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陸家坐了滿滿當當的三桌人。


    雖然時間匆忙,但季雲霜依舊準備了一大桌子的飯菜。


    烤五花肉、烤鴨、拔絲紅薯、醋溜白菜……


    即便是早已見識過季雲霜廚藝的穆周幾家人,也被桌上精致新奇的菜式給驚住了。


    更不要說方家人和黎耀宗夫妻了。


    黎耀宗雙眼都在發光,看季雲霜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陸寅珩察覺到他的目光,臉色沉了沉,故意借著敬酒的功夫,狠狠踩在了黎耀宗腳上。


    黎耀宗臉都疼得變了形,但又不想在季雲霜麵前失了麵子,硬生生忍了下來。


    季婉瑩坐在一旁,將陸寅珩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她心裏莫名痛快了幾分,對於這個以前一直看不起的農夫,也多了幾分讚賞。


    但想著自己千挑萬選的丈夫覬覦別的女人,季雲霜的男人隻因為別的男人多看了她一眼,就狠狠踩對方的腳,她心裏又升起一抹酸澀與不甘。


    想著自己吃下去的蠱蟲,她又飛快壓下心裏的情緒,努力扮演一個好妹妹的形象,說起了吉利話。


    牛大花等人也紛紛站起來,端著土碗,說起了吉利話。


    女性這一桌,季雲霜是沒有放酒的,大家喝的都是銀耳湯。


    銀耳是季雲霜從空間裏拿出來,和之前曬的野枸杞一起熬煮的。


    除了在熬的時候,季雲霜偷偷往裏加了一點冰糖外,起鍋後還放了一丟丟野蜂蜜。


    這個時代,銀耳還不能人工種植,是十分珍貴之物。


    不過在場的,除了陸寅珩父子這兩個重生之人,也就隻有趙家人和黎耀宗夫妻有這等見識,知道這甜水是銀耳湯了。


    牛大花一邊以銀耳湯代酒,敬季雲霜與顧春枝,一邊讚歎這甜水真好喝,是他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了。


    陸玉珠也享受地眯了眯眼,誇讚道:“娘親,你做的甜湯真好喝,我真喜歡過新屋,要是天天都過新屋就好了。”


    小姑娘話音剛落,房裏眾人便響起了笑聲。


    有人笑著和陸玉珠開玩笑,說天天過新屋那得多少房子啊!你可住不過來。


    陸玉珠小臉失望道:“不行啊?”


    季雲霜笑著點了點自家姑娘的額頭,道:“不用過新屋,娘也天天做給你吃。”


    “真的?”陸玉珠瞬時展顏,抱著季雲霜親親,“娘親,你真好。”


    黎耀宗在一旁,見著母女兩膩歪,眼熱得不行。


    如果他也同她有這麽一閨女,那該多好啊!


    他心裏火熱,也顧不上一旁陸寅珩不悅的眼神,忍著腳痛站了起來,端著酒杯到了季雲霜等人所坐的一桌,對季婉瑩道:“媳婦,來,我們一同敬姐姐一杯,祝姐姐花開富貴,年年有餘。”


    黎耀宗的行為原本是不妥的,但他拉上季婉瑩一同給季雲霜敬酒,又顯得不那麽失格了。


    季雲霜含笑看了季婉瑩一眼,端起手裏的銀耳湯道:“那就謝妹夫吉言了。”


    看著她嬌美的麵容,黎耀宗一下子癡了。季婉瑩卻是嚇得冷汗淋漓,險些暈厥。


    她現在也算是有點了解季雲霜了,知道她越是笑得溫柔就越狠辣。


    她再如何陰狠的對付黎耀宗她都不在意,她怕的是季雲霜早已看穿了自己的算計。


    陸寅珩麵色冰冷地看著季雲霜,心裏莫名有一股火苗在燃燒。


    她是不知黎耀宗對她不安好心?還是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迷人。


    還對那個人渣笑得如此溫柔?


    似感受到陸寅珩渾身散發的冷氣,黎耀宗從癡迷中回過神來。


    他看陸寅珩的眼神更加地不屑。


    不過是一個沒有本事的農夫而已,他憑什麽娶季雲霜這樣嬌豔絕美的牡丹花?


    像季雲霜這樣的女子,天生就當屬於他。


    等她鍾情於他後,他要他痛苦嫉妒地看著自己擁有她。


    心裏想著季雲霜愛上自己,屬於自己的日子,他心中愈發火熱,迫不及待地抓起桌上的酒瓶和酒杯,一邊給其倒酒,一邊道:“姐,這一杯酒代表我瑩娘對你的祝福,你喝銀耳湯可不行,必須幹一杯。”


    陸寅珩看著倒酒時的小動作,心中的怒火燃燒得越發旺盛。


    他一下上前擋住了黎耀宗的視線,接過酒杯道:“內子不善飲酒,這一杯酒就我替內子喝吧!”


    黎耀宗剛才趁著倒酒的功夫,把季婉瑩給他的藥偷偷融到了酒杯裏,他滿心幻想著季雲霜喝了他加料的酒後,對自己情根深種,哪裏肯將酒杯給陸寅珩。


    見他一個勁地推拒,陸寅珩嘲諷道:“繼妹夫這是為何?莫非這酒有什麽不同,非要我媳婦喝不可?”


    “哪裏,這都是用的你家的酒杯和酒,怎麽可能有什麽不同?”


    黎耀宗冷汗都差點下來了,直後悔自己剛才太著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動手,鬧得現在騎虎難下。


    “既無任何不同,那為何這杯酒隻有我媳婦飲得,我飲不得?”


    陸寅珩話音落下,房中眾人都產生了同樣的疑惑,看著眾人質疑的目光,黎耀宗不得不將酒杯遞給陸寅珩。


    就在陸寅珩要接過酒的一瞬間,季婉瑩突然笑著開口道:“雖然我和娘家一直關係不睦,不太來往。但你今日既攜繼妹前來恭賀我們喬遷之喜,便來者是客。哪裏有讓客人給主人倒酒的理。”


    她拿了兩個幹淨的酒杯,自顧自地倒了兩杯酒,遞給陸寅珩一杯,又自己端著一杯道:“多謝繼妹夫的祝福,來,我們幹了手裏這一杯酒。”


    黎耀宗隻得收回手裏的酒杯。


    他不想喝,但是季雲霜和陸寅珩都默契地幹完了手裏的酒。


    房間裏的人又全都看著他,他不喝酒更會惹人懷疑,他隻得說幾句都是一家人,誰倒酒不都一樣之類的話,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季婉瑩看著那杯酒最終由黎耀宗喝下,心裏升起一絲絲遺憾與快意的同時,又緊張得腳趾頭都抓緊了。


    她偷偷觀察季雲霜的神色,暗暗猜測,季雲霜放在自己身上的蠱蟲,到底能通過蠱蟲感知到多少東西。


    她不喝黎耀宗倒的酒,是因為自己刻意的告密,還是她知道那具體是什麽藥?


    她給黎耀宗的,當然不會是什麽真的讓人情根深種的藥。


    而是一種慢性毒藥。


    吃下這種毒藥的人,會像得了癆病一樣,慢慢病死。但卻很難讓人發現,對方是中毒。


    她其實有一點沒騙黎耀宗,這藥她確實得來不易。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拿出來用。


    她當時被黎耀宗逼得沒有辦法,不得不拿出那顆藥出來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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