍和路引了,她才醒過來。


    睜開眼睛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枕在了許大力的胳膊上,被褥蓋過了她的頭,怪不得她睡的沉,原是沒有接觸到太強光線。


    察覺到懷裏的人兒動了下,許大力掀開被褥讓江黎把頭露出來:“醒了?”


    江黎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坐了起來,抬頭看見城門上崗寧縣三個大字。


    “什麽時辰了?”


    許大力仰望天空:“大概申時吧。”


    也就是下午三點到五點唄!


    江黎又問:“陳阿公和周大夫是過去接受檢查戶籍路和引的嗎?”


    許大力把水袋遞給江黎:“嗯,喝點水清醒一下。”


    江黎不是很渴,今天到現在還沒刷牙,難受的很,抿了一口水隻是漱了漱就給吐了,身體精神了些許。


    她伸了個懶腰,說:“原來南陽縣和崗寧縣之間隔的這麽遠,趕了一天一夜的騾車才到。”


    “聽陳阿公和周大夫說下一個縣會更遠。”


    “那一會我去買熬藥的砂鍋時,順便多買些吃的帶上。”


    檢查戶籍和路引的時候,周大夫心裏直突突。


    其實他心裏知道,就算是最壞的結果,目前他也不可能這麽快上通緝名單。


    人不是自己和家人殺的,可就是忍不住害怕憂慮。


    因為他心裏清楚自己的渺小,也清楚對方的邪惡。


    等陳朔之和周大夫回來,趕車的人變成了江黎。


    她們先去了城裏的驛站,讓騾子可以短暫休息吃點草料,不然人受得了,騾子也受不了沒日沒夜趕路。


    出去采購東西的隻有江黎和張氏,其他人在驛站等著,趕在天黑之前,她們得離開崗寧縣。


    兩人互相看不順眼,路上沒說話,江黎詢問了路人哪有菜市場,便和張氏分開了。


    不一會兒,江黎站在一個雜貨鋪門口,問裏麵的掌櫃:“熬藥的那種砂鍋怎麽賣?”


    掌櫃拿出三個不一樣大小的砂鍋放在櫃台上,分別給江黎介紹:“這個小的十文錢,中等的十三文,大的要二十文。”


    小號和中號都不行,裝不下多少中藥,江黎從袖袋裏掏出二十文錢遞給掌櫃:“要大的。”


    剛接過砂鍋,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了一聲:“江黎!”


    如果沒聽錯的話,那是許晴的聲音!


    江黎猛的回頭,聲音來源的方向人群熙熙攘攘,並沒有看見許晴和婆家人的身影。


    她趕忙追了過去,搶馬搶物資的賬,她還記著!


    疾步追尋聲音的方向找了過去,四下都看了一遍,巷子她也進了,應是什麽也沒發現。


    江黎不禁嘀咕了一句:“難道我幻聽了?”


    另一邊,湯敏拎著一籃子蘿卜和菘菜與許晴跑到一處偏僻牆角才停下。


    兩人身上均穿著江黎之前在空間裏拿出來的短衫長裙,臉色要比前些日子紅潤不少,不太像是逃荒的,倒像是本地人出來趕集。


    湯敏扶著腰嗎,氣喘道:“幸好我拉你跑的快,不然被大嫂發現,免不得又要動手,她那股子蠻勁,我們現在誰也打不過她!”


    一陣劇烈的奔跑,穿過好幾條巷子,許晴的呼吸同樣不規律,靠在牆上拍著胸口平複自己:“二嫂,你說江黎沒有戶籍和路引,也沒有馬車,靠雙腳是咋追上我們來到崗寧縣的?”


    湯敏哪裏能知道!


    不過,卻不妨礙湯敏詆毀般的腦補:“一個年紀輕輕的婦道人家,路上誰知道會遭遇啥?誰又知道是不是大嫂出賣了自己,和誰達成見不得人的交易,人才載上她的呢?”


    湯敏的話不可為不惡毒。


    但是許晴非但沒有反駁,還是讚成的,嗤之以鼻的說:“反正江黎就是一個不守婦道的賤貨,啥事幹不出來!”


    湯敏直起腰板:“按理說大嫂咋都不可能這麽快追上我們,一定是把大哥和兩個孩子丟下了,我們得盡快回去把這件事告訴爹娘。”


    “對,對,我們得馬上回去告訴爹娘,走!”


    許勇搶了騾車和糧食等物資,但是裏麵沒有錢。


    路上,他們靠著燉馬肉和糧食充饑,雖說都是好東西,卻頓頓吃,也膩了,所以路過崗寧縣才讓湯敏和許晴出去買點蘿卜和菘菜,燉馬肉時放點進去好解解膩。


    一家子要是住客棧,最劃算的是男女分開,要兩間房。


    可是程紅月舍不得拿這筆錢,便在城外露營。


    程紅月已經把醃製風幹出來的馬肉燉好,見湯敏和許晴回來,催促說:“正好馬肉燉的差不多,趕緊洗根蘿卜切塊放進去。”


    湯敏神神叨叨說:“娘,你猜我和小晴在縣城裏看到誰了?”


    程紅月說:“人生地不熟的能看到誰?比我們早出來逃荒的村裏人?”


    湯敏說:“是大嫂!”


    坐靠平車軲轆邊的許根深和許勇許聰爺仨聞言都是一怔。


    程紅月臉色驟然發緊:“我們有馬車也才今天下午抵達崗寧縣,她咋可能追上來?”


    湯敏認真道:“我親眼看見的,不信你們問小晴,她也看見了,我們還差點被大嫂發現。”


    許晴點頭說:“沒錯,我也看到了,確定就是江黎。”


    許根深此刻比家裏其他人更不願意看到大房,甚至這種想法是高於其他人的。


    因為他清楚,在許大力的心裏,自己這個親生父親一定是更可恨的。


    他也不願意去回憶,自己是如何為了財物,把親生兒子和孫子扔下。


    程紅月震驚的撐大眼睛:“他們的東西都被我們帶走了,就算身上還有點錢,可以和別人搭夥坐車來崗寧縣,也不應該比我們快才是。”


    許勇站起身問:“大哥也在?”


    許晴又搖頭:“沒看見那個癱......沒看見大哥。”


    在許根深麵前叫許大力癱子總歸是不好,許晴話到一半改了口。


    許勇琢磨著說:“大哥不在的話,大嫂這麽快抵達崗寧縣就不奇怪了,畢竟一個人搭車啥的沒有累贅。看來,大嫂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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