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張曉晴來下麵溝通工作,是楚瑞明的一點私心,兩口子自從結婚後,就沒有出來散散心,連一次蜜月也沒有給她,楚瑞明心裏有點過意不去。雖然是工作,就順帶這麽一點私心,兩口子的約法三章裏還是不包括的。就這事楚瑞明在結婚之前就跟張曉晴說好了,而且還是當著嶽父的麵說的,一是不能以權謀私,二是不能給親朋戚友幫忙,三是不能打著楚瑞明的旗號或者自己的旗號在外麵搞任何商業或經濟活動。作為張曉晴的父親,張正澤一輩子也是兩袖清風,口碑在單位裏也響當當的好;平日裏,他也是這麽要求自己的媳婦和子女的,尤其是張曉寧,身為一名軍官,更應該以身作則;現如今家裏又多了一位高層人員,按照目前的體係楚瑞明的官職比自己還高一級,怎麽不同意。當然張曉晴從小到大,耳濡目染,也習慣了,爽口答應,一家人這才有了共識。


    兩口子早就溝通好了,讓張曉晴帶著結婚證和身份證,隻是說回頭通知她,張曉晴接到顏真的發的通知後,這才知道,自己的老公到了漢中的東南部地級市去視察工作去了。在家裏,張曉晴安排好公公婆婆的事情,又跟李慧交待清楚,把兩個兒子的事情安排好,這才拿著證件和換洗的衣服,打車去了高鐵站。


    其實從紅岡到鄂州並不遠,楚瑞明他們又沒有走高速公路,不是省道就是縣道,一直都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用楚瑞明的話來說,這次是真的來看看基層的實際情況的,如果都是一路高速,估計看不到什麽真實情況。一邊看,楚瑞明還和金家強、顏真一邊討論,並叮囑顏真把有些想法和思路記錄下來,留著以後用。


    給楚瑞明最大的感受就是漢中的農村七零八落,尤其是房子,不像北方,還比較集中,當然跟地勢也有關係,這裏高高低低的丘陵地帶,也沒辦法。不過,這給農村的公共設施建設帶來很大的難度,比如修路、水電煤氣網絡等,如果真的都實現村村通的話,裏麵的成本估計少不了。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因為不集中居住,土地浪費的現象很多,一方麵是荒廢的田地裏雜草叢生,二是靠近公路兩旁的一些稻田旁邊,基本上都建了房屋,而房屋的宅基地原來估計就是稻田麵積。


    “老金,問問你,咱們漢中有沒有能夠推動農村集約發展的可能性?”楚瑞明站在田頭,望著遠處,猛地冒了一句。站在旁邊的金家強突然蒙了,看了看楚瑞明,嗯...了一聲,又打住了,不過當時金家強的腦子裏正在光速轉動,“領導,你這個想法其實以前我也思考過,有一年我們政策研究室做過調研,但發現難度不小,特別是這些年基層組織薄弱,很難組織起來,當時就放棄了。”


    “哦,那你覺得是因為沒有人呢?還是主要沒有錢呢?”楚瑞明轉身反問道。


    這個問題金家強沒有猶豫,果斷答道:“兩方麵因素都有,但主要還是沒有錢。”


    楚瑞明哈哈笑了起來,說道:“老金啊,如果是錢的問題,那就好辦,我擔心的是推進農村發展的人。”


    金家強頓時明白了楚瑞明的意思,張嘴就漏了一句:“可能也有這個因素吧!”


    “老金啊,我跟你提一個觀點,不知道對不對。就是這個做事啊,永遠都是人擺在第一位的,也是最重要的,如果有想法,有思路,踏實肯幹,主動性強,就應該能夠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並有一番作為。現在幹工作,就怕沒有想法,沒有思路,當你替他想出來了,他又不按照你的方法辦,還磨洋工,叫一聲,動一下,抽一鞭,走兩步。”


    對於楚瑞明的這個擔憂,不管是金家強,還是顏真和王強他們兩個,都是有深刻體會的,但在這個問題上,他們三人既不能佐證,也不能附和,雖然這個時候隻有他們四個人在現場,但事實都知道。領導說了話,可不能冷了場,看到金家強不說話了,顏真試探地說了一句:“領導,我當記者的時候啊,經常碰到這樣的現象,尤其是發展落後的村落,目前漢中還沒有脫貧的鄉村,我記得是去年的數據,應該還有一百多個,將來您的這些想法和思路啊,對於這些村落來說推行下去非常難。”


    一句話,話題立馬就轉移了到了貧困鄉村的發展上,楚瑞明看到顏真好像知道得挺多的,問了一句:“是啊,還有一百多個,顏真你認為主要原因是什麽呢?”


    顏真對於這些問題,早就熟記於心,他看了看老金,似乎老金沒有任何反應,於是答道:“我個人覺得吧,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已經完成了它的曆史使命,未來農村想要發展,估計還得靠兩點:一點是您說的走集約式發展道路,第二點就是靠鄉村帶頭人或者走特色農業產業發展方式。”


    聽完顏真的話,楚瑞明心裏想起了自己跟老婆張曉晴溝通交流的情況,其實跟顏真想的差不多,於是笑著說道:“嗯,你記得把剛才的內容都記下來,回頭有用。”


    “好的。”


    看了四五個村落,基本上都差不多,不過有富裕的,也有貧困的。快到中午了,大家還沒吃飯,楚瑞明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於是轉身問王強:“王強,咱們離鄂州市區還有多遠距離?”


    “領導,直線距離隻有三十多公裏的樣子,走的話估計需要兩個小時,因為這裏都是鄉鎮公路,不能開快了。”


    “那行,咱們找一家農家樂,吃個午飯,順便休息一下。記住啊,等下大家都說普通話,別露餡了。”


    顏真不懂楚瑞明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好奇地問道:“領導,您不是要微服私訪吧?”


    金家強也聽懂了楚瑞明的意思,笑著對顏真說:“顏真,你就不知道,領導很看重這個鄉村旅遊,估計是要試一試這裏的服務怎麽樣?”


    楚瑞明嗬嗬一笑,用手指點了點金家強,稱讚道:“老金啊,你啊就是有時候不敢說真話,這不挺好的嗎,都快成我肚子裏的蛔蟲了。”


    還別說,七拐八拐後,就真的找到了一家名叫“映山紅農家樂”,車子駛入一條兩車道的水泥路,兩邊都是紅豔豔的的映山紅,讓人非常賞心悅目。一個竹門牌,上麵寫著六個紅色大字“映山紅農家樂”。


    車子駛進大院,裏麵的停車場已經停了好幾部車,王強迅速停好車,一車人就下了車。楚瑞明走在了前麵,金家強跟在旁邊,農莊的服務人員看到客人來了,連忙招呼:“歡迎光臨!老板裏麵請!”


    雖然夾雜著土話,但還算聽得懂,楚瑞明微微一笑,跟著那位穿著土布青色衣服的服務員走進了農莊大堂。“服務員,麻煩你給我們找個桌,四個人,吃點東西就走。”


    聽到楚瑞明說話,一口地道的北方口音,服務員笑了,答道:“好的,請隨我來!”


    大堂布置其實很簡單,但土鄉土色的,四周的牆壁上掛了很多幅五六十年代的圖畫,棕色的收銀台,上麵放了一隻招財蟾,嘴裏麵含著一塊金幣。酒水櫃是黑色的,上麵擺放著很多酒水飲料,旁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偉人的像,裝了鏡框,鏡框上麵有一根紅綢帶。


    步入餐廳,有兩人桌的,也有四人桌的,但大部分都是七八個人的圓桌,另外一邊就都是包廂,上麵還寫著一些很特別的名字。四個人落了座,服務員把菜單直接給了楚瑞明,但楚瑞明並沒有點菜,而是轉手遞給了金家強,“老金,你來點吧,下飯菜,快點的就行。”


    金家強知道這事基本上都是自己來,因為出來幾次,楚瑞明都讓他來點,不知道是點的都符合領導的口味呢,還是比較節省,反正每次都是他來。金家強也不推諉,拿起菜單就開始看了,沒幾秒鍾,就劈裏啪啦點了六個菜,三個硬菜,兩個青菜,一個湯。服務員走了之後,金家強笑著說道:“領導,這裏的特色菜是臘肉,您好好嚐嚐,不過還挺實惠的,六個菜一共不到兩百塊錢。”


    楚瑞明笑了,問道:“中午要喝點嗎?”


    金家強東楚瑞明的意思,自從跟了這位領導,處處照顧自己,但估計今天下午還有很多事,畢竟通知了五個部門的同事來鄂州了,自己喝酒不合適。於是答道:“不了,下午應該有事,喝了酒,就不好辦事了。”


    “那行,咱們喝點茶吧,晚上再請你喝酒。”


    四個人茶足飯飽,結了賬,還真的沒有超過兩百元,一共是一百九十三元;這還是加上餐具費用,如果在江城或者京城,像這樣一桌飯菜最少也得四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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