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有些窮人家就是過年,也都是用一根繩子綁幾個雞腿,擺在桌麵上做樣子。


    更甚至,有人桌麵上綁的雞腿還是找那家裏條件好的人家借的。


    等年過完了,就把雞腿還回去。


    在顧春枝的想法中,許多人家過年都不一定吃得上雞腿,他們請工人幹活而已,又不是不給人工錢,哪裏用得著吃雞鴨肉?


    她拿了鹽,就打算把這些雞鴨魚醃了,想著這麽多的雞鴨,她家今年可以過個好年了。


    到時候想辦法多留一留,說不定能吃到明年去。


    季雲霜不知她的打算,見她要用鹽醃,忙阻止道:“娘,這雞鴨得清洗了先去血水,可不能這樣就醃。”


    顧春枝道:“不能清洗,清洗了容易壞,就這樣醃,留到過年都不壞。”


    “過年的時候再殺新鮮的,”季雲霜找了個理由,將她打發走了,自己動手做飯。


    今晚做什麽菜她都想好了。


    現代超市裏的洋雞,燉湯不好吃,唯有紅燒。


    至於鴨肉,她本是想做烤鴨的。但沒有烤爐,做烤鴨不方便,唯有鹵鴨方便又好吃。


    反正鹵水都是先前調製好的,做起來也簡單。


    季雲霜把鴨子洗幹淨,焯水去腥味後,直接放在大鍋中鹵。


    雞肉則切成小塊,焯水。


    她一共從空間裏拿了八隻凍鴨,八隻凍雞。今天鹵了三隻鴨,切了三隻雞。


    顧春枝找機會偷偷來廚房看了一眼,看見兒媳婦一下用掉三隻雞三隻鴨,差點再次暈死過去。


    她把活幹完後,就跑路口等大兒子去了。


    今天家裏就開始開工建房了,陸寅珩兄弟幾個都去地基幹活了。


    而周穆兩家去村裏找房子,為了之後的生計奔波,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好不容易看見大兒子一身泥地回來,她趕緊上前,將之拉到一邊。


    陸寅珩微微訝異,“娘,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你那媳婦啊!”顧春枝捧著胸口道:“自你上回受傷過後,就變得運氣好了……”


    她將季雲霜今日進城,運氣好買了許多雞鴨回家的事說了。


    說完又道:“我知道這是她運氣好,才便宜買了那麽多肉回來,我是原不該說什麽。


    但是,她這大手大腳的……你得空了好好勸勸她,可不能這樣。”


    “娘,我知道了。”


    陸寅珩眉頭微蹙,應完母親的話,又道:“你不要擔心,我以後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以後,你天天吃雞鴨魚肉,吃到你不想吃都行。”


    顧春枝被他的話哄得直笑,不過卻並不將他的話當真。除了當大官的,又或者是那大富商,這世上的尋常百姓,誰家能天天吃雞鴨魚肉,吃到厭煩的?


    她笑道:“娘不求什麽大富大貴,隻求我們一家子能在一起,平平安安就好了。”


    陸寅珩道:“一定會的。”


    這輩子,他一定會保護好家裏人。一定會比上輩子考慮得更周全,決定不會讓家人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娘,大哥!你們在那做什麽?怎麽不進屋?”


    陸午正回家,就聞到一股濃鬱的香味,瞬間覺得累得抬不起手的活不算個事了。


    他現在整個人都興奮得不已,高聲道:“大嫂今天又做了什麽好吃的?”


    顧春枝朝著他走去,期間還嫌棄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


    陸午正半點不拿娘親的嫌棄當一回事,笑嗬嗬道:“娘,大嫂今天做了什麽好吃的?我聞著好像又有鹵味是不是?今天鹵了什麽?”


    顧春枝白了她一眼,道:“你是狗鼻子?還聞味?”


    陸午正笑嗬嗬道:“鹵味那麽香,山坳裏幹活的工人都聞到了,又不是我一個人!”


    不少山坳上幹活的工人,就是路過的村民,以及離方裏正家老屋稍近一些的人,都聞到了香味。


    路過的人無不嗅了嗅鼻子,感歎道:“這誰家在做好吃的呢?真香。”


    “還能有誰?肯定是那幾家難民了。你聞,這味不就是方家那老屋發出來的嗎?”


    吳夏蓮咽了咽口水,趁機打探道:“說起來,廖氏一直覺得她那幾個兒子有出息,喜歡抬著下巴看人,這次怎麽還去討好個難民?莫不是那難民有什麽來頭?”


    有婦人聽聞後,忙湊過去小聲道:“我聽說了,方家巴結的是正修房子的那家人。


    你也曉得,方家大的幾個兒子都爭氣,就那小的是個敗家子,方家那兩口子偏偏還要送他去讀書,想他考取功名。結果那敗家子去了書院不好好讀書,一天到晚惹事。


    不想陸家那個難民是個有本事的,居然能說動方家那個小兒子在家老實讀書,方家還不把她當菩薩供起來啊?”


    吳夏蓮聽說是這麽回事,頓時鬆了一口氣。她還說是有什麽來頭呢,原來隻是會來事啊!


    幾個婦人湊在一起,說了一陣方家的閑話,很快重點又回到了方家老屋飄出的香味上。


    有婦人酸溜溜道:“聽說那姓陸的難民請了人建房子,晚上要請工人吃飯,這麽香,也不知那陸家人操辦的啥好飯。”


    邊上立馬有人道:“怎麽可能?他們都是逃來的難民,能有那個錢做好東西?要我說,至多也就吃點粗茶淡飯算了。”


    吳夏蓮卻想到了昨日看到他們在河邊洗的豬下水,她再次咽了一口口水。


    其實豬下水也就有錢人家嫌棄,不愛吃。尋常人家,能吃上一頓豬下水打牙祭也是好的。


    更不要說把豬下水做得這般香了。


    她心裏想著,故意道:“那幾家難民倒確實是個有本事的,這才來沒兩天,居然對村裏頭這般熟,就找了這麽多人去修房子。”


    她這話一出,大家都想到了這兩天跑上跑下的高蘭。


    有人癟嘴,說高蘭就是那個咋咋呼呼的性子,都沒弄清楚那難民到底什麽情況,就趕緊湊上去,別到時候好沒有討到,惹一身騷。


    也有人說陸家人也是假聰明,要真是個厲害的,怎麽跟王二一家人交好。


    王二可是村裏出了名的傻子,不光爹娘不喜歡,兄弟也不喜歡跟他來往,還將他們單獨分了出去。


    幾個婦人聚在一起,將王二一家、陸家,以及方家各自評頭論足了一番,才吞咽著口水,不舍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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