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龍五告別
我在赤明有個牛逼哥哥 作者：霧滿巫山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破曉之際，晨曦仿若靈動的金紗，絲絲縷縷地從天際垂下，輕柔地撥開河麵那層綿密的薄霧。霧氣繾綣著、翻湧著，不甘願就此散去，卻抵不過日光的溫柔攻勢，隻得嫋嫋婷婷地逃逸，為這河邊的天地讓開一條澄澈的光路。
薑淵與薑澤宛如兩柄出鞘的利刃，早早佇立在那片開闊地上，身姿挺拔、氣宇軒昂，周身散發的蓬勃朝氣，似要與這初升的朝陽一較高下。隨著一聲輕喝，兄弟倆身形陡然一轉，訓練拉開帷幕。薑淵手中那杆長槍仿若有了自己的靈智，槍尖輕點，如龍蛇蜿蜒，刹那間在空中扯出一道道淩厲至極的銀弧，尖銳的呼嘯聲撕破清晨的靜謐，恰似遠古凶獸的嘶吼；薑澤手中雙刀翻飛，寒光交錯縱橫，仿若星河流淌、銀練當空狂舞，每一次迅猛的斬擊，都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利刃破風，利落又決絕。
瞧著他倆這番模樣，誰能想到數月前，兄弟倆還是初涉兵家修行的雛兒？那時，體能訓練不過跑上幾步，便麵色漲紅、氣喘籲籲，雙腿一軟癱倒在地，狼狽不堪；聽龍五講解戰術，眼神迷茫混沌，恰似墜入五裏霧中，滿心滿眼皆是懵懂與無措；初次握住兵器，雙手抖如篩糠，別說舞出招式，連平穩舉起都艱難萬分，稍不留神，木劍“哐當”落地，隻剩滿心沮喪。
可如今，他們仿若浴火重生的鳳凰，一招一式盡顯嫻熟從容。晶瑩的汗珠從額頭、鬢角爭先恐後地滲出，起初是細密如珠的一層，須臾間匯聚成股，順著臉頰的輪廓肆意滾落，滴在腳下草地上，濺起微小的濕痕；打濕的衣衫緊緊貼在他們堅實的背脊上，勾勒出精壯的線條，卻絲毫未折損那股子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堅毅勁兒。兄弟倆的眼神，恰似燃著兩簇幽藍且永不熄滅的火焰，熠熠生輝，裏頭藏著對兵家至高境界的熾熱向往，對漫漫修行路的執著堅守。
龍五一襲玄色勁裝，負手靜立在河邊，仿若一座曆經千年風雨卻依舊巍峨的古碑，默然佇立，又透著股不容侵犯的冷峻。此時，晨曦初破，碎金般的日光穿過淡薄雲層，絲絲縷縷地灑落，將他修長且挺拔的身影拉得斜長，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直直投射在那片滿是故事、承載無數汗水與拚搏的草地之上。
他的目光仿若實質化的絲線，緊緊纏繞著正在訓練的薑淵和薑澤。兄弟倆仿若心有靈犀，配合默契無間，身形靈動輾轉，手中長槍與雙刀裹挾著呼呼風聲，一招一式行雲流水般舒展，完整且自覺地演繹著平日裏反複錘煉的技藝。長槍如龍蛇出海，槍尖閃爍寒光，每每刺出、挑動，都在空中扯出淩厲至極的銀弧，恰似劃破夜幕的流星；雙刀則似紛飛銀練，寒光交錯縱橫，迅猛的斬擊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利刃破風，發出尖銳呼嘯，仿若奏響一曲激昂戰歌。見此情形，龍五深邃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暗自微微點頭，仿若老農瞧見精心侍弄的莊稼，長勢喜人，豐收可期。
身為浸淫兵家之道的修行者，龍五對自身處境洞若觀火。被困在一階這泥沼般的境地裏已有些時日，往昔每一次試圖突破，皆如逆水行舟，艱難萬分，還屢屢碰壁而歸。但近來，體內靈力仿若沉睡千年、一朝蘇醒的洪荒巨獸，開始蠢蠢欲動。那些曾被視作天書、晦澀難懂的古籍殘篇，以及師父早年提點的隻言片語，仿若拚圖碎片，在腦海中自行拚湊完整，為他勾勒出一條幽微隱秘、卻滿是希望的前路。周身氣息的微妙變化、靈力運轉時泛起的絲絲律動，諸多跡象都確鑿無疑地表明，那個令他夙夜期盼、仿若暗夜璀璨流星般難覓蹤跡的突破契機，已然悄然降臨。隻需尋得一處靈力充沛恰似靈泉湧地、靜謐無人打擾宛如世外桃源的閉關之所，潛心梳理靈力脈絡、馴服那股躁動力量，衝破現有瓶頸大有可為，甚至是誌在必得。
可這份欣喜還未在心頭捂熱，視線挪移到薑淵、薑澤身上時，龍五的眼神瞬間凝重如鉛，滿心憂慮仿若烏雲蔽日，刹那間將那點喜悅吞噬得一幹二淨。兄弟倆恰似兩塊初露鋒芒的璞玉不假，數月嚴苛磨礪讓技藝精進迅猛，一招一式盡顯颯爽英姿。但相較於外頭那充斥著腥風血雨、步步驚心、暗藏凶險的浩瀚修行世界，他倆的實力終究還是太過稚嫩，仿若羽翼未豐的雛鳥。基本功固然紮實，可實戰經驗匱乏得如同幹涸沙漠，麵對詭譎多變、暗藏殺機的戰局，以及那些心懷叵測、手段狠辣的敵手，稍有差池，哪怕一個細微至極的失誤，都極有可能淪為致命軟肋，被敵人狠狠拿捏。
刹那間，龍五的腦海不受控製地浮現諸多可怖景象：兄弟倆被強敵圍困在山穀絕地，四周殺招仿若暴雨傾盆，鋪天蓋地襲來，他倆驚慌失措，身形踉蹌，手中兵器揮舞得雜亂無章，左支右絀；身上傷口溢血，嫣紅的鮮血汩汩冒出，瞬間染紅衣衫，恰似雪地綻紅梅；或是誤打誤撞闖入凶險秘境，裏頭瘴氣彌漫仿若九幽迷霧，濃稠得化不開，機關陷阱更是層層疊疊、暗藏玄機，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慘烈下場……這些臆想畫麵，如一根根尖銳鋼針，狠狠刺痛他的心，令他脊背發涼，冷汗簌簌而下。
“絕不能讓他們以身涉險！”龍五心底暗自發狠，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可若是帶上兄弟倆一同前行，自己閉關時必定分身乏術，滿心滿眼隻有梳理靈力、衝擊瓶頸的要務，哪還有餘力護他們周全？一旦分心守護，稍有差池，致使突破大業功虧一簣，那多年隱忍蟄伏、在暗夜中苦苦期盼、於磨難裏咬牙堅持的心血，都將如夢幻泡影，消散得無影無蹤。思及此處，龍五長歎一聲，滿心無奈與糾結仿若洶湧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一番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曆經無數次內心煎熬、深思熟慮後，龍五攥緊拳頭，指節泛白，似是下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定下這決心。他緩緩踱步走向兄弟倆，待二人收勢立定，神色凝重得仿若即將出征的大將，鄭重開口：“薑淵、薑澤，瞧你們如今這般，訓練已然步入正軌，往後修行之路，更多要依仗自身打磨、體悟。我眼下有不得不去做的要事，仿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需得暫時告別。”
薑澤恰似一隻受驚的幼獸，驟聞龍五即將暫別之言，身形猛地一僵，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如熟透的番茄，眼眶也仿若被疾風驟起的沙礫擊中，迅速泛起一圈酸澀的微紅。心急如焚間，他仿若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雙手如鉗子般下意識地揪住龍五的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聲音帶著幾分難以抑製的顫抖與急切，仿若嘶吼般喊道：“龍大哥，咱們可是生死與共、同甘共苦一路走來的！這就要分開，叫我們如何舍得？哪怕前頭是刀山火海，烈焰灼灼；哪怕是荊棘滿布，尖刺能將人紮得千瘡百孔，我們也絕不退縮，定能一起麵對困難，你怎可拋下我們！”那話語裏裹挾的依戀與不舍，恰似決堤洪水，洶湧澎湃，像是生怕此刻一鬆手、一眨眼，龍五就會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茫茫天地間，自此音信全無，再難尋見蹤跡。
薑淵亦是滿臉焦急之色，平日裏沉穩內斂、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此刻仿若被重錘擊碎，全然繃不住了。他大步流星地跨到近前，與薑澤並肩而立，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重重地點頭附和道：“是啊，龍大哥！打從初入這兵家修行門道，您便如那暗夜引航的燈塔，不離不棄，帶著我們摸爬滾打。教我們一招一式兵家技法時，細致入微、不厭其煩；助我們夯實根基的日日夜夜，不辭辛勞、全心付出，樁樁件件，都像烙鐵印在我們心底，銘記一生。往後之路，管它崎嶇坎坷，仿若蜀道之難，還是看似一馬平川實則暗藏殺機，讓我們跟著你吧！此刻撇下您一人獨行，我們怎能心安？”言辭懇切激昂，目光灼灼似燃燒的火炬，透著一股哪怕天崩地裂、九頭牛都拉不回的倔強勁兒。
龍五凝視著眼前兩張寫滿惶急與赤誠的小臉，心頭恰似被一根細密的針緩緩刺入，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澀，卻隻能緩緩搖頭，抬手輕輕拍了拍兄弟倆的肩膀，那掌心的溫熱似要傳遞安慰與期許。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們，你們這份滾燙心意，大哥我又怎會不知？仿若手心手背，皆是連心的肉。可外頭那浩渺修行世界，絕非你們現下瞧見的這般風平浪靜、人畜無害，那是暗藏洶湧波濤、處處奪命陷阱的險地，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憂，屍骨無存呐！”
龍五微微一頓，目光愈發柔和，仿若春日暖陽照拂，卻也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仿若磐石不可撼動，繼續道：“留你們在此，實乃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這裏是咱們的‘老戰場’，一草一木都浸透著過往拚搏的血汗，熟悉得如同自家院子。你們隻管繼續按往日章程，起早貪黑、披星戴月地努力訓練。要知曉，每一滴灑落的汗水都不會憑空消逝，恰似播下的種子，定有收獲；每一次咬牙堅持、瀕臨絕境仍不放棄，都會在你們身上深深刻下成長印記，鑄就鋼鐵脊梁。等我突破歸來，相信彼時的你們，曆經獨自磨礪的風雨洗禮，定也會變得愈發強大，脫胎換骨，似那浴火重生的鳳凰！”
兄弟倆聽著龍五這一席肺腑之言，仿若被施了定身咒，雙腳像是深陷泥沼，牢牢釘在了地上。嘴唇微微顫動，想要再出言挽留，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扼住，半晌吐不出一個字。眼眶裏淚水打轉，薑澤死死咬住下唇，直至滲出血絲，努力不讓淚水決堤，雙手把龍五的衣角攥得更緊了些，似要攥住最後一絲溫暖；薑淵別過頭去，望向遠處連綿起伏、仿若命運屏障的山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借此平複內心如驚濤駭浪般翻湧的心緒。
許久，薑淵率先深吸一口氣，抬手胡亂抹了一把眼角淚花，轉頭看向薑澤，低聲勸道：“澤弟，龍大哥所言，皆是肺腑至理，咱們萬不能因一己私欲拖累大哥，誤了他的大事。那可是關乎大哥修行生涯的生死一躍啊！”薑澤肩膀微微顫抖，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鬆開緊抓衣角的手，掌心滿是褶皺，眼眶紅紅地應了一聲：“嗯。”
破曉的天光破雲而出，絢爛的朝霞仿若神女織就的綺麗錦緞，肆意地在天邊舒展、蔓延，將半邊蒼穹都染成了醉人的緋紅。微風恰似一雙輕柔的素手，徐徐拂過河邊依依垂柳，細長的柳枝隨風繾綣舞動，似是知曉即將麵臨一場傷感別離，拚了命地想要拽住什麽、留住什麽。而此刻，便是那揪人心弦、令人肝腸寸斷的分別時刻。
龍五一襲玄色勁裝，身姿筆挺如巍峨孤鬆，傲然而立，渾身上下散發著冷峻氣息，唯有那深邃眼眸中，藏不住絲絲縷縷的不舍與揪心擔憂。他上前一步，動作沉穩有力，雙手仿若帶著千鈞之力，重重地搭在薑淵和薑澤肩頭，掌心的溫熱仿若春日暖陽，源源不斷地傳遞著無聲力量。他微微仰頭，再次開口叮囑，聲音因極力壓抑情緒而略顯沙啞，卻字字如重錘，聲聲砸入兄弟倆心底：“孩子們，往後我不在身邊，定要時刻將‘安全’二字，如烙印般深深刻在心頭。這蒼茫世間，暗流洶湧如地底蟄伏的惡獸，隨時可能擇人而噬；人心叵測似九幽迷霧，叫人難以看透。萬不可輕信來路不明之人，莫因一時好奇、一腔熱血，就莽撞涉險。”
頓了頓，龍五目光愈發凝重，攥緊兄弟倆肩頭，接著道：“修煉之事，更是半分都懈怠不得！基本功恰似萬丈高樓的根基，得日複一日，用汗水與恒心夯實加固；戰術技巧宛如行軍布陣的精要，需反複咂摸、細細琢磨，實戰演練切不可少。縱有千難萬苦橫亙在前，也莫要打退堂鼓，一旦鬆勁，此前努力皆付東流！”
薑澤眼眶早已泛起酸澀微紅，淚水在裏頭洶湧打轉，下唇被貝齒咬得近乎失去血色，身子微微顫抖，硬是憋著不讓那滾燙淚珠滾落，半晌，才帶著哭腔顫聲回道：“龍大哥放心，您這番叮囑，我們一字一句都刻進骨子裏了，定會護好自己，每日聞雞而起、挑燈夜練！”薑淵亦是滿臉凝重，眼眶酸脹得厲害，眼眶邊青筋隱現、微微凸起，他深吸一口氣，重重地點頭應和：“大哥此去，山高水遠、險阻重重，定要多加小心，尋得那突破契機，平安歸來！我們在這河邊守著，等您凱旋，絕不讓您失望半分！”話語間，兄弟倆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似在向龍五立下豪邁又決絕的無聲誓言。
龍五欣慰一笑，抬手親昵地揉了揉他倆的腦袋，那動作一如往昔，滿是寵溺。而後，他緩緩轉身，一步，仿若踩碎了清晨的靜謐；兩步，似踏破兄弟倆心底那層強撐的鎮定；三步……他的身影漸漸遠去，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兄弟倆的心尖上，疼得人眼眶泛紅、鼻尖酸澀。起初，還能瞧見他玄色衣衫隨風飄動的衣角，獵獵作響，像是在訴說不舍；再近些，隻剩個模糊輪廓，隱沒在晨曦光影裏；不多時，龍五徹底融進那蜿蜒小路盡頭的光影交錯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薑淵和薑澤仿若被上古仙法定住了身形，雙腳似生了根，深深紮進泥土，目光緊鎖龍五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微風撩動他們的發絲、衣角，送來陣陣涼意，可二人渾然不覺，滿心滿眼隻剩那一抹遠去的殘影。往昔數月的點點滴滴，恰似一場華麗盛大的走馬燈，在眼前晃晃悠悠、逐一浮現：初時體能訓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雙腿發軟、險些癱倒在地，是龍五及時遞來水壺，溫言軟語、耐心鼓勵；戰術講解晦澀難懂，聽得二人一頭霧水、滿心沮喪時，龍五不厭其煩，一次次拆解演示，沙盤上兵卒模型在他手中仿若活了過來；兵器練得生疏，失誤碰撞聲不絕於耳，龍五手把手耐心糾正姿勢、提點發力竅門……樁樁件件，皆是暖入心扉的珍貴回憶。
薑澤率先打破沉默，帶著哭腔喃喃自語：“哥，龍大哥這一走，心裏空落落的，像丟了魂兒似的，啥時候才能再見呢？”薑淵長舒一口氣，伸手攬住薑澤肩頭，手掌微微用力，強自鎮定道：“別慌，龍大哥說了時日不長，他向來說一不二，定不會食言。咱們乖乖聽話，好好練功，等大哥回來，讓他瞧見咱們出息了，脫胎換骨！”嘴上雖這麽說，可薑淵心裏亦是沒底，那股悵然若失之感如烏雲蔽日，沉甸甸地壓在心頭，驅不散、趕不走。
日頭漸漸升高，熾熱光芒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曬得兄弟倆後背滾燙，脖頸間汗水涔涔，他倆卻仿若不覺，依舊癡癡站在原地。直到河邊草叢裏的蟲鳴一陣高過一陣，聲聲催促、聒噪不休，兩人才如夢初醒。薑淵到底是兄長，骨子裏透著股不服輸的堅毅勁兒。不過轉瞬，他率先回過神，雙手緩緩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仿若要將掌心攥出血來，恰似下定某種破釜沉舟的決心。轉頭看向薑澤，目光灼灼似燃著兩簇幽藍火焰，一字一頓道：“澤弟，龍大哥臨行前，可是把咱倆鄭重托付給了自己，滿心滿眼盼著咱出息、盼著咱成長呐！咱要是就這麽消沉萎靡下去，往後哪有臉再見大哥？”薑澤聽聞，抬手狠狠抹了一把還掛在眼角、搖搖欲墜的淚花，腮幫子因用力而微微鼓起，重重點頭，咬著牙應道：“沒錯，哥！往後咱就得拿出十二分的力氣，沒日沒夜地苦練，絕不能辜負大哥這番殷切期望！”
自此，兄弟倆仿若兩把剛出鞘、急於飲血試鋒的利刃，開啟沒日沒夜的瘋狂苦練模式。破曉時分，天邊晨光熹微，淡薄雲層仿若輕紗籠罩大地，別家孩子還在暖烘烘的被窩裏酣睡，沉浸夢鄉、不知世事疾苦，他倆卻已早早起身，背著粗糲厚重、仿若磐石的沙袋，沿著河邊那水汽氤氳、泥濘濕滑的小徑，艱難邁開長跑步伐。起初，每邁出一步都似要耗盡渾身解數，雙腿仿若被灌入千斤重鉛，沉重得抬都抬不起；肺腑間仿若有烈火熊熊灼燒，幹澀的喉嚨隻能擠出粗重喘息，好似拉風箱般“呼哧呼哧”作響；汗水成串滾落，劈裏啪啦地砸在腳下草地，濺起微小泥花。
可每當堅持不住、心生懈怠之時，一想到龍五臨行前的殷切叮囑，目光下意識望向龍五離去的方向，兩人便仿若被一道無形卻磅礴的力量瞬間注入體內，渾身疲憊刹那間消散無蹤。相互打氣時，薑淵總會抬手拍拍薑澤肩膀，咧嘴笑道：“澤弟，再撐會兒！熬過這道坎兒，往後修煉就跟順水行舟似的，輕鬆多了！”這般咬牙堅持，日複一日，神奇的是，每日長跑的距離竟如雨後春筍，一點點穩穩拉長。
戰術研習更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兩人圍著陳舊沙盤，眉頭緊皺成兩個疙瘩，對著兵卒模型反複推演，絞盡腦汁。那些繁複如迷宮、詭譎似棋局的陣法，迂回曲折、暗藏玄機的戰術，理解起來仿若徒手攀爬陡峭絕壁，剛勉強記住這一處精妙走位，轉頭瞬間就忘了彼處關鍵訣竅，挫敗感頻頻來襲，仿若揮之不去的陰霾。
深夜，營帳內燭火搖曳、昏黃黯淡，薑澤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腦袋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嘟囔著：“哥，太難了，明天再弄吧，腦袋都要炸開了。”薑淵卻仿若被這話點燃怒火，一把拉過薑澤，神色嚴肅得近乎冷峻：“不行！今日事今日畢，龍大哥再三強調，戰術可是兵家決勝關鍵，咱多費些心思、多熬些時辰，還能啃不下這塊硬骨頭？”說罷，薑淵自顧自又埋頭苦思，薑澤見狀，也紅著眼，強打起精神，湊了過去。
兵器練習場更是“鬧劇”不斷、狀況百出。薑淵練長槍時，那槍身仿若被施了咒的頑皮蛟龍，總不受控，肆意翻騰；用力過猛時，他整個人還會摔個四腳朝天、狼狽不堪。薑澤的雙刀也好不到哪兒去，揮舞起來毫無章法，常砍得周遭草木東倒西歪，好似台風過境。午後，驕陽似火，炙烤得大地滾燙，兩人對練，失誤碰撞聲不絕於耳，木劍、木槍乒乓作響。薑澤氣得滿臉通紅，把雙刀狠狠一扔，眼眶泛紅，滿臉懊惱：“練了這麽久，咋還沒一丁點兒長進！”薑淵默默撿起雙刀，輕輕遞還給薑澤，目光溫和又堅定，沉聲道：“澤弟，急不得，熟能生巧，這道理咱都懂。多練幾遍，功到自然成。”說罷，自顧自又開始重複招式，薑澤見狀，也紅著眼，深吸一口氣，再度提刀跟上。
薑淵與薑澤宛如兩柄出鞘的利刃，早早佇立在那片開闊地上，身姿挺拔、氣宇軒昂，周身散發的蓬勃朝氣，似要與這初升的朝陽一較高下。隨著一聲輕喝，兄弟倆身形陡然一轉，訓練拉開帷幕。薑淵手中那杆長槍仿若有了自己的靈智，槍尖輕點，如龍蛇蜿蜒，刹那間在空中扯出一道道淩厲至極的銀弧，尖銳的呼嘯聲撕破清晨的靜謐，恰似遠古凶獸的嘶吼；薑澤手中雙刀翻飛，寒光交錯縱橫，仿若星河流淌、銀練當空狂舞，每一次迅猛的斬擊，都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利刃破風，利落又決絕。
瞧著他倆這番模樣，誰能想到數月前，兄弟倆還是初涉兵家修行的雛兒？那時，體能訓練不過跑上幾步，便麵色漲紅、氣喘籲籲，雙腿一軟癱倒在地，狼狽不堪；聽龍五講解戰術，眼神迷茫混沌，恰似墜入五裏霧中，滿心滿眼皆是懵懂與無措；初次握住兵器，雙手抖如篩糠，別說舞出招式，連平穩舉起都艱難萬分，稍不留神，木劍“哐當”落地，隻剩滿心沮喪。
可如今，他們仿若浴火重生的鳳凰，一招一式盡顯嫻熟從容。晶瑩的汗珠從額頭、鬢角爭先恐後地滲出，起初是細密如珠的一層，須臾間匯聚成股，順著臉頰的輪廓肆意滾落，滴在腳下草地上，濺起微小的濕痕；打濕的衣衫緊緊貼在他們堅實的背脊上，勾勒出精壯的線條，卻絲毫未折損那股子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堅毅勁兒。兄弟倆的眼神，恰似燃著兩簇幽藍且永不熄滅的火焰，熠熠生輝，裏頭藏著對兵家至高境界的熾熱向往，對漫漫修行路的執著堅守。
龍五一襲玄色勁裝，負手靜立在河邊，仿若一座曆經千年風雨卻依舊巍峨的古碑，默然佇立，又透著股不容侵犯的冷峻。此時，晨曦初破，碎金般的日光穿過淡薄雲層，絲絲縷縷地灑落，將他修長且挺拔的身影拉得斜長，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直直投射在那片滿是故事、承載無數汗水與拚搏的草地之上。
他的目光仿若實質化的絲線，緊緊纏繞著正在訓練的薑淵和薑澤。兄弟倆仿若心有靈犀，配合默契無間，身形靈動輾轉，手中長槍與雙刀裹挾著呼呼風聲，一招一式行雲流水般舒展，完整且自覺地演繹著平日裏反複錘煉的技藝。長槍如龍蛇出海，槍尖閃爍寒光，每每刺出、挑動，都在空中扯出淩厲至極的銀弧，恰似劃破夜幕的流星；雙刀則似紛飛銀練，寒光交錯縱橫，迅猛的斬擊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利刃破風，發出尖銳呼嘯，仿若奏響一曲激昂戰歌。見此情形，龍五深邃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暗自微微點頭，仿若老農瞧見精心侍弄的莊稼，長勢喜人，豐收可期。
身為浸淫兵家之道的修行者，龍五對自身處境洞若觀火。被困在一階這泥沼般的境地裏已有些時日，往昔每一次試圖突破，皆如逆水行舟，艱難萬分，還屢屢碰壁而歸。但近來，體內靈力仿若沉睡千年、一朝蘇醒的洪荒巨獸，開始蠢蠢欲動。那些曾被視作天書、晦澀難懂的古籍殘篇，以及師父早年提點的隻言片語，仿若拚圖碎片，在腦海中自行拚湊完整，為他勾勒出一條幽微隱秘、卻滿是希望的前路。周身氣息的微妙變化、靈力運轉時泛起的絲絲律動，諸多跡象都確鑿無疑地表明，那個令他夙夜期盼、仿若暗夜璀璨流星般難覓蹤跡的突破契機，已然悄然降臨。隻需尋得一處靈力充沛恰似靈泉湧地、靜謐無人打擾宛如世外桃源的閉關之所，潛心梳理靈力脈絡、馴服那股躁動力量，衝破現有瓶頸大有可為，甚至是誌在必得。
可這份欣喜還未在心頭捂熱，視線挪移到薑淵、薑澤身上時，龍五的眼神瞬間凝重如鉛，滿心憂慮仿若烏雲蔽日，刹那間將那點喜悅吞噬得一幹二淨。兄弟倆恰似兩塊初露鋒芒的璞玉不假，數月嚴苛磨礪讓技藝精進迅猛，一招一式盡顯颯爽英姿。但相較於外頭那充斥著腥風血雨、步步驚心、暗藏凶險的浩瀚修行世界，他倆的實力終究還是太過稚嫩，仿若羽翼未豐的雛鳥。基本功固然紮實，可實戰經驗匱乏得如同幹涸沙漠，麵對詭譎多變、暗藏殺機的戰局，以及那些心懷叵測、手段狠辣的敵手，稍有差池，哪怕一個細微至極的失誤，都極有可能淪為致命軟肋，被敵人狠狠拿捏。
刹那間，龍五的腦海不受控製地浮現諸多可怖景象：兄弟倆被強敵圍困在山穀絕地，四周殺招仿若暴雨傾盆，鋪天蓋地襲來，他倆驚慌失措，身形踉蹌，手中兵器揮舞得雜亂無章，左支右絀；身上傷口溢血，嫣紅的鮮血汩汩冒出，瞬間染紅衣衫，恰似雪地綻紅梅；或是誤打誤撞闖入凶險秘境，裏頭瘴氣彌漫仿若九幽迷霧，濃稠得化不開，機關陷阱更是層層疊疊、暗藏玄機，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慘烈下場……這些臆想畫麵，如一根根尖銳鋼針，狠狠刺痛他的心，令他脊背發涼，冷汗簌簌而下。
“絕不能讓他們以身涉險！”龍五心底暗自發狠，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可若是帶上兄弟倆一同前行，自己閉關時必定分身乏術，滿心滿眼隻有梳理靈力、衝擊瓶頸的要務，哪還有餘力護他們周全？一旦分心守護，稍有差池，致使突破大業功虧一簣，那多年隱忍蟄伏、在暗夜中苦苦期盼、於磨難裏咬牙堅持的心血，都將如夢幻泡影，消散得無影無蹤。思及此處，龍五長歎一聲，滿心無奈與糾結仿若洶湧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一番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曆經無數次內心煎熬、深思熟慮後，龍五攥緊拳頭，指節泛白，似是下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定下這決心。他緩緩踱步走向兄弟倆，待二人收勢立定，神色凝重得仿若即將出征的大將，鄭重開口：“薑淵、薑澤，瞧你們如今這般，訓練已然步入正軌，往後修行之路，更多要依仗自身打磨、體悟。我眼下有不得不去做的要事，仿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需得暫時告別。”
薑澤恰似一隻受驚的幼獸，驟聞龍五即將暫別之言，身形猛地一僵，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如熟透的番茄，眼眶也仿若被疾風驟起的沙礫擊中，迅速泛起一圈酸澀的微紅。心急如焚間，他仿若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雙手如鉗子般下意識地揪住龍五的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聲音帶著幾分難以抑製的顫抖與急切，仿若嘶吼般喊道：“龍大哥，咱們可是生死與共、同甘共苦一路走來的！這就要分開，叫我們如何舍得？哪怕前頭是刀山火海，烈焰灼灼；哪怕是荊棘滿布，尖刺能將人紮得千瘡百孔，我們也絕不退縮，定能一起麵對困難，你怎可拋下我們！”那話語裏裹挾的依戀與不舍，恰似決堤洪水，洶湧澎湃，像是生怕此刻一鬆手、一眨眼，龍五就會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茫茫天地間，自此音信全無，再難尋見蹤跡。
薑淵亦是滿臉焦急之色，平日裏沉穩內斂、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此刻仿若被重錘擊碎，全然繃不住了。他大步流星地跨到近前，與薑澤並肩而立，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重重地點頭附和道：“是啊，龍大哥！打從初入這兵家修行門道，您便如那暗夜引航的燈塔，不離不棄，帶著我們摸爬滾打。教我們一招一式兵家技法時，細致入微、不厭其煩；助我們夯實根基的日日夜夜，不辭辛勞、全心付出，樁樁件件，都像烙鐵印在我們心底，銘記一生。往後之路，管它崎嶇坎坷，仿若蜀道之難，還是看似一馬平川實則暗藏殺機，讓我們跟著你吧！此刻撇下您一人獨行，我們怎能心安？”言辭懇切激昂，目光灼灼似燃燒的火炬，透著一股哪怕天崩地裂、九頭牛都拉不回的倔強勁兒。
龍五凝視著眼前兩張寫滿惶急與赤誠的小臉，心頭恰似被一根細密的針緩緩刺入，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澀，卻隻能緩緩搖頭，抬手輕輕拍了拍兄弟倆的肩膀，那掌心的溫熱似要傳遞安慰與期許。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們，你們這份滾燙心意，大哥我又怎會不知？仿若手心手背，皆是連心的肉。可外頭那浩渺修行世界，絕非你們現下瞧見的這般風平浪靜、人畜無害，那是暗藏洶湧波濤、處處奪命陷阱的險地，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憂，屍骨無存呐！”
龍五微微一頓，目光愈發柔和，仿若春日暖陽照拂，卻也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仿若磐石不可撼動，繼續道：“留你們在此，實乃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這裏是咱們的‘老戰場’，一草一木都浸透著過往拚搏的血汗，熟悉得如同自家院子。你們隻管繼續按往日章程，起早貪黑、披星戴月地努力訓練。要知曉，每一滴灑落的汗水都不會憑空消逝，恰似播下的種子，定有收獲；每一次咬牙堅持、瀕臨絕境仍不放棄，都會在你們身上深深刻下成長印記，鑄就鋼鐵脊梁。等我突破歸來，相信彼時的你們，曆經獨自磨礪的風雨洗禮，定也會變得愈發強大，脫胎換骨，似那浴火重生的鳳凰！”
兄弟倆聽著龍五這一席肺腑之言，仿若被施了定身咒，雙腳像是深陷泥沼，牢牢釘在了地上。嘴唇微微顫動，想要再出言挽留，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扼住，半晌吐不出一個字。眼眶裏淚水打轉，薑澤死死咬住下唇，直至滲出血絲，努力不讓淚水決堤，雙手把龍五的衣角攥得更緊了些，似要攥住最後一絲溫暖；薑淵別過頭去，望向遠處連綿起伏、仿若命運屏障的山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借此平複內心如驚濤駭浪般翻湧的心緒。
許久，薑淵率先深吸一口氣，抬手胡亂抹了一把眼角淚花，轉頭看向薑澤，低聲勸道：“澤弟，龍大哥所言，皆是肺腑至理，咱們萬不能因一己私欲拖累大哥，誤了他的大事。那可是關乎大哥修行生涯的生死一躍啊！”薑澤肩膀微微顫抖，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鬆開緊抓衣角的手，掌心滿是褶皺，眼眶紅紅地應了一聲：“嗯。”
破曉的天光破雲而出，絢爛的朝霞仿若神女織就的綺麗錦緞，肆意地在天邊舒展、蔓延，將半邊蒼穹都染成了醉人的緋紅。微風恰似一雙輕柔的素手，徐徐拂過河邊依依垂柳，細長的柳枝隨風繾綣舞動，似是知曉即將麵臨一場傷感別離，拚了命地想要拽住什麽、留住什麽。而此刻，便是那揪人心弦、令人肝腸寸斷的分別時刻。
龍五一襲玄色勁裝，身姿筆挺如巍峨孤鬆，傲然而立，渾身上下散發著冷峻氣息，唯有那深邃眼眸中，藏不住絲絲縷縷的不舍與揪心擔憂。他上前一步，動作沉穩有力，雙手仿若帶著千鈞之力，重重地搭在薑淵和薑澤肩頭，掌心的溫熱仿若春日暖陽，源源不斷地傳遞著無聲力量。他微微仰頭，再次開口叮囑，聲音因極力壓抑情緒而略顯沙啞，卻字字如重錘，聲聲砸入兄弟倆心底：“孩子們，往後我不在身邊，定要時刻將‘安全’二字，如烙印般深深刻在心頭。這蒼茫世間，暗流洶湧如地底蟄伏的惡獸，隨時可能擇人而噬；人心叵測似九幽迷霧，叫人難以看透。萬不可輕信來路不明之人，莫因一時好奇、一腔熱血，就莽撞涉險。”
頓了頓，龍五目光愈發凝重，攥緊兄弟倆肩頭，接著道：“修煉之事，更是半分都懈怠不得！基本功恰似萬丈高樓的根基，得日複一日，用汗水與恒心夯實加固；戰術技巧宛如行軍布陣的精要，需反複咂摸、細細琢磨，實戰演練切不可少。縱有千難萬苦橫亙在前，也莫要打退堂鼓，一旦鬆勁，此前努力皆付東流！”
薑澤眼眶早已泛起酸澀微紅，淚水在裏頭洶湧打轉，下唇被貝齒咬得近乎失去血色，身子微微顫抖，硬是憋著不讓那滾燙淚珠滾落，半晌，才帶著哭腔顫聲回道：“龍大哥放心，您這番叮囑，我們一字一句都刻進骨子裏了，定會護好自己，每日聞雞而起、挑燈夜練！”薑淵亦是滿臉凝重，眼眶酸脹得厲害，眼眶邊青筋隱現、微微凸起，他深吸一口氣，重重地點頭應和：“大哥此去，山高水遠、險阻重重，定要多加小心，尋得那突破契機，平安歸來！我們在這河邊守著，等您凱旋，絕不讓您失望半分！”話語間，兄弟倆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似在向龍五立下豪邁又決絕的無聲誓言。
龍五欣慰一笑，抬手親昵地揉了揉他倆的腦袋，那動作一如往昔，滿是寵溺。而後，他緩緩轉身，一步，仿若踩碎了清晨的靜謐；兩步，似踏破兄弟倆心底那層強撐的鎮定；三步……他的身影漸漸遠去，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兄弟倆的心尖上，疼得人眼眶泛紅、鼻尖酸澀。起初，還能瞧見他玄色衣衫隨風飄動的衣角，獵獵作響，像是在訴說不舍；再近些，隻剩個模糊輪廓，隱沒在晨曦光影裏；不多時，龍五徹底融進那蜿蜒小路盡頭的光影交錯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薑淵和薑澤仿若被上古仙法定住了身形，雙腳似生了根，深深紮進泥土，目光緊鎖龍五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微風撩動他們的發絲、衣角，送來陣陣涼意，可二人渾然不覺，滿心滿眼隻剩那一抹遠去的殘影。往昔數月的點點滴滴，恰似一場華麗盛大的走馬燈，在眼前晃晃悠悠、逐一浮現：初時體能訓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雙腿發軟、險些癱倒在地，是龍五及時遞來水壺，溫言軟語、耐心鼓勵；戰術講解晦澀難懂，聽得二人一頭霧水、滿心沮喪時，龍五不厭其煩，一次次拆解演示，沙盤上兵卒模型在他手中仿若活了過來；兵器練得生疏，失誤碰撞聲不絕於耳，龍五手把手耐心糾正姿勢、提點發力竅門……樁樁件件，皆是暖入心扉的珍貴回憶。
薑澤率先打破沉默，帶著哭腔喃喃自語：“哥，龍大哥這一走，心裏空落落的，像丟了魂兒似的，啥時候才能再見呢？”薑淵長舒一口氣，伸手攬住薑澤肩頭，手掌微微用力，強自鎮定道：“別慌，龍大哥說了時日不長，他向來說一不二，定不會食言。咱們乖乖聽話，好好練功，等大哥回來，讓他瞧見咱們出息了，脫胎換骨！”嘴上雖這麽說，可薑淵心裏亦是沒底，那股悵然若失之感如烏雲蔽日，沉甸甸地壓在心頭，驅不散、趕不走。
日頭漸漸升高，熾熱光芒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曬得兄弟倆後背滾燙，脖頸間汗水涔涔，他倆卻仿若不覺，依舊癡癡站在原地。直到河邊草叢裏的蟲鳴一陣高過一陣，聲聲催促、聒噪不休，兩人才如夢初醒。薑淵到底是兄長，骨子裏透著股不服輸的堅毅勁兒。不過轉瞬，他率先回過神，雙手緩緩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仿若要將掌心攥出血來，恰似下定某種破釜沉舟的決心。轉頭看向薑澤，目光灼灼似燃著兩簇幽藍火焰，一字一頓道：“澤弟，龍大哥臨行前，可是把咱倆鄭重托付給了自己，滿心滿眼盼著咱出息、盼著咱成長呐！咱要是就這麽消沉萎靡下去，往後哪有臉再見大哥？”薑澤聽聞，抬手狠狠抹了一把還掛在眼角、搖搖欲墜的淚花，腮幫子因用力而微微鼓起，重重點頭，咬著牙應道：“沒錯，哥！往後咱就得拿出十二分的力氣，沒日沒夜地苦練，絕不能辜負大哥這番殷切期望！”
自此，兄弟倆仿若兩把剛出鞘、急於飲血試鋒的利刃，開啟沒日沒夜的瘋狂苦練模式。破曉時分，天邊晨光熹微，淡薄雲層仿若輕紗籠罩大地，別家孩子還在暖烘烘的被窩裏酣睡，沉浸夢鄉、不知世事疾苦，他倆卻已早早起身，背著粗糲厚重、仿若磐石的沙袋，沿著河邊那水汽氤氳、泥濘濕滑的小徑，艱難邁開長跑步伐。起初，每邁出一步都似要耗盡渾身解數，雙腿仿若被灌入千斤重鉛，沉重得抬都抬不起；肺腑間仿若有烈火熊熊灼燒，幹澀的喉嚨隻能擠出粗重喘息，好似拉風箱般“呼哧呼哧”作響；汗水成串滾落，劈裏啪啦地砸在腳下草地，濺起微小泥花。
可每當堅持不住、心生懈怠之時，一想到龍五臨行前的殷切叮囑，目光下意識望向龍五離去的方向，兩人便仿若被一道無形卻磅礴的力量瞬間注入體內，渾身疲憊刹那間消散無蹤。相互打氣時，薑淵總會抬手拍拍薑澤肩膀，咧嘴笑道：“澤弟，再撐會兒！熬過這道坎兒，往後修煉就跟順水行舟似的，輕鬆多了！”這般咬牙堅持，日複一日，神奇的是，每日長跑的距離竟如雨後春筍，一點點穩穩拉長。
戰術研習更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兩人圍著陳舊沙盤，眉頭緊皺成兩個疙瘩，對著兵卒模型反複推演，絞盡腦汁。那些繁複如迷宮、詭譎似棋局的陣法，迂回曲折、暗藏玄機的戰術，理解起來仿若徒手攀爬陡峭絕壁，剛勉強記住這一處精妙走位，轉頭瞬間就忘了彼處關鍵訣竅，挫敗感頻頻來襲，仿若揮之不去的陰霾。
深夜，營帳內燭火搖曳、昏黃黯淡，薑澤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腦袋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嘟囔著：“哥，太難了，明天再弄吧，腦袋都要炸開了。”薑淵卻仿若被這話點燃怒火，一把拉過薑澤，神色嚴肅得近乎冷峻：“不行！今日事今日畢，龍大哥再三強調，戰術可是兵家決勝關鍵，咱多費些心思、多熬些時辰，還能啃不下這塊硬骨頭？”說罷，薑淵自顧自又埋頭苦思，薑澤見狀，也紅著眼，強打起精神，湊了過去。
兵器練習場更是“鬧劇”不斷、狀況百出。薑淵練長槍時，那槍身仿若被施了咒的頑皮蛟龍，總不受控，肆意翻騰；用力過猛時，他整個人還會摔個四腳朝天、狼狽不堪。薑澤的雙刀也好不到哪兒去，揮舞起來毫無章法，常砍得周遭草木東倒西歪，好似台風過境。午後，驕陽似火，炙烤得大地滾燙，兩人對練，失誤碰撞聲不絕於耳，木劍、木槍乒乓作響。薑澤氣得滿臉通紅，把雙刀狠狠一扔，眼眶泛紅，滿臉懊惱：“練了這麽久，咋還沒一丁點兒長進！”薑淵默默撿起雙刀，輕輕遞還給薑澤，目光溫和又堅定，沉聲道：“澤弟，急不得，熟能生巧，這道理咱都懂。多練幾遍，功到自然成。”說罷，自顧自又開始重複招式，薑澤見狀，也紅著眼，深吸一口氣，再度提刀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