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螢捕捉到他眼底的狡黠,突然就琢磨明白了。


    他想給傷口塗藥,什麽時候不能塗?


    將軍府裏這麽多人,現在大夫都有三個了,也不至於忙不過來,誰不能給他塗?


    退一萬步說,就算沒人幫忙,他武功那麽高,手腳靈活,也不至於塗個藥這麽笨手笨腳吧?


    “你故意的?”


    周崇安錯愕了一瞬,放下裝傷藥的瓶子,淡定的披上裏衣。


    “是。”


    鍾螢挑了挑眉:“你還承認了?誰教你的?”


    那麽正氣凜然的鎮南王,誰他這些茶裏茶氣的伎倆?


    “歐陽軍師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她環顧房間,不見歐陽崢。


    周崇安:“他不在。”


    “那就是小櫃子?”


    矮櫃:“……”


    “我一個正經櫃子,你冤死我得了。”


    周崇安道:“不需要誰教,我在宮裏長大,見的最多的就是妃子們爭寵的手段。”


    鍾螢被他氣笑了,扯過被子給他裹上。


    “民女何德何能讓王爺爭寵?”


    再說了,你跟誰爭呢?


    周崇安掃過她那兩條穿著單薄長褲的腿。


    盡管房間裏爐火很旺,一點不冷,還是輕輕拉過她,一起裹在被子裏。


    他抬起下巴,下頜線棱角分明,眼神溫柔似水。


    “仙子自是當得起本王去爭,若不爭,我這個妾室,何年何月才能得仙子另眼相待?”


    妾室?


    鍾螢忍著笑:“堂堂王爺,甘願為妾?”


    周崇安笑容發苦,大手在被子裏抓住了她的手腕。


    粗糲的指腹在她纖細的腕上輕輕摩挲。


    “阿螢,那對你來說或許隻是兩段關於我的記憶,


    對我來說,是真真切切看著你死了兩回。


    那種剜心剔骨一般的痛,不似傷口能隨著時間流逝而愈合。


    它是烙印在心上,永遠無法釋懷的結,時間越久,疼痛越深。”


    是啊,如何釋懷呢?


    她以上帝視角,眨眼即逝的片段,與他而言,是一生啊。


    她以為的死去是解脫,卻成了他的枷鎖。


    奶奶心含遺憾與愧疚,都痛苦不堪,


    何況他是親眼目睹了她的死,還是因他而死。


    哪怕他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到刻骨銘心的地步,疊加上這兩次的遺憾,一世的枷鎖,也似陳釀的酒,發酵到了最濃烈的時刻。


    他目光越發灼熱,帶著一種瘋魔般的堅定,修長的手指嵌進鍾螢的指尖,以最親密的姿態緊緊握住她的手。


    “現在隻要你活生生在我身邊,別說為妾,為奴又有何不可?”


    鍾螢蹙起眉,想掙脫手又掙不開。


    “要是凜王殿下在這,又要罵你沒出息。


    你皇伯父當年就是舍了太子之位,要是你也成了戀愛腦,我和奶奶禍國殃民的罪就洗不清了。”


    周崇安歪著頭問:“何為戀愛腦?”


    “就是形容那些因為愛情不惜一切代價,失去理智的愚蠢人。


    你別忘了你立誓要守護萬千百姓。


    你背後還有那麽多為了你可以豁出性命的鎮南軍!


    你怎麽可以棄他們不顧?”


    周崇安無奈的笑笑:“我隻是說我不想失去你,不管做到何種地步,我都做得出,我沒說要放棄守護百姓之責與鎮南軍啊。


    阿螢,我與皇伯父不同,這天下和你,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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