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身各不相同,有些人之前還是農奴。他們短時間並不能擔任任何職務,這會讓國家亂套的。”安東·羅曼諾夫很清楚自己這邊的普遍教育水平


    “無妨,將資源傾向他們就好。你可以短時間暫用一些有能力的舊係統官僚,但他們並不可靠。”零無自然清楚這點


    但很快他意識到一個問題,安東·羅曼諾夫之後的國策好像有方向上的問題。這點在以前零無並沒有特別關注過,畢竟在他看來很多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


    “等等,你打算新政府建立後發展哪個方向?”零無有些皺眉,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會是個問題“重工業?輕工業?公共教育還是公共衛生體係?”


    “公共教育和公共衛生,畢竟我需要人才和滿足平民的醫療體係。”太子安東·羅曼諾夫給出了他的答案


    當然這個答案在零無看來是最錯誤的答案,畢竟這兩個大方向的先決條件是在一個發達國家。


    “錯,是重工業。”零無捂臉,這個問題的答案經過了無數次檢驗


    “為什麽?教育和醫療於國家來說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嗎?歐羅巴不是也很重視這方麵嗎?”安東·羅曼諾夫不解,在他看來這兩方麵是強大國家的基礎


    “請問,你有那麽多高階崗位提供給高等教育出來的人嗎?”


    “請問,當新生兒出生率和總體人均年齡大幅度上升後。你有那麽多崗位去容納人口嗎?你之後的養老金能夠跟得上嗎?”


    對,戰爭讓人口大幅度削減。但來一輪人口爆發會直接擊穿本就孱弱的政府機構運轉,這對於安東·羅曼諾夫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有優秀教育水平的人才能夠在普通崗位上幹得更好。”安東·羅曼諾夫不是很同意零無的觀點,他認為高等教育後的人並不需要高階崗位


    “你讓正兒八經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才,去和普通人在同一個崗位工作?”零無確定了太子安東·羅曼諾夫的意思


    “好,我告訴你會發生什麽。”零無直接告訴安東·羅曼諾夫以後極大可能發生的事情,這是非常典型的戰後冷戰時期左翼政府會犯的蠢事。


    用大代價砸醫療和教育,然後國家確實生活水平上來了,但是這個國家依然很窮。更重要的是,這個國家會越來越窮畢竟人口會越來越多。


    沒有強大的工業實力和工業產出,你的底層運行邏輯還是一個農業國家。農業國家的生產產出是有限的,而且這個產出的上限極度依賴當年的運氣。


    畢竟農業國產出對天災的抵抗能力非常有限,而不穩定的產出甚至會讓這個國家吃飯都成一個大問題。


    高等教育出來後依舊和中等教育工作在同一崗位上,領一樣的薪水上同樣的班。那麽以前的高等教育有什麽意義,還不如早早出來幹活。


    當同齡人在幹活的時候,他在讀書;同齡人有足夠工齡上升的時候,他剛出社會打螺絲。


    高等教育帶來更寬廣的視野,這也讓他們不甘於平凡。兩個落差會直接帶來社會危機,這個是冷戰時期左翼政府倒台的普遍原因。


    當然更極端的是,很多經過高等教育的人覺得自己懷才不遇,但更多時候是無才可遇。高等教育是他們用來區分其他人社會地位的標簽而已,至於他們的水平如何不重要。


    整個社會就會走向內爆。


    “可問題是,戰爭已經結束。再發展重工業是不是不合時宜?畢竟你看,我沒有那麽龐大的武器需求。”安東·羅曼諾夫攤手


    零無隻想死死掐住這個人的脖子,他們之間知識量的鴻溝讓他們之間的交談感覺不在一個位麵上。


    “誰說重工業的作用隻有國防軍工的?”


    “嗯?”太子安東·羅曼諾夫發現了華點


    重工業確實能夠提供強大的國防工業生產,但其本質並非隻有國防工業運用。這個觀點很多人理解錯誤,沒有看到重工業的本質。


    重工業的本質是提供工業複製能力,讓本國實現工業化。


    重工業的重點是能夠製造出各種輕工業生產需要的機器,比如最經典的紡織機、車床、鏜床、銑床等等關鍵生產資料。


    現在這個世界還能夠通過大量魔力來製造出產品,但這必須要有充足的知識量和理解能力。


    通過魔力去硬堆,那麽後果就是煉金協會那種隻麵向社會頂層的奢侈品生產商。這個是零無還有安東·羅曼諾夫所不可接受的,相比起消耗的國家資源,這種狹窄市場的產品很明顯不可靠。


    通過機床來簡化和規範化生產,能夠極大限度的壓低所需要的魔力量甚至於通過外部能源供給。如電力、內燃機等實現零魔力大規模量產需要的東西,而這些產品都是標準化產品。


    標準化產品就代表著,隻要符合規格都能替代原有的零部件。所有損耗都能得到及時補充、替換,讓設備運轉不會停下很久。而這是工業化最強能力,隻要充分動員就能三班倒24小時不間斷運轉。工業產出就能堆死任何敵對單位,而這種投射能力零無有。


    這種用工業產出堆死任何敵人的方式,能夠讓整個國家充分動員起來。


    總體戰的一個優勢並不止於此,讓戰爭並不局限於前線。這個是這套理論的基礎,也是讓這套理論並不局限於戰爭的強大之處。


    充分動員國民,讓所有國家組成部分融合為一體才是關鍵。


    國民之間、組織之間乃至於階級之間都會有矛盾,這個是不可能在根本上杜絕的。要充分理解並尊重這些客觀事物的存在,不能主觀的認為屏蔽這些矛盾現象就能夠避免這些衝突爆發。這樣做的後果也僅僅是將爆發點延後,延後的同時也會讓這些積壓的社會矛盾蓄能最後在爆發時一切都晚了。


    “你說重工業最重要的是工業複製能力?”安東·羅曼諾夫並不蠢,恰恰相反這個骨子裏是個商人的帝國太子理解其中的運作原理,隻不過他沒有那麽多治國經驗而已


    “我的輕工業生產設備,你那邊不能提供嗎?”他很好奇零無的回答,畢竟這些工業生產設備利潤率會很大“你不怕我會在重工業完成後,侵蝕你的出口市場嗎?”


    零無笑了笑,這方麵他確實考慮過也考慮得很清楚。


    “天賜神國乃至於周邊區域國家,都將開啟工業化。”零無攤手,這麽龐大的需求量他知道天賜神國是吃不下來的。


    與其將這部分市場分給其他人,還不如借此讓天賜神國北方的盟友能夠借此機會走上正軌。國家的運轉是有慣性的,當這些慣性形成的時候。國家的政策自然會下意識的根據以往的慣性走,零無想在這片土地上得到的東西始終是抹掉這個大國的侵略性。


    “還有一點,是長遠考慮。”零無回憶起了以前世界一個曾經一超多強的霸主,以出口能源、工業品雙驅動實力強大的霸主國家。是怎麽一步步被金融業蠶食衰退,讓本該服務於工業的金融鳩占鵲巢。


    脫實向虛讓整個國家的繁榮昌盛建立在一個被逐漸蛀空的地基上,隻需要外力輕輕一推就有可能整個垮塌。


    依靠金融霸權和貨幣霸權,靠吃以前的高端製造業的專利和看似不可一世的軍事霸權。國家表麵上依舊能夠看起來繁榮,但正是這些能夠輕易獲取海量回報的東西。讓國家在一代人後迅速衰敗,隻有少數幾個產業能夠吸引人才得到發展。


    如果零無壟斷這些重工業在天賜神國,壟斷帶來超高的收益回報。


    下一步,天賜神國甚至不需要自己生產這些東西。找廉價勞動力國家去生產代工,七成收益依然能夠獲取。天賜神國的勞工要麽出國管理生產事項要麽失業,而這會迫使天賜神國加大社會福利去壓下這些失業勞工的抱怨。


    短時間依舊能夠保持繁榮,但當另一個國家科研水平和天賜神國相近甚至超越的時候。那麽天賜神國就已經輸了,後來的挑戰者依舊能夠通過國內慣性繼續往前研發,而到那時天賜神國的人才已經斷檔。


    工業化的殘酷之處在於:如果工業生產終止,隨著時間的持續就會讓這個產業越來越弱。最後就算是國家的掌舵人想要重回以前的輝煌,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沒有熟練的年輕工人、沒有成熟的供應體係、沒有廣闊的銷售市場,甚至那些僅存在言傳身教的生產技藝都會隨著老師傅的離去,而徹底的斷代。


    至於那些本來應該在這行業的優秀年輕人,他們則在金融公司的大樓裏享受著優良的辦公環境,享受著高額的工資回報。而讓他們進廠,就算是同等的高工資也沒有人會去。畢竟工作環境的好壞以及所麵臨的工作風險相差太大。


    “我需要一個競爭對手,而不是敵對國家。”零無說出了他的想法


    “我懂我懂,一個商販叫賣任何價格都會被顧客嫌貴。但兩個商販叫賣差不多價格,那麽顧客會比對兩方的商品。”安東·羅曼諾夫很明顯看出了市場未來的預期


    “所以我們之間,是雙贏。”零無舉起威士忌


    “希望這不會變成,你贏兩次。”安東·羅曼諾夫舉杯


    談完國策方向後,其他的細枝末節交給下麵的人去具體執行。大領導隻需要拍板具體的國策方向就好,他們需要開始處理不同的事務了。


    雖然零無沒有仔細明說,但安東·羅曼諾夫很清楚現在自己麵前最大的困難是什麽。


    雪地上,有對赤腳奔跑的貴族小姐。她們想要擺脫身後追逐的人群,但是雪地上鮮紅的血腳印讓她們逃跑的行為顯得非常愚蠢。嬌生慣養的軀體,也無法長時間奔跑。


    她們以前也不需要奔跑,畢竟她們出行都會有馬車和侍從跟隨。


    但現在她們一切都沒了,她們是貴族。


    很尷尬的是她們屬於貴族但並非能上台麵的貴族,這些小貴族雖然比平民高一個階級。但是也隻是身份和政治地位高一截而已,他們的生活其實並沒有和當地的富商拉開距離。


    貴族是一個陣營的,在對待南方陣營的時候。


    這些小貴族不一定有養私兵的實力,所以他們一般都是出於階級利益去口頭支援、或者僅僅停留在捐款上而已。但這些卻成為了這些小貴族的催命符,那些掠奪主力:大貴族們並沒有受到襲擾。


    相反這些僅僅停留在捐款或者口頭支援的小貴族,因為沒有私兵正在被清算。


    而那些追逐著她們的人群,並非從南向北進軍的抵抗軍部隊,他們是由當地或者周圍的平民集結。他們現在正在打著大義的旗號去搶奪貴族階級的財富,可以說他們現在的做法和當初向南進發的保守主義聯軍沒什麽區別。


    北方雄鷹帝國的傳統根深蒂固,對內的政治鬥爭都會引起內戰。


    贏家通吃的慣例下,輸掉的一方會被徹底掃下牌桌。


    現在的貴族階級有不少,是靠當初先輩在政治上站隊成功或者是痛打落水狗所完成的資本原始積累。


    隻要站錯隊,就會被掃下牌桌。就算隻是口頭上的聲援或者微小的政治獻金,畢竟那些追逐的人最清楚那些小貴族並不是這場戰爭的主力。


    隻不過那些大貴族還存有私兵,軍事力量的存在讓他們這些聚攏起來的平民無法趁火打劫。


    那些戰爭的發動者,並沒有受到任何騷擾。


    這些微不足道的小貴族,正在被以大義為名的暴民奪走一切。


    這場內戰的開始太過於慘烈,保守主義聯軍對途經的任何村莊執行三光政策。軍隊在自己本國執行殘酷行動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這些人是大貴族的私兵。他們心中大貴族的利益高於一切,包括國家。


    兩個奔跑起來的貴族小姐自然體力不足,滲血的赤腳在踩到裸露的石頭尖後。再也不能支撐起身體重量,往前倒了下去。她們的看見道路的前方,有兩個身披白色鬥篷的人正在朝她們走來,身後便是那些不斷叫喊著的暴民。


    這個小貴族的家庭已經被這些暴民所摧毀了,她們是最後的活口。


    當這些人想要搶奪東西的時候,一切都可以是理由。以前局勢穩定的時候,還能依靠貴族階級的威壓去按住這些躁動。現在貴族階級被重創,那麽限製住這些聚集起來的暴民就不複存在了。


    前有堵截,後有暴民追擊。兩個貴族小姐看起來認命了,掏出了最後的武器:一把藏在首飾裏的小刀,這把小刀太過於便攜甚至無法當做武器。


    隻不過這種小刀,用來切開自己的脖子已經足夠。


    就在兩個貴族小姐顫顫巍巍想要嚐試結束自己的生命,帶著貴族最後剩下的一點點尊嚴死去的時候。


    爆鳴在她們的前方響起,披著白色鬥篷的一高一矮兩人抽動了自己手中的棒狀物體。


    這聲爆鳴甚至讓這些散發喧嘩的暴民烏合之眾清醒,站在貴族小姐前方的兩個人並非是他們的同夥。他們手中的武器在持續的內戰中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這聲爆鳴也代表了兩個人的身份。


    “伊萬,我說的沒錯吧?”奧德賽將一顆獨頭12號橡皮子彈塞入泵動式霰彈槍的管狀彈倉裏


    “你看看這些人,和當初的你有什麽區別?”奧德賽看著身旁沉默的少年


    伊萬是被屠村後逃往南方加入抵抗軍,本來他打算重回北方將所有屠村的家族殺光。


    而這時,一個意味深長的命令到來。


    這些有血仇的抵抗軍士兵,在老兵以及軍事主官的帶領下重回北方接管治安。


    “我知道你有血仇,但你必須要知道誰是你的敵人,誰是你的朋友。誰能夠爭取,誰注定是死敵。”奧德賽將醫療包丟給伊萬,自己則是背著槍朝暴民交涉。


    伊萬則是神色複雜幫兩個貴族小姐包紮傷口,他看到了當初失去一切的自己。以前在他的認知中,所有貴族都是他的敵人。但現在親眼看到的,並不是一回事。


    自己似乎想當然的將敵人的範圍擴大了,伊萬也清楚了他們這次的任務。


    “我是憲兵奧德賽,接下來這片區域的治安由我們接管,大部隊在後麵。”奧德賽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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