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仿若被天神打翻的朱砂顏料,肆意潑灑在西天盡頭,薑淵、薑澤和花夏一路披荊斬棘、馬不停蹄,裹挾著滾滾風塵與滔天殺意,終於立在了刀疤山土匪山寨的門前。


    刀疤山,恰似一尊從洪荒混沌中蘇醒的遠古凶獸,擇了這半山險要之地蟄伏,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凶煞之氣。山勢陡峭得近乎絕絕,岩體裸露、怪石嶙峋,仿若被上古持利刃怒劈千萬遭,斧痕縱橫、張牙舞爪;懸崖峭壁間雲霧繚繞,絲絲縷縷的霧氣仿若亡魂幽影,詭譎飄遊,叫人望而生畏。周遭古木參天,繁茂枝葉層層疊疊、密不透風,日光拚盡全力也隻能擠出幾縷細碎光影,投在地上成了斑駁暗紋,整個區域仿若被黑暗魔咒封印,陰森死寂,恰似通往陰曹地府的幽徑。


    那山寨大門緊閉,仿若洪荒巨獸緊閉的血盆大口,森然可怖。門由數根需數人合抱的粗壯原木拚接而成,鐵箍環繞,鏽蝕成暗紅色,卻依舊散發著冷硬勁道;門上鉚釘大如銅鈴,在殘陽餘暉下閃爍著幽冷詭譎的寒光,仿若一雙雙惡魔之眼,睨視著闖入者。門頂了望塔歪歪斜斜,以未經雕琢的粗木搭建,透著股原始蠻勁,裏頭影影綽綽有身形晃動,警覺的目光似利刃,不時掃向四周。寨牆巨石堆砌,石縫間青苔肆意蔓延,仿若猙獰鬼臉;牆頭尖刺林立,寒光凜冽,恰似凶獸獠牙,擇人而噬。


    三人貓在林邊灌木叢後,薑淵仿若一尊被怒火淬煉的煞神,攥緊刀柄,指節因用力過度泛白如骨,額頭青筋突突亂跳,恨不得立刻破門而入、血洗山寨。薑澤到底沉穩些,目光銳利似蒼鷹,機警掃量周遭,湊近薑淵,用氣音說道:“哥,切莫莽撞,此地邪氣衝天,先探探裏頭虛實,摸清土匪實力再動手。”花夏輕抿紅唇,從袖間優雅地摸出幾張隱匿氣息的符篆,素手輕點,分與二人,輕聲卻鄭重叮囑:“貼上,萬不可暴露行跡,以免打草驚蛇。”


    微風拂過,枝葉沙沙作響,卻掩不住四下彌漫的森冷寒意與刺鼻煞氣。須臾,三兩結伴的巡邏土匪晃悠而來,步子拖遝、身形散漫,嘴裏哼著不成調的俚曲,兵器碰撞聲叮當刺耳,盡顯張狂。這些悍匪個個身形魁梧壯碩,袒露的胸膛疤痕交錯,仿若劣質蟒皮;臉上橫肉抖動,一雙雙三角眼凶光畢露,嘴裏嘟囔著劫掠時的血腥“戰績”,粗聲笑罵間,滿是凶狠殘暴,聽得人怒火攻心。


    薑淵深吸一口氣,強壓滿腔怒火,依言貼上符篆,閉目凝神,調動靈覺。刹那間,靈覺仿若靈動細絲,悄無聲息地朝寨內蜿蜒滲去。一時間,嘈雜人聲、兵器鍛造的叮當脆響、牲畜低鳴,諸般聲響一股腦灌入耳膜;內裏房舍錯落、巷道曲折,仿若迷宮,稍不留神便會迷失其中。更棘手的是,他敏銳捕捉到幾道雄渾氣息隱匿暗處,修為高深莫測,心中暗忖:“這幫賊子,果真棘手難纏!”花夏與薑澤見他收了靈覺,投來詢問目光,薑淵微微搖頭,示意情況複雜難測。三人遂又壓低身形,仿若融入暗夜的鬼魅,隱匿於暗影最深處,周身緊繃、蓄勢待發,恰似拉滿弦的強弩,隻等那致命一擊的絕佳時機。


    忽然,一陣拖遝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不成調的哼歌聲,打破這死寂般的沉靜。三人精神一振,薑淵貓著腰,率先微微撥開身前枝葉,眯眼瞧去,隻見轉角處轉出個吊兒郎當的身影,正是個落單的嘍囉。這嘍囉敞著懷,袒露的胸膛疤痕交錯,滿臉橫肉隨著哼唱抖動,手裏還晃悠著根粗木棍,悠哉踱步,仿若這刀疤山是自家後院,全然不知危機已如跗骨之蛆悄然纏來。


    薑淵給身旁二人遞了個淩厲眼色,仿若暗夜獵豹,瞬間繃緊肌肉,腳掌輕點地麵,身形鬼魅般閃出,不帶一絲聲響。眨眼間,他便如黑色閃電般欺至嘍囉身後,粗壯有力的手臂仿若蟒蛇出動,猛地卡住嘍囉脖頸,狠狠往後一拽;同一時刻,薑澤仿若默契共生的影衛,從另一側飛速包抄,堵住退路,手中長刀半出鞘,寒光在暗夜隱匿,蓄勢待發;花夏則素手翻飛,十指靈動結印,一道淡藍色隱匿氣息的法陣悄然在腳下鋪開,符文閃爍間,鎖住周遭聲響,以防打鬥聲成了引狼入室的禍端。


    薑淵下手毫不留情,卡住嘍囉脖頸的手愈發收緊,將其狠狠摁倒在地,膝蓋如重錘,重重抵住他後背,令其動彈不得。緊接著,“嗖”的一聲銳響,手中長刀寒光凜冽出鞘,穩穩抵住嘍囉咽喉,那森冷觸感仿若極地玄冰貼上肌膚,令嘍囉瞬間僵住,瞪大雙眼,眼球似要奪眶而出,滿臉驚恐瞬間漲得通紅。


    “敢叫一聲,立馬割了你脖子!”薑淵湊近,壓低嗓音,卻字字仿若重錘砸落,凶狠的眼神仿若實質化的利刃,直直刺向嘍囉靈魂深處,驚得他寒毛直立。


    嘍囉身體不受控製地抖如篩糠,牙關“咯咯”作響,想求饒卻仿若被扼住咽喉,半晌才哆哆嗦嗦擠出幾個字:“大……大俠饒命!”聲音顫抖破碎,透著極致恐懼,氣息急促得仿若瀕死之人的喘息,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臉頰簌簌滾落,砸在泥地上,濺起細微塵土。


    薑淵手上勁道又添幾分,咬著牙逼問:“寨裏有幾個修士,修為如何?說不清楚,現下便送你歸西!”嘍囉嚇得涕淚橫飛,上氣不接下氣,喉嚨裏仿若卡了痰,艱難回道:“隻……隻有二當家是修士,修……修為到了二階大成,饒命啊!”


    三人聞言,心頭皆是一緊。二階大成,這可是比他們中修為最高的花夏還高上一個小境界,意味著此行危險遠超預期。薑淵眸中閃過一絲凝重,薑澤下意識攥緊拳頭,花夏柳眉緊蹙,暗暗盤算對策。


    不過須臾,薑淵冷哼一聲:“哼,即便如此,也不過孤身一人,其他蝦兵蟹將能成何事!”言語間重拾底氣。嘍囉聽出幾人殺意未消,忙不迭補充:“是……是極!除了二當家,餘下都是些隻會使蠻力的糙漢,平日裏欺壓百姓還行,真碰上高手,根本不堪一擊!”言語中滿是討好求生之意。


    薑淵手腕微微用力,長刀劃破嘍囉脖頸肌膚,一絲鮮血滲出。三人相視一眼,眸中皆有決意,握緊武器,趁著夜色掩護,朝山寨潛去,一場生死惡鬥,已然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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