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你對這些人怎麽看?”秦書竹突然一聲發問讓打哈欠的秦纘勳立馬有了精神。


    “能平了民亂確實有兩下子,這行伍走起來,無一人吵鬧喧嘩,能一直排列整齊隊伍不散,已經是不容易了。


    雖然每人背了兩口鐵鍋,確實不太好看,但總比被人直接射死強,無甲有無甲的打法,這領頭的不像是沒打過仗。”


    秦纘勳一頓分析,“這下子剿賊應該能更多一分勝算吧。”


    秦書竹點點頭,不再言語。


    大隋山中,蕭仲甫扒了幾個蠶豆進腹中,幾日相處下來,沈雨淑發現這個賊人不似其他那些賊人嗜殺,貪財,好色,做的事情都極其無聊,每天除了磨刀就是習武鍛煉。


    “怎的這幾日飯菜全成了冷的了?”蕭仲甫吃完最後一口說道。


    “掌盤子說了最近營寨做飯不得生火,而且巡邏的也比原來勤了,像是隨時準備拔營。”


    蕭仲甫也有幾日沒見到王紀了,聽到這句話心中有些疑惑,繼續問道:“往些時候,拔營前也是如此嗎?”


    “沒有,原來拔營前火還是讓生的,而且呆的久就能發現規律,一般要作戰前都是這般模樣,巡邏的頻繁,放哨的也越來越遠。”


    蕭仲甫想著:看來有人要進山了,希望這次是馮止進山,這樣就是個機會能重聚了,但想想馮止又不是戰兵,肯定也沒資格來,也好,省的危險。


    “爾等前去探明道路,認清方向,便是這剿賊的首功。”徐蛟傳令兵騎馬來到壯班麵前,沒有任何表情的下著命令。


    馮止點點頭應承下來,也明白哨探的重要性,若是讓那些湊人數的無賴當哨探,自己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每隊派了兩人出來,馮止下命令說道:“幾位都是對山裏十分熟悉,兩人一組行動,進山後道路千變萬化,一定要注意隨時做記號。


    記號要隱蔽,不可明顯,順便布置陷阱,必須用草掩飾好,待會我上山後會檢查。


    若是遇到岔路,不可分開,選擇其一道路前行,不怕慢,沒有危險就原路回來報告。


    返回時要注意檢查做的陷阱是否完好,有無被動過的痕跡,確保無人跟蹤你們。


    若遇到賊人多於一名,莫要糾纏,隻管逃跑。若隻有一人,想辦法抓活的,回來後督戰隊記錄有賞。


    山中迷路莫要慌張,隻管先活命,後續再下山即可。


    總之,除了迷路的所有人三個時辰後必須回來,不得延誤!”


    六人點點頭,帶好繩索便直接摸上山頭。


    秦纘勳拿起一塊幹糧,就著水下肚,“這徐參將不知道哨探有多麽重要麽,竟然讓這些衙役去,要我說家丁才更靠譜。”


    秦書竹也咕咚喝了一大口水,“七叔剛才不是還誇他們不一般呢嘛,怎麽這就變了。”


    “唔…唔…哈,差點噎著,”秦纘勳拍拍胸口,“這些人是不錯,但肯定沒幹過哨探吧,能行麽。”


    “我爹都誇過徐參將打仗還是靠譜的,他肯定是看出來這些人有點水平。


    而且剛才我叫人打聽過了,這些人原來都是山民,伐木為生的,所以進了山比這些外來戶強多了。”


    “你爹都誇過,那這老徐還真有兩把刷子。”秦纘勳想到這女娃的總兵老爹,長得有點儒雅,砍起人來是真的猛,平奢安,勤王,圍獻闖都是戰功赫赫,大伯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也會十分欣慰。


    馮止見幾人上山後,也令所有人開始吃飯飲水。


    蔣光亮打小就在山上長大,爬這大隋山不是什麽難事,用腰刀扒拉開麵前的一束紮手的草,眼前一亮。


    “蔣哥怎麽了?”同樣是督戰隊的孫斌跟了上來。


    “你小子認得此物麽?”


    “不認得。”


    “這是龍頭竹,瞧這頂部,像不像一個龍頭,這東西結實著呢,用這個搭成的房子比泥瓦房都結實。


    冷了折不斷,也不容易著,打人身上比那水火棍疼多了。我砍兩個,咱用來拄著,省力氣,遇到緊急情況也能當武器。”


    說罷蔣光亮用腰刀砍斷兩根,拄著向上爬去,邊爬邊按照馮止說的,故意折斷幾根樹枝,劃幾棵竹子做記號。


    遠處,一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收回了狠辣的眼神,對著旁邊三人說道:“抄小路上三岔溪,這兩個人頭我要了。”


    二人此刻累的氣喘籲籲,孫斌咽了口吐沫讓自己耳朵好受點,指著前方的溪水說道:“蔣哥,到前麵洗把臉,喝口水歇歇,看天色咱們也該準備回去了,運氣不錯,一路都是爬坡沒什麽險的。”


    蔣光亮點點頭,“沒錯,咱可得按時回去,軍律不是鬧著玩的,馮班頭說斬可是真斬。”


    不知怎的,馮止那晚笑眯眯檢查自己有沒有偷拿銀子時候的場景浮現出來,覺得也沒這麽熱了。


    “哈,這水真是清爽,一下子就涼快了,蔣哥你瞅上頭是個小瀑布,正好被一塊石頭分成三岔,流成了三條小溪。”孫斌又捧起水來往臉上呼啦兩下。


    “是麽,你先把後背的鐵鍋綁上,馮班頭可是交代過,沒他的命令不許摘下來。”


    “哎呀,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也不知道馮班頭咋想的,背著這鐵鍋被笑話一路了。


    平地還好說,上了山,這二三十斤墜的我還挺難受,現在誰也看不見,卸下來舒坦舒坦,蔣哥你也摘下來試試,痛快的很。”


    “好嘞,我喝口水也摘下來歇會。”


    蔣光亮拿出水囊,抬頭喝水正巧看到小瀑布被分岔,也覺得挺有意思。


    就在一瞬間,他的瞳孔突然放大,看著高處一支黑色箭支,仿佛白晝的一顆流星,迅速射向還在洗臉的孫斌。


    自己想開口提醒,口中嗓子中的水還沒流下去,來不及多想,扔下水囊便向著孫斌跑了過去。


    “啊!”


    還是晚了一步,一整支箭勢大力沉,直接貫穿了孫斌的肩膀,裏頭三層衣服在這支箭的力道下,脆的像一張紙。


    小溪中的水泛起了一絲紅色,蔣光亮迅速抬起孫斌問道:“兄弟,怎麽樣?還能不能走?”


    沙啞的聲音響起:“能走,暫時還死不了,蔣哥咱快撤。啊!”


    蔣光亮的手顫顫巍巍,全部被染成紅色,孫斌的胸前又多了一支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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