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看著兒子風風火火的背影,跳腳道:“你個混小子,你去哪?你給我回來。”


    方子健這時候哪裏還聽得到她的話。


    他腦子發熱,出了門,一路往城裏跑。


    在村口的時候,遇到一輛去城裏的牛車,掏了兩文錢,坐著牛車一路去了孔家。


    看到方子健,孔秀芳臉上閃過一抹喜色,快速迎了上去,道:“事情辦成了?”


    “還沒——”


    方子健才開口,孔秀芳就冷了臉,“還沒有你來做什麽?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把我們的事放在心上啊?”


    方子健連忙解釋道:“沒有,我怎麽可能不把你的事放在心上?我昨天去老宅打掃了半宿,腰都累痛了。我今天過來,是得了一樣好東西,你快嚐嚐,說不得你家鋪子有救了。”


    孔秀芳這才收起冷臉道:“你能有什麽好東西?對麵可是請了宮裏出來的老師傅,那糕點做得,誰家比得過?你還能幫我去宮裏請個老師傅來不成?”


    她一麵說話,一麵接過方子健遞給她的糕點品嚐。糕點才到嘴裏,她就瞪大了眼睛。


    方子健看著她的反應,滿意道:“怎麽樣,比你家對麵那家鋪子做的糕點還好吃吧?”


    “嗯嗯!”孔秀芳連連點頭,激動道:“這誰做的糕點?你快帶我去見那師傅。”


    方子健這才將村裏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孔秀芳聽說村裏已經安排進了難民,幫他們落戶到村裏去的事情泡湯後,並不覺得失望。


    如果能待在城裏,誰願意去村裏。


    之前找上方子健,她們也是確實沒了辦法。


    但若是能拿到這糕點的房子,他家的鋪子就不用關了。


    不但不用關,說不定還能贖回房子,甚至去內城開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太清楚,這糕點做得有多優秀了。


    越想越激動,她抓住方子健的手臂就往外走,“你快帶我去見那個師傅,我們快點,可別讓人搶了先。”


    見她果然沒生氣,還一反常態地拉住了自己的手臂,方子健人都樂傻了,連忙應道:“我這就帶你去。”


    兩人租了一輛馬車,就往村裏趕。路上,方子健才想起來忘了問她娘,這糕點是誰做的。


    他心裏頓時慌亂起來了,但卻不敢給孔秀芳知道。


    好在孔秀芳一路上都在期待得到方子後的美好生活,並沒注意到方子健的坐立難安。


    等到了村裏後,他讓孔秀芳先跟她去家裏一趟,表示他有些事得先和家裏說一聲。


    孔秀芳不太願意這樣上他家的門,說想就在車上等他。


    方子健有點失望,但也知道,兩人還沒定親,這樣叫人家姑娘上門不好,隻得細心叮囑了幾句,趕緊回了家。


    廖氏沒想到兒子風一陣的跑了,又風一陣的跑回來了。


    她吃驚道:“你怎麽又回來了?剛才你爹回來,我還說你回去上學了。


    好不容易才把你爹勸好,他要看到你這般風風火火的不務正業,一準又要抽你。”


    方子健不耐煩聽她嘮叨,著急地問起了糕點的事。


    “人家送我的,我哪裏知道是誰做的?”


    說起糕點,廖氏忍不住嘮叨道:“你還好意思問那糕點是誰做的,你全拿走了,我和你爹嚐都沒嚐到一口,養你這麽大,有什麽用。”


    方子健自動忽略她嘮叨的那一堆話,催促道:“你就是說那糕點是誰給你的吧!”


    “合著先前我說的話,你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啊?”廖氏沒好氣道:“我不是說了,就是那個長得最漂亮的小娘子送的啊!那小娘子不光長得好看,還……”


    她後麵說了什麽,方子健已經沒耐心聽了。人已經如箭一般衝了出去。


    “幺兒,天都要黑了,你這風風火火的,是要去做啥呢?”


    廖氏衝著方子健的背影喊,不過方子健哪裏顧得上管她?出門直奔馬車,吆喝著車夫趕緊往他家老宅去。


    方家的老宅是方裏正剛成親時建的,除了堂屋和廚房外,隻有三間臥房。


    後來孩子越生越多,兒子長大後又娶妻生子,那房就越來越住不下了。


    方裏正覺得老屋是用石頭修葺的牆,雖然住了多年,但依舊牢固。


    他沒舍得把老宅推倒,而是重新申領了一塊宅基地,新修了一處大房子。


    光陸家人就有不少,更不要說還有穆家和周趙兩家的人了。


    就這麽小一處房屋,幾家人肯定是不夠住的。


    幾家人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把臥房給婦女孩子住,男人則全部在堂屋裏湊合湊合。


    方家人雖留了一些舊家具在房子裏,供他們使用,但床鋪卻是沒有的。


    不過這後麵就是山,這倒也難不倒眾人。


    陸寅珩和周大林帶頭,去附近的山上砍木頭和竹子,打算臨時搭建一個大通鋪給眾人睡,季雲霜卻是帶著人一起做吃的。


    方家老宅隻有一口灶台,幾家人商量了一下,幹脆各家湊一點糧食,搭夥吃。


    在幾家人中,季雲霜的廚藝最好,又是公認的最有能力之人,大家一致決定,都聽她安排。


    逃難路上就沒好好吃過一頓米飯,如今好不容易安頓下來,按著季雲霜的想法,那當然是要吃米飯了。


    今天在宏都的時候,她就買了不少的大米。


    原本她還想多買點肉菜的。但是他們去晚了,肉鋪的肉早已經賣完了,隻餘下幾副下水。


    季雲霜也沒嫌棄,全部將下水買了回來。除此之外,她還好運氣的買到了一掛豬油。


    趙老太太和聶氏都不會做飯,兩人一早就與季雲霜說好了,暫時還在她那搭夥。


    趙老太太又給了季雲霜十兩銀子,讓她看著安排。


    穆家和周家條件差一些,兩家人買的都是粗糧。


    而且因為北齊入侵,大量難民湧入江州的關係,宏都的糧價也上漲了不少。


    兩家人看著比平常貴一倍的糧價,買粗糧都心疼的不行,更不要說去買肉菜了。


    當時買東西的時候,為了節省時間,幾家人是分開的,穆周兩家並不知陸家買了些什麽東西。


    在季雲霜提議吃米飯的時候,兩家人才反應過來,陸家買了大米,還有豬下水等東西。


    要是搭夥吃,他們豈不是占了陸家的便宜。


    待反應過來後,周嬸子和牛大花都立刻改口,說他們晚點做就好,讓季雲霜先用灶台。


    這一路上,季雲霜一直借周家的大鐵鍋用,和周大林一同打獵的時候,周大林也從不與她們計較。


    至於穆家,不管是牛大花,還是她那幾個媳婦,都是話不多,幹活利落之人。


    季雲霜覺得兩家都是可深交之人,沒必要計較這一丁丁點點,說服兩家人一起吃。


    周嬸子和牛大花都覺得不好意思,所有髒活累活都搶著幹。


    洗豬內髒,套菜之類打雜的活,幾人全包了。季雲霜隻要做灶上掌勺的活就好。


    方子健和孔秀芳來的時候,季雲霜正在做紅燒肥腸。


    肥腸經過反複清洗之後,又焯水去腥味將其切成了小段。


    季雲霜這會兒正在炒香料。


    剛熬的豬油本就香,更何況季雲霜還往裏加入了各種香料翻炒。


    這會兒那個香味,就是季雲霜聞著,都忍不住吞咽口水,更不要說從來沒聞過這等香味的兩人了。


    孔秀芳吞了一口口水,道:“來這安家呢,是個禦廚?”


    方子健想著她娘的形容,搖頭道:“不是禦廚!”


    說完,又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不太確定道:“不過是禦廚的後人也說不定!”


    來之前,孫秀芳隻想把糕點方子弄到手,可現在……她眼裏的野心瘋狂燃燒,“走,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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