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肉稍燉了一會兒後,季雲霜才把洗淨的山藥放進去,一起燉。


    兩個兔子的兔肉本就占了一大半鼎罐,現在山藥放進去,頓時裝了滿滿一大鼎罐。


    陸家這個鼎罐是陸寅珩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從外邊拿回來的。


    個頭比一般的鼎罐還要稍大一些,這滿滿一大鼎罐完全夠一家人吃了。


    季雲霜如先前一樣,給家裏有傷員的幾家,一家人分了一碗。


    這些人家都是一同對付過土匪的,人品也相對過得去。


    她覺得這些人可以稍微給一點東西交好。


    關鍵時候說不定能幫上忙。


    但像陸秉淳一家,本就和他們有矛盾,又自私自利,他們不在後麵捅刀子都不錯了,還指望他們幫忙?


    她才不浪費東西。


    劉氏罵了那麽久,最後還是什麽東西都沒得到,差點沒氣死過去。


    她想過來找茬,但一看陸寅珩那高大的個子,又瞬間萎靡了。


    之前在山洞的時候,敢去找季雲霜麻煩,那是覺得陸寅珩受了傷,最凶狠的狼崽子倒下了,她又能壓著他們家人欺負了。


    可現在,看陸寅珩那樣子,哪裏有半分虛弱的樣子。


    她也隻能借著自家人罵罵,發泄發泄心中的怨氣。


    季雲霜才不管劉氏如何想,給幾家人送過兔肉後,便迫不及待地招呼兩個孩子吃東西。


    陸家人也都早都被兔肉香醒了。


    陸午正兄弟幾個也自覺,幾人分別幹起了別的雜事。


    有人去處理兩隻兔子的皮,還有人去給水壺打水,砍竹子削新的筷子等等。


    顧春枝則照顧著兩個孩子洗臉刷牙。


    一般農家人是沒那麽講究的。


    不過原主雖然在家中受盡了繼母虐待,可嫁給陸寅珩後,卻時常擺城裏人的身份,嫌棄陸家人不講衛生雲雲,對兩個孩子也有諸多要求。


    前幾天是因為躲避土匪,孩子又生病,家裏人顧不上這些。


    這會兒感覺緩和過來了,也都盡量注意這些細節,好讓季雲霜滿意。


    季雲霜的確是滿意的。


    如果她在那做飯忙活,家裏別的人都像老太爺一樣,在那等著吃現成。


    那她肯定是不幹的。


    她現在決定留下來,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孩子的牽絆。


    還有就是這雖不是末世,但也是一個她完全不了解的亂世,跟著這些人在一起,有利於她多了解這個朝代的信息。


    可不是跟這些人有感情。


    但是幾個小叔子都懂事,婆婆也不挑事兒,她覺得還不錯。


    特別是一家人都講衛生,這一點讓她很滿意。


    一家人圍著鼎罐,美美地飽餐了一頓後,陸寅珩便道:“你們再休息一會,我去探探路。”


    接下來的路應當如何走,他自然心中有數。


    不過他並不想暴露重生之事,是以,有些事該裝樣子還是要裝的。


    陸午正起身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留下來照顧家裏人。”陸寅珩道:“這地方看起來像是在深山之中,你小心著些,以防有猛獸。”


    周家昨晚就在陸家邊上歇息,兩家挨得近,這邊說什麽話那邊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周大林三兩下咽下了嘴裏的幹糧道:“我同陸兄一起去吧!”


    陸寅珩看了季雲霜一眼,沒再拒絕。


    季雲霜有點莫名其妙。


    你們去探路就探路,看她做什麽?


    不理會他怎麽想法,季雲霜吃過東西後,就摟著女兒睡了一會兒回籠覺。


    吃過飯後,孩子也睡得香。


    她聞著青草的氣息,想著這個世界的植物都是正常的,不會變異,也覺得安心,很快進入了夢鄉。


    又睡了一覺後醒來,陸寅珩和周大林已經回來了。


    據說兩人分別從兩個方向去探路,最後是陸寅珩打探出了他們所在地方的大概位置,並根據他曾經看過的一本地誌,推測出了去往江州的路。


    “此番我們也算是因禍得福,我大致估量了一下,從我們現在所在之地去江州,起碼要節省一半的路程。”


    陸寅珩的話,讓眾人瞪大了眼,久久反應不過來。


    好半天,穆村長才道:“大郎,此話當真?這豈不是說過不了幾天,我們就能到江州了?”


    陸寅珩沒把話說太滿,“如果接下來的行程順利的話,在月底我們應該是能到江州。但還要看接下來的路順不順。”


    “不管順不順,這都是大好事。”


    “可不是,我還擔心路上耽擱太久,得在路上過冬。這下好了,不用擔心了。”


    ……


    聽說要不了幾天就能到江州,眾人都心中振奮,商量著是不是立馬趕路,早些時候到江州。


    陸寅珩沉吟了片刻後道:“我家幹糧吃得差不多了,可能得先準備一些再上路。你們大家不知需不需要再準備一些?”


    走出這片山林,後頭就是官道了。


    等到了官道,人多了,那可就不方便生火了。


    而且別看他們抄了近路,比一般難民快一半的行程。但實際上有的人得到消息早,比他們更早出發。


    他們從山上下去匯入主要官道時,一定也是會遇到大量的難民的。


    還有那些趁機發國難財的劫匪……


    接下來的路不長,但一樣危險重重。


    經陸寅珩一提,眾人也都反應過來,紛紛表示要再準備一些吃食。


    出來這麽多天,幹糧早吃得差不多了,糧食也因遇見劫匪損失了好些。


    如今在山裏,隻要多花費些力氣,總是能尋到吃食的。


    因為擔心野獸,大夥決定依舊像先前一樣,眾人結伴,在附近尋些山貨。


    村長媳婦牛大花猶豫了片刻,走到季雲霜跟前。


    她不停地捏著手,吞吞吐吐道:“大郎媳婦,你先前尋的那野薯,不知能不能教老婆子辨識?我家糧食都被土匪搶去了,家裏也沒人會打獵……”


    她一共生了兩子一女,女兒早已遠嫁。


    兩個兒子原本都是想走科舉的路子。


    但大兒子穆誌才考了多年科舉沒中,後來不知是鬱結於心還是怎麽的,就病死了。


    死的時候,留下一群孩子。


    二兒子穆誌剛務實,考了兩次沒中後,就去城裏找了個賬房的活計。


    穆誌剛從小沒幹過多少農活,身體弱,還在對抗劫匪的時候受了傷。


    家裏的糧食早就見了底。


    看著受傷的兒子,幾個年幼的孫兒,牛大花不得不厚著臉皮來求季雲霜。


    隻是,雖然這幾次季雲霜都讓人給她家送了吃食,但想想她以前在村裏的行事作風,她後麵的話便越說越小聲。


    一直注意著季雲霜這邊動靜的劉氏偷聽到她說話,頓時一撇嘴,嘲諷道:“牛大花,你居然想去找那不尊長輩的鐵公雞拿吃的,我看你是想屁吃。”


    牛大花雖也後悔自己腦子一發熱,就來找季雲霜。覺得季雲霜不可能答應自己的要求。


    她卻是聽不得劉氏這話。


    “大郎媳婦可不是鐵公雞,她這些天給有傷員的人家送多少好東西?你眼都瞎了?”


    牛大花唾了一口,罵道:“再說了,都是一個村知根知底的人,哪個不曉得你以前怎麽對人一家的?你怎麽好意思去人麵前擺長輩的款,你要臉嗎?”


    劉氏臉都差點氣歪了,“你以為你去舔她屁股溝子,她就能帶你找吃的?你做夢吧!誰不曉得她——”


    “不好意思,我同意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季雲霜打斷。


    季雲霜含笑看著牛大花道:“嬸子,你進山的工具拿了嗎?我們走吧!”


    劉氏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氣暈死過去。


    這小賤人,是故意跟她作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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