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實,你家遠房的親戚來了。”給夏彪帶路的村民是一個個頭不大的小老頭,一到薑家,便扯著嗓子高聲道。


    喊完,他又擺擺頭,對夏彪道:“薑家唯一的兒子入伍,去當兵去了,就剩下薑家老兩口帶著薑六那媳婦和那娃子在家。


    薑老實那老伴眼睛不好,薑家日子本就不好過,不想薑六那兒子前些天跟著大人一起去地裏幹活,不知怎麽弄的,竟把腿給摔斷了。


    薑家兒媳婦跑了幾裏路,去請了大夫回來給兒子看病。


    聽說為了給兒子看病,把家裏的糧都賣了不少,但孩子的腿卻是沒看好,一家人正愁著呢!”


    正說著話,一個滿臉愁容的瘦老頭從土屋裏走了出來。


    夏彪不用再用人介紹,就知道,這老頭肯定是薑六他爹。因為他麵相上,與薑六有七八分相像。


    “叔,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夏彪大步上前,一把握住薑老實的手道。


    先前帶路那小老頭道:“薑老實,這後生說是你遠房的親戚,在村頭跟我打聽你,我就給你帶過來了。”


    薑老實眼裏滿是疑惑,他薑家可沒有什麽遠房親戚。他正想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就見夏彪朝著他眨了一下眼睛,同時,捏著他的手還微微加重了一點力度。


    薑老實原本到喉嚨的話,便也沒問出口了。他收起眼裏的疑惑,端詳了夏彪片刻道:“你這孩子……你怎麽來了?”


    帶路的小老頭見真是薑家的親戚,又關心了幾句薑老實孫子的情況後,便走了。


    等他走後,薑老實才道:“你是誰?”


    “叔,我們進去說。”夏彪鬆開他的手,低聲道:“是六子拜托我來的。”


    聽說是自家兒子拜托回來的,薑老實滿是皺紋的眼眶一下子布滿了老淚。


    他聲音顫抖道:“是不是我家六子出什麽事了,所以拜托你回來?”


    夏彪沒想到他誤會了,忙道:“沒有那回事,叔,你先別哭,我們進屋去慢慢說,我是六子拜托回來這事,可不能讓外人知道。”


    “對對,進屋說。”薑老實抹了一把淚,帶著夏彪回了屋。


    “老頭子,誰來了?”薑老太一手杵著拐棍,一手摸著牆,慢慢從房間裏出來道。


    薑老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去看夏彪,心說不知道六子拜托他回來這事,能讓家裏老伴知道不。


    夏彪看到他的眼神後道:“隻是家裏人知道沒關係,關鍵是不能讓外麵人知道,這事外麵人知道了不好。”


    薑老實便轉身,將堂屋的門給關上了。等門關上後,他才去扶著自己老伴道:“是六子拜托了人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聽說是自個兒子托了人回來,薑老太也是激動得抹淚,同薑老實一樣,忙問自家兒子是不是出事了。


    房裏照顧兒子的薑六媳婦也一下子從裏屋跑了出來,問自家丈夫怎麽了。


    夏彪忙打開包袱,從裏麵掏了十個大白饅頭出來,給他們道:“六子沒事,他就是拜托我,給你們帶點饅頭回來。


    這是我們大人獎給他的,他說第一次吃到這麽好的東西,想送回來給家裏人嚐嚐,我剛好有事要來你家附近一趟,就幫他帶回來了。”


    看著麵前的饅頭,聽著夏彪的話,薑家眾人都愣住了。


    過了好半晌,薑老實才反應過來,抹了一把淚道:“我家六子出息了!得到賞賜了。可不得了啦!”


    薑老太也激動不已,一個勁地抹淚。


    夏彪知道,村裏有的老人最喜歡出去顯擺自己子孫多有出息。


    自家什麽事情都拿出去吹不說,有時還會誇大了說往外說。


    他忙叮囑道:“六子是做了一件事,得了我們大人的賞賜,不過可不能往外說,要往外說,不但你們一家人都有危險,六子在軍中也有危險。”


    薑家人不明白,怎麽得了賞,還不能往外說。但事關一家人的安危,自是夏彪如何說,他們就如何做。


    幾人都忙表示,一定不會往外說。


    夏彪讓他們將饅頭收起來,又問他們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表示他若幫得上忙,一定幫。


    薑家人本來愁得不行,聽了這話後,都如見到了救星一般。


    薑老實忙同夏彪說起了自家孫兒傷了腿的事。


    “那大夫說我家狗蛋的腿以後都不能用了,這可如何是好,那孩子現在就成了瘸子,這輩子不就完了?”


    薑老太捶打著胸口,說都是自己的錯,若不是她眼睛不好,沒看好孫兒,也不會讓孫兒摔斷了腿。


    薑六媳婦並不說話,隻默默在一旁抹淚。


    “我能去看看小公子嗎?”夏彪看著薑家人,心裏也難得動了憐憫之心。


    這一家人,實在是慘了點。


    薑老實忙說行,帶著夏彪往裏屋走,一邊走一邊問,“這位後生是大夫?”


    夏彪道:“這倒不是,不過刀口下求生的日子過久了,多少會看一些。”


    薑老實聽他這話,自然便以為夏彪也是軍中的。


    想到自家兒子在外,也是過的這樣的日子,隨時都可能沒命,他臉上的表情更悲苦了一些。


    夏彪很快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小孩。


    小孩看起來隻有四五歲,頭發枯黃,瘦得皮包骨頭地躺在床上。


    看到薑六媳婦回來,小孩可憐巴巴道:“娘,我腿好疼。”


    薑六媳婦哽咽了一下,拿出饅頭道:“狗蛋,你看娘給你拿來了什麽?這是白麵饅頭,你吃一點,吃了就好了。”


    她說著,掰了一小塊喂到兒子嘴裏。


    吃到軟軟的饅頭,狗蛋身上的疼似乎都少了幾分。


    他道:“娘,白麵饅頭好好吃,我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饅頭。”


    看著兒子的樣子,薑六媳婦好不容易忍住的淚,再次落了下來。


    夏彪在心裏歎了口氣。


    他過去,檢查了一下狗蛋受傷的腿。


    難怪薑家之前請的大夫說以後隻能當瘸子了,實在是摔得太嚴重了。


    這麽重的傷,一般的大夫肯定治不了。


    不過對他師父來說,肯定不在話下。


    “怎麽樣?”薑家幾人都緊張地看著夏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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