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人民創造偉大的時代;偉大的國家養育軟弱的人民,造就艱難的時代。速勝論和速敗論的受眾群體都是一樣的,隻有遠離戰爭的人才會謳歌戰爭。


    奧斯曼帝國內部,有多個王國組成。


    每個王國的頭銜要麽蘇丹、要麽可汗,很奇特的是遊牧民族與傳統田地勞作的農民,組成了奧斯曼帝國的第一產業也就是農業。


    奧斯曼帝國雖然看似由鬆散的王國組成,但帝國中央也就是俗稱的高門,也就是皇宮正大門代指的中央機關。


    高門不輕易涉足各個王國的組織架構,這部分隻會有一個指導性質的建議以及高門要求完成的目標。


    指導性文件王國可以自主執行,有不合理的地方可以向上提出複議,協商更改其中的要求。


    但由紅色字符開頭的高門文件,必須貫徹落實。這些會有非常具體的執行步驟,以及要求。同樣可以複議,但並不是要更改文件中的內容,而是王國需要什麽幫助才能達到文件上的要求。


    後者不容許做出更改,是命令的形式分發而不是指導性文件。


    銀麵法王的第一道紅色字符命令就是大型農業生產基地,用行政命令的手段去完成農業部分的集中化生產。


    主要是小麥、水稻等主食,其餘還有重要的玉米、大豆等經濟作物。產量小但高附加值的經濟作物,以農業補貼形式分包給個人或者單位。


    分包形式為,高門會下派農業專家指導。選址、種子、技術等由高門中央和地方分攤,農業專家基本工資為高門中央承擔,食宿以及獎金為地方承擔。


    高門每年都會定下各類農作物底價,市場價格超過底價可以自由買賣給任何人,當市場價低於底價時,農民可以將農作物以底價賣給高門中央。


    對第一產業進行兜底,這個想法是格爾溫從當年零無口中聽說過的最重要立國根本。


    第一產業也就是農業,其最重要的一點是關乎於這個國家能不能解決溫飽的問題。糧食安全如果不能保證,那麽連最基礎的生存問題都不能解決。


    奧斯曼帝國內部也實行兩種經濟體,不過和歐羅巴不同的是:奧斯曼帝國內部並不是以大區域與大區域之間實行不同經濟政策,而是農村與城市之間形成兩個經濟政策。


    農村發展中農經濟富農經濟,城市發展私營經濟個體經濟。促進農村與城市交換,通過幾十年的交換逐漸形成積累。


    再進入工業化。


    畢竟以前的奧斯曼帝國是以小農經濟為主的國家,躍升工業化會有非常嚴重的副作用。


    當時的外部壓力和內部壓力,沒有當時零無在歐羅巴時期那麽嚴重。而且奧斯曼帝國的轉型,外部壓力是由當時零無領導的歐羅巴解決的。


    內部壓力在格爾溫一長串頭銜的號召力下,雖然有但如有。


    一個重要的前提,是別的國家包括零無在歐羅巴都沒有的前提:那就是格爾溫作為後世哈裏發在宗教上的強大號召力。


    越是偏遠、越是底層、越是貧苦的人往往越信仰宗教,這個底層邏輯是宗教會用免費食物和布教來同時解決底層人民的生存需要和精神需要。


    給你食物代價是傾聽布教,宗教擴張的本質就是如此。


    所以以前在奧斯曼帝國的內部,宗教場所往往是用來兜底的。在國家機關對於底層公共福利能力缺失,而宗教填補了這方麵的需求。


    所以從古至今,奧斯曼帝國這片土地上。宗教的影響力是巨大的,畢竟它掌握了奧斯曼帝國最強大的影響力。那就是數量眾多的底層人口,從而獲取巨大的話語權。


    而奧斯曼帝國的宗教文化,是先知為主。


    在歐羅巴時,零無被視為一個領導人,下達的政令被理解為指導性文件,一個大的執政方向。是一條行動指南和道路,中間和結果可能會出現偏差。


    而格爾溫在奧斯曼帝國,被視為先知。


    下屬包括奧斯曼帝國人民的理解是:格爾溫作為先知,先知說了會到達這個目標,那麽就一定能到達這個目標。


    歐羅巴是先有一個目標,然後眾誌成城的完成這個目標。而奧斯曼則是先知說了這個目標,就一定會完成這個目標。


    兩者的性質不一樣啊,不一樣。


    但正因如此,奧斯曼帝國的轉化效率非常高。


    在歐羅巴時期,中央政府下達地方政府再到實際的基層單位,農民可能吊都不吊這些下鄉的公務員。做思想工作和費了老大力氣去弄,才堪堪啟動。


    而奧斯曼帝國則根本沒有這方麵的困難,格爾溫哈裏發這麽說了那就一定能行。根本不考慮會不會失敗會不會產生沉沒成本,這種絕對的信任在完成轉型後更加上升一個維度。


    正是通過對於奧斯曼帝國的改革,讓所有教徒絕對信任格爾溫這個後世哈裏發。這也正是格爾溫能夠讓所有派係都團結在他的麾下,最根本的原因。


    宗教派係產生衝突有個大前提是:每一個派別對於教義的解釋和理解不同,導致出現分歧。


    而這些分歧和理解偏差在格爾溫身上不適用,他一句話的事情根本吵不起來。


    派別宗教領袖沒有否認格爾溫的權力,也不敢否認格爾溫解釋的教條。他誰?他老幾啊?他有幾個師?還是他是至高哈裏發?


    而先知預言實現,格爾溫在宗教領域肉身封聖。


    對於農村的問題,格爾溫和零無的看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第一產業農業隻是用來兜底的,農村並不能僅靠農業生產來達到致富的目標。


    農村有農閑和農忙時期的區分,在農村裏發展輕工業和第三產業服務業。為農閑時的勞動力人口提供一個額外的收入,並通過幾十年的城鎮鄉村交換來拉平兩者的經濟水平。


    這種城鎮鄉村經濟水平的拉平,也能夠實現貧富差距縮小的目標,也就是實現共同富裕。


    城鄉交換的內容,首先就是必要的農產品必需品。城鎮的金錢流向鄉村,鄉村的產品流向城鎮。而鄉村在某個時間段為了改善生活,會購買城鎮工廠生產的高附加值產品。


    這種往來很大程度上為奧斯曼帝國提供一個非常穩定的社會環境,畢竟當能過上輕鬆富足生活時沒多少人願意鋌而走險。


    奧斯曼帝國說是帝國,其實實際上走的路線是新民主主義,當然實際情況要更複雜而已。


    至少在經濟上,奧斯曼帝國依靠的是區域內自發的管理經濟並通過交換來產生資本的積累。


    而歐羅巴現在的情況是零無領導時期遺留的曆史問題,當時零無走的是國家資本主義。


    政府層麵統籌規劃,每個地區的作用都是由政府規劃主導。所以高盧領、普魯士領、羅西亞領、海心大公領是以區域為單位的經濟體。


    畢竟這些區域內發揮的經濟作用是由國家統籌規劃下的產物,並不是像奧斯曼帝國那樣以農村和城鎮為區分。


    政府統籌規劃的問題在於讓經濟僵化,當中央判斷錯誤的時候,會有嚴重的經濟危機。這種經濟危機的形式會以讓居民生活質量大幅度下滑為表現。


    零無就遭遇過這種事情,所以作為一個大領導出來直接扛起責任。領導的領導力在於當有事情解決不了的時候,出來為下屬擔責。


    功勞是上級的;罪過是下級的;領導永遠是對的;這本質上是一種納粹主義。


    奧斯曼帝國成也宗教,敗也有可能是宗教。當宗教為奧斯曼帝國托底,成為一個社會基層福利組織的時候是最有用的。


    但當經濟發展起來的時候,宗教成為發展的阻力。教義上原本用來安撫底層人口的教條,會在事實上成為底層人口向上突破生活質量的枷鎖。


    而這些禁忌的教條會因為地區不同、宗教派係不同,而有非常多的衝突條款。這種問題會隨著奧斯曼帝國經濟的上行變得越來越麻煩,零無想看看格爾溫是怎麽解決的。


    這種問題不可能他一條條來解釋,那樣格爾溫啥都不用幹了。


    但當零無走在街道上時,手裏提著一罐超酷炫的啤酒。也沒有任何人來找他的麻煩,也沒有任何來找紅龍赫曼的麻煩。


    那些宗教警察就當他們不存在,阿,不存在。


    奧斯曼帝國原則上是禁酒禁煙,這違反教義。按道理說零無提著一罐啤酒,就算不被抓起來也會被宗教警察問詢一番。


    至於紅龍赫曼更不用說了,她連圍巾都沒戴。這在奧斯曼帝國以前是絕對不允許的,這違反教義。


    雖說他們穿的衣著是遊客打扮,但零無也注意到有奧斯曼帝國的本地女人,戴著圍巾自己開著小轎車。


    街道上走的女人有些用圍巾蒙麵,有些則隻是簡單的戴著圍巾而已。


    “小哥,第一次來奧斯曼帝國?”就在零無愣神的時候,突然有個背著大包的男人靠近


    “是不是聽說了奧斯曼帝國種種偏見?”


    “那些都是過去性的曆史了,現在各個王國都在四處推銷自己旅遊勝地。以前是有個別的頑固穆夫提或者烏裏瑪反對,但當他們看到別的區域或者王國,成為了人們口中的旅遊勝地後都改變了。”


    “被指責妨礙當地發財了?!”零無也想到了答案


    “也談不上指責,畢竟它們是穆夫提和烏裏瑪。他們害怕的隻是人們會忘卻教義,但後世哈裏發保證教義不該成為一種負擔,用來約束別人的教鞭。”


    “所以要不要買一個紀念品?我這裏有奧斯曼帝國外絕對買不到的小東西。”這時男人終於表露身份,將背包打開露出裏麵的手工小商品。


    零無笑了笑,選擇了一塊紅色薄紗送給了紅龍赫曼。


    銀麵法王格爾溫找到了破解的手法,這是零無給他留下的一個問題。宗教會在某段時間成為製約奧斯曼最大的問題,他該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格爾溫的做法是對第三產業市場化,讓人民自由去選擇改變的方向。第三產業也就是服務業,旅遊成為奧斯曼帝國中各個王國爭奪的資源。


    格爾溫對旅遊方麵的限製基本沒有,當然補貼也沒有。高門中央也不會這方麵征收各個王國的稅收,這也激發起各個王國的主觀能動性。


    別人變能賺錢,你不變就沒有增長的空間。


    奧斯曼帝國實行的經濟政策是保證民生為主,富庶地區和貧苦地區的稅收比例是一樣的。幾乎所有的稅收都要上交高門中央,除了旅遊方麵的稅收。


    分配邏輯是這樣,大部分稅收七成上交保留三成。由高門中央分配國家財政支出,對富裕的地方少撥款,對貧苦的地區多撥款。


    這種方式正是一個強力中央才能夠做到的轉移支付,平衡國家內部的財富分配問題。


    當然這種做法會有阻力,阻力來自於富裕地區的所有人。別人多拿點,他就少拿點。


    正好格爾溫想要抑製宗教層麵對於國家發展的限製,所以對旅遊方麵的稅收權全不用上交中央,由各個王國自行分配。


    越是發達的區域越是世俗化,這個是客觀條件。


    發達地區的工資能夠讓人輕易解決生存問題溫飽問題,多出來的錢財要麽儲蓄要麽用來提高自己生活質量。


    這種提高生活質量的行為會被教義所約束,所以發達地區開始擺脫教義的束縛。從原先的教義大於一切發生改變,至少不會像以前那麽嚴格。


    求同存異,宗教不該是用來約束別人的教條,而是用來滿足自身精神需求。不用自己的世界觀價值觀去要求別人,正是這種思想的第一步。


    格爾溫還真是一個天才,宗教問題歸於發展問題,發展的問題那就用發展來解決。人民群眾會自發的不依靠中央政令來推動這一改變,會根據每個地方的實際情況自然而然的調節。


    零無從城市高處俯瞰街道,和遠眺郊區。


    心裏有很多感想但卻又說不出來,格爾溫和他;奧斯曼帝國和歐羅巴聯合王國;互為鏡子。


    相似的處境;選擇不同的道路;走向不同的發展方向,相似卻又有實際差別的國度。


    當然零無最感慨的是,農村和城市雙軌製互相交換中產生積累在進入工業化,是以前第一代領導人確定的發展方向。


    一場出乎預料的戰爭打斷了這個發展方向,有大批的重工業需要更換為國家資本主義路線,不然就隻能被迫放棄這些重工業。


    新民主主義政策和國家資本主義政策不兼容,一個強調區域自主交換;一個強調國家層麵統籌規劃。


    為了這些重工業,隻能被迫忍了。


    零無當初也有過選擇的時候,不過和當初的處境一樣。戰爭的緊迫需求沒有那個時間和空間發展自主經濟,直接進入國家資本主義。


    當然這其中也有零無的怯懦,畢竟他沒有見識過這條道路走到底的樣子。他害怕出現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自己可以賭得起但歐羅巴賭不起。


    所以在看到現在的奧斯曼他才會如此感慨,當年如果選擇這條路會不會也是這副場景。


    國家資本主義的別稱有很多,斯大林主義、社會主義過渡時期等。強調國家層麵主導經濟,統籌規劃、統購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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