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悠然大概在床上趴了半個月之久。


    其實她想早點起來工作的,但是清芷和欣怡他們一直勸她好好治療,不要留下後遺症才好。


    關於她和大阿哥之間的事情,耿悠然也在清芷來看她的時候如數全部告訴了她。


    “我進延禧宮,的確是大阿哥示意。後來被分到清芷姐姐您的身邊,再到後來大阿哥向惠妃娘娘要我,這些我都知道。但請姐姐相信,我並不願意。”


    清芷對此是半信半疑的。


    她覺得進了王府做格格,總比在這裏做奴才好。更何況大阿哥喜歡耿悠然,進了府也會好好待她。


    “你果真不喜歡大阿哥?”


    耿悠然累了,合著她剛剛那麽誠懇地解釋了那麽多,清芷還在執著這件事。


    “姐姐,您還記得之前我跟您提過,入宮前我曾多日高燒不退的事情吧?”


    清芷點點頭。


    “那次高燒雖然沒要了我的命,但讓我忘了前塵往事。在我現在的記憶裏,大阿哥是主子,是娘娘疼愛的兒子,是大清的大阿哥。僅此而已。”


    聽耿悠然說了這麽多,清芷終於相信了。


    從耿悠然的眼神裏,清芷看到了堅定,她心想:


    “她原來是真的不喜歡大阿哥。”


    兩個人把話說開,之前的心結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清芷也向耿悠然為之前的賭氣道了歉。


    “對不起,是我聽信了別人的挑撥,這麽多日我都沒來看你。”


    耿悠然笑了笑,


    “姐姐說的哪裏話。要不是姐姐替我在娘娘麵前求情,恐怕現在我已經在辛者庫了,哪裏會養這麽長時間的傷。”


    耿悠然知道清芷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畢竟兩個人相處了這麽久。


    欣怡前幾日跟她說過,是清芷在惠妃麵前幫自己求情說好話,自己才能多養幾天傷。


    “既然我的傷已經好了,那從明日開始我就起來幫姐姐做工吧。”


    清芷溫柔地看著悠然,笑道:


    “欣怡跟我說了,你養傷的時候偷偷讓她想辦法幫你從宮外捎書進來。”


    耿悠然‘嘿嘿’地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這件事確實危險,但她一直待在床上。實在是太無聊了。她又喜歡吃,所以就隻能拜托欣怡幫忙。


    本來她也擔心會不會拖累欣怡,沒想到欣怡真的給她搞到了。


    回想起那日欣怡把書交給她的時候,一臉驕傲地看著她。


    “我說過的,一定會給你找來的。”


    耿悠然看著放在自己麵前的幾本書,有《食憲鴻秘》以及其他記錄詳細的食譜書籍。


    “你怎麽做到的?”


    “很簡單啊,有錢就行了。”


    果然,有錢就是王道。


    耿悠然覺得欣怡在炫耀。當然,兩個人現在關係很好,兩個人也隻是互懟而已。


    其實欣怡之所以膽子這麽大,不僅僅是因為錢的問題。她的胞姐,現在是康熙身邊比較受寵的貴人。


    因為有這一層關係,所以欣怡才能這麽順利。


    “不過我也隻能幫你這一次,你一定要把它們收好。”


    清朝的宮廷生活極為嚴格和複雜,宮女作為皇宮中的一部分,其言行舉止都受到嚴格的約束和規定。


    在康熙年間,為了防止宮女們泄露機密,宮規很可能對宮女接觸文字和文化教育有所限製。


    “多謝姐姐!”


    耿悠然聽到自己可以正常做工的消息很是開心。


    有清芷盯著,綠瑤倒也不敢放肆。所以耿悠然恢複做工的前幾日,還是比較太平的。


    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丙子九月三十日醜時,大阿哥嫡福晉誕下長子,並被康熙賜名為弘昱。


    這幾日,惠妃簡直高興壞了。時不時就讓清芷做些吃食送給大福晉。


    “清芷,你過來。”


    “奴婢在。”


    “待會兒大阿哥要過來看望本宮,你多做些好克化的吃食,好讓大阿哥帶回去。記得讓悠然做些薩其馬和栗子糕,大阿哥喜歡吃。”


    “是。”


    剛巧前幾日,內務府送來了一些新鮮的栗子,清芷想著讓悠然用她們做栗子糕正好。


    “悠然,今日大阿哥要來,你用內務府送來的那些栗子多做些栗子糕,大阿哥挺喜歡吃的。”


    “是。”


    “綠瑤,你做些薩其馬。”


    “清芷姐姐,我不會做薩其馬,但栗子糕做得還行,我可以和悠然姐姐換一換嗎?”


    清芷當下就和耿悠然交換了一個眼神。


    綠瑤這種行為簡直不要太明顯。


    用‘不會做’薩其馬這種理由當借口,未免低級了一些。


    薩其馬作為滿族的一種傳統吃食,幾乎禦膳房和每個小廚房的人都會做。


    “那就交換吧。”


    耿悠然主動把收拾好的栗子主動遞給了綠瑤。


    “那就多謝悠然姐姐了。”


    耿悠然現在隻希望綠瑤不要再叫她“悠然姐姐”了,實在是太肉麻了,每次聽到她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既然栗子糕有人負責了,那悠然就做薩其馬去了。


    薩其馬的做法其實並不複雜,先是要準備原料。


    主要原料包括精麵粉(或稱為低筋麵粉)、雞蛋、糖(冰糖或白糖)、奶油(或豬油)以及果料(如瓜子仁、青紅絲等,用於增加口感和色彩)。


    之後開始和麵:將雞蛋打散,加入適量的水與麵粉混合,揉成光滑的麵團。


    麵團揉好之後開始醒麵:將揉好的麵團蓋上濕布,靜置醒發一段時間,大概半個時辰,以便麵團更好地鬆弛和發酵。


    半個時辰後,在台麵上撒上幹麵粉以防粘,將醒好的麵團擀成薄片,然後切成粗細均勻的細條。


    細條切好之後,將切好的麵條分批放入熱油中炸至金黃色。油溫和火候十分重要和關鍵,麵條炸好後,撈出瀝幹油分備用。


    然後另起鍋灶,在鍋中加入適量的水和糖(可能是冰糖或白糖加蜂蜜),用小火熬製成糖漿。


    最後,將炸好的麵條倒入熬好的糖漿中快速拌勻,使每根麵條都裹上糖漿。然後倒入事先準備好的模具中,在模具底部鋪上一層芝麻,用手掌或工具壓實。待糖漿冷卻凝固後,進行脫模切塊。


    這邊小廚房正在忙碌,另一邊大阿哥退了朝獲了允許之後,便帶著大福晉準備的禮物去了延禧宮。


    “兒子給額娘請安,額娘吉祥!”


    “好好。快起來快起來。”


    惠妃笑著接過兒子遞過來的禮物。


    “你進宮看望額娘還帶什麽禮物。”


    “這是福晉跟您準備的,是她親手繡的抹額,說是感謝額娘賜給她的嬤嬤和吃食。”


    惠妃點了點頭,覺得當年自己做得沒錯,給兒子選了一個好福晉。


    “大福晉雖然如今正在坐月子,但你也不要冷落了她,時常過去說說話也是好的。”


    其實作為婆婆,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惠妃做得絕對都是可圈可點的。這一點,連靈魂是現代人的耿悠然都讚不絕口。


    身處封建社會,能站在兒媳婦的角度不給兒子塞人,還主動提出讓兒子照顧好福晉的心情,這絕對是很難得的。


    惠妃跟兒子聊了聊閑話,大阿哥隨口說了句‘餓’,她立馬讓人把準備的吃食都端了上來。


    胤禔看到桌案上擺放的食物,覺得暖心又好笑。


    “額娘,兒子哪裏吃得了這麽多。”


    “吃不了可以帶回去。這些都是額娘早早吩咐小廚房,特意給你做的,快嚐嚐。”


    胤禔拿起一塊兒栗子糕,嚐了嚐覺得味道不錯。


    “額娘,這栗子糕吃起來,和以前的味道不太一樣啊。是誰做的?”


    惠妃當即把清芷喊了過來。


    “清芷,大阿哥說這栗子糕味道不一樣,今兒個是誰做的?”


    “回娘娘、阿哥,今天的栗子糕是綠瑤做的。”


    胤禔又吃了一塊兒


    “挺不錯的。額娘,您替兒子賞了吧。”


    惠妃寵溺著看了兒子一眼,隨後說道,


    “賞了。”


    “是。”


    清芷回到小廚房,把賞銀給了綠瑤,並麵無表情地說道:


    “這是娘娘和阿哥賞你的。”


    綠瑤一聽是大阿哥賞賜的,絲毫沒顧及清芷和耿悠然的臉麵,連忙跑到院子裏,大聲地說道:


    “奴婢綠瑤,叩謝娘娘和阿哥賞賜。”


    惠妃有些不悅,覺得綠瑤不懂事,大阿哥卻來了興致。


    “小安子,把門口謝恩的那個丫頭叫進來。”


    惠妃也沒攔著,她要看看是哪個丫頭這麽大膽,敢當著她的麵兒勾引阿哥。


    綠瑤聽太監說阿哥讓自己進去,欣喜萬分,於是連忙起身進了屋。


    “奴婢綠瑤給惠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給阿哥請安,阿哥吉祥。”


    “起來吧,是個懂事的。剛才大阿哥還誇你手藝好,做的栗子糕很是好吃。”


    綠瑤起身,低著頭說道:


    “奴婢不敢。兩位主子吃著高興,便是奴婢的福氣了。”


    這時胤禔突然說話,


    “抬起頭。”


    綠瑤害羞地抬起,隨後立馬重新低下了頭。


    “長得挺周正。額娘不如賞給兒子吧。”


    惠妃本想拒絕,但冷靜一想,若是留在延禧宮,恐以後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事,於是便答應了兒子的請求。


    “既然你喜歡,那額娘就替你跟你皇阿瑪和皇額娘求個恩典,把她賞給你做格格。”


    “兒臣謝額娘。”


    “奴婢多謝娘娘。”


    不僅綠瑤,周圍所有侍候的人都沒想到,僅僅就是做了個糕點,就成了阿哥府裏的格格。


    之後大阿哥因為公務在身便先行離開了延禧宮。


    當天下午,綠瑤便坐著內務府的小轎,帶著自己的包袱,以格格的身份進了大阿哥的府邸。


    與此同時,惠妃把三個大宮女叫到了自己跟前,詢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清芷,你是怎麽教人的?這麽明目張膽地勾引阿哥,還有沒有規矩了!”


    清芷連忙跪下。


    “娘娘贖罪。當時奴婢和悠然的確阻攔了她,奈何她非要去謝恩。”


    沒等惠妃開口,其餘兩人也跪下給清芷求情。


    “娘娘,綠瑤那個丫頭,早就不安分了。即使留在宮裏也會惹事的,現在進了阿哥的府邸,交給大福晉,或許是件好事。”


    清蘭的話說中了惠妃的心思。


    惠妃最擔心的,就是有不安分的女人勾引兒子,甚至做出一些類似於‘寵妾滅妻’的事情來,惹皇上不快。


    但自己兒媳婦不是個傻的,身邊又有自己給她的嬤嬤,收拾一個格格應該不是問題。


    想到這裏,惠妃也就放心了。但還是嚴厲地警告了三個大宮女:


    “若以後你們身邊再出現這種沒有規矩的人,別怪本宮不講情麵!”


    “是!”


    三位宮女出了主屋,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口氣。


    清語拍了拍自己,小聲地說道: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今天免不了要挨罰呢!”


    沒等說完就被旁邊的清蘭捂住了嘴。


    清芷在旁邊說道:


    “你這就忘了娘娘的警告了?再不管住自己的嘴,小心真的沒命!”


    清語被嚇得不敢再說話,倒是清蘭問道:


    “那個桃華,你打算怎麽解決?”


    原來,這三個人也已經知道了最近一段時間裏,一直在背後挑撥關係的是桃華。清蘭和清語對她和耿悠然之間的爭鬥沒有興趣,隻是桃華最近一段時間的風頭有了超過她們的勢頭,這是她們絕不允許的。


    “現在綠瑤進了府,桃華手裏少了一張最有用的牌,接下來,她恐怕要在咱們幾個身上用心思了。”


    清蘭聞言,不屑道:


    “哼!她以為咱們是什麽人,想用小恩小惠收買,真是想錯了主意。”


    清語倒是沒再出聲。


    桃華進了延禧宮一直跟著她,她也一直用心教導。


    如今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她算計,清語心裏有些發苦。


    果然一切如清芷所料,桃華拿著禮物,分別找到清芷、清語、清蘭三個人,試圖用同樣的方法挑撥三個人的關係。


    她哪裏猜到,自己這邊剛把東西送出去,那邊幾個人便拿著禮物,將桃華告到了惠妃麵前。


    “桃華,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延禧宮受賄行賄!”


    桃華連忙跪下,不斷地給惠妃磕頭:


    “娘娘息怒,這些事情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不過是個二等宮女,哪裏來的錢行賄受賄呢!奴婢是被冤枉的!”


    惠妃冷笑了一聲,隨後讓身邊的嬤嬤叫了幾個人進來。


    “你敢說,你不認識這幾個人?”


    顫顫巍巍給惠妃跪下的,是幾個在內務府做事的小太監。他們把桃華給的東西偷偷帶出了宮換了銀子,留下自己的份額之後,剩餘的銀子給了桃華。


    清語指著跪著的桃華,說道:


    “怪不得,娘娘賞賜的首飾,我一次都沒見你戴過。”


    桃華再不敢抵賴,隻能一直磕頭,求惠妃開恩。


    “罷了。來人,將桃華拖到慎刑司打二十大板,之後交給辛者庫!這幾個太監,就交給內務府處理吧。”


    “是!”


    幾個太監把不停求情的桃華直接拖了出去。


    惠妃身邊的嬤嬤擺了擺手,示意娘娘累了,讓她們都出去。


    三個大宮女出了屋回到了偏房,清芷和清蘭一直在安慰清語。


    “我沒事,這種事,咱們幾個都不是沒見過。”


    另外兩個人知道清語是故作堅強。


    清語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是三個人裏最講情義的。這次桃華出了這種事,清語肯定傷心。


    幾個人又小聊了一會兒之後,便重新回到各自的崗位上繼續做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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