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無已經在方尖碑下止步,直接由墓園底下天然氣礦供應的長明焰火在方尖碑前燃燒。


    已經有幾個白色的花圈放置在方尖碑前,零無上前輕輕撫平花圈上的挽聯。過去他做過了很多次,每一次他來到這裏幾乎這裏都會有新的墓碑。


    方尖碑上也就多上許多的名字,這是零無的執念。犧牲必須被銘記,他不想有人的犧牲被遺忘。


    高聳入雲的方尖碑上刻上八十多萬人的名字,零無希望這個地標能夠讓烈士家屬感到欣慰。所有的犧牲都被銘記,所有的犧牲都有價值。


    烈士們被國家銘記,烈士們被人民緬懷。


    零無向烈士們許諾:你的妻子會拿到撫恤金、你的孩子會在國家最好的學校讀書、你的父母會在最好的醫院療養,但你永遠也回不了家。


    國家消除了戰士們的顧慮,戰士們向國家獻上了忠誠。他們並非某人、某個集團的私兵,而是屬於一個國家的士兵、軍官。


    他們隻需要考慮自己的本職工作,不用理會什麽複雜的政治站隊。軍隊是純粹的,也必須是純粹的。他們是國家最鋒利的矛頭和最堅實的盾牌,他們存在的意義隻有一個:將戰爭攔在身前將和平護在身後。


    “我們已經打完了應該打的仗;走完了應行的路;守住了該守的信念。我們已經成為了曆史的一部分,至於是非功過由後人去評價吧。”零無回身望向國家烈士公墓方尖碑下的眾亡靈


    那些如樹林般的軍旗,每一麵都代表著不會再次重建的部隊。旗幟的意義並非在於上麵的圖案,而是賦予這些圖案的烈士們。


    零無站在這座方尖碑下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役背後就是這片土地上增加墓碑數量。從最初無法隱藏的哀傷,到最後越來越冷酷越來越堅定的麵容。這並非零無已經習慣犧牲,習慣這些已經變成海量數據中個位數的烈士。


    而是當犧牲已經開始積累起來的時候,他已經無法停下歐羅巴的征伐直到徹底的勝利。這些犧牲必須要有意義,烈士們用自己的性命作為籌碼交給零無去搏一個美好的未來。而零無則是必須帶領生者到達成功的彼岸,要麽他在前進路途中死掉要麽取得勝利就兩個選項。


    作為最高領導人,他必須埋藏任何軟弱、哀傷、彷徨。大革命不是請客吃飯,當作為歐羅巴帝國太子的零無,朝封建帝製舉起反旗的時候。那麽他就要逆流而上在這個時代帝製洪流中,硬生生撕開海嘯開辟道路。


    就算最開始的動機隻是效仿偉人前進的道路,但真正走上這條閃光的通路時,才能切身的體會到時代的洪流有多大威壓。


    這個世界的體製為政教合一和封建帝製為主,長久的封建統治和君權神授帶來極大的社會運轉慣性。如果不是一係列的奇跡和在場烈士們無畏犧牲,歐羅巴根本不可能是現在的樣子。而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才堪堪完成君主立憲的道路。


    很難想象如果更進一步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大到零無根本不可能去接受的地步。


    這個世界魔力的存在導致強人統治始終占據絕對的政治生態,而這種政治生態的最終演化結果就是封建帝製。強權壟斷知識,壟斷知識的同時也在變相的壟斷力量。讓整個政治生態變成一座巨大的金字塔。


    金字塔的每一個層級之間的障壁,厚到令所有人絕望。階級躍升在和平時期變成一個難以實現的事情,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社會局麵讓每一個政體內的內部壓力逐步加大。


    對外征伐變成一個簡單泄壓方式,對外掠奪變成了能夠維持一個政體的最好平衡手段。戰爭打開了階級躍升的通道,也能夠讓國內有一個統一的共識。


    最後所有存在的政體都會朝對外掠奪的軍國主義邁進,國與國之間捕食行為從古至今都是如此。但當時年幼的零無,或者說作為歐羅巴帝國太子的林無惑知道。


    這種依靠對外征伐的國家發展模式,隻會朝一條死路俯衝。最後在道路的盡頭撞得粉身碎骨,就像是鯨落一樣成為其他勢力的養料。最後那些大大小小的勢力通過互相捕食,再次成為一個龐大統一的勢力,再次沿著這條死路俯衝直到完成曆史的循環。


    但整個社會的矛盾依舊存在,這些問題隻是被龐大的戰爭所掩埋而已。


    戰爭並不是口頭上的爭論而已,對外付諸武力對內則是壓榨戰爭潛力。原本就嚴苛的稅收變本加厲,那些稅收酷吏聯合地方豪紳徹底壓垮有地農民的生計。迫使這些有地農民賤賣手中土地,讓這些地方豪紳完成大量的土地兼並。


    而這些農民有三條路可以選:一個是向地方豪紳租地變相的當起了農奴;二是進城在血汗工廠工作;最後便是上前線拿命去搏一個未來。


    而這種情況可以說是被整個歐羅巴帝國中上層所默許的,稅收官吏能夠通過土地兼並高效的完成稅收並拿到相當程度的回扣;


    地方豪紳完成土地兼並,但這些土地並不需要自己打理。他們隻需要將這些土地租給失去土地的農民,讓地主坐等收錢收糧就好。他們相當於通過稅收官吏的運作壓垮農民,低價收地後再將土地租回去,為此他們隻需要分錢給稅收官吏就好;


    大城市工廠主樂於源源不斷的廉價勞動力進城,隻有飽和的勞動力才能最大限度的壓低工人薪水和待遇。畢竟當勞動力供應遠遠高於需求的時候,工人的工資能夠壓榨到極限。畢竟隻有在這個時候,那些工廠主才能輕描淡寫的說出:你不幹有得是人要幹。


    而軍隊更是無條件的需要大量的人力去填補戰線,隻要補給能夠跟上那麽這些人力能夠通過戰爭篩選出最優秀的士兵和軍官。這些篩選出來的成功者會完成階級躍升,並投入到接下來的戰爭完成循環。


    除了軍方以外,工廠主和地方豪紳通過購買戰爭債券。去直接投資國家對外掠奪的行為,戰爭勝利後能夠直接通過戰爭債券,實現翻倍的投資回報完成階級的進一步躍升。這種簡單直接以國家為單位的信譽背書,讓整個政體都加入到了戰爭的豪賭中。


    可以說這種土地兼並的行為,成為軍國主義對外征伐的初始動力。


    當作為歐羅巴帝國太子的林無惑,在巡視中看到帝國內部被戰爭掩蓋的問題時,他選擇效仿偉人的做法。作為建製派最高層的繼承人,他毅然而然踏上了反建製的道路。


    因為他知道,國家不應該以這種醜陋的形態存在。他的身後有偉人如此,他們扯開了時代的洪流將不可能化為現實。而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也在法卡山完成自己的使命。參與共和國可能的倒數第二場戰爭,先輩們完成了國家的第一個階段:求生存。


    那麽他在法卡山和之後的戰鬥就開啟了下一個階段:求發展。


    至於國家的最後一個階段:求尊嚴,那就不是他們這一代的事情了。


    所以當年幼的歐羅巴帝國太子林無惑,看著國家最醜陋的一麵時。他就已經做出了選擇,相比起唾手可得的皇位,他更在乎讓國家朝一個正確道路前進。


    因為他受過的教育就是這樣的,因為他曾為此拚過命。當大地主或者皇帝?那就是在否定之前付出過的一切,麵對帝位的他豎起了中指。當帝國主義的繼承人?開什麽玩笑!


    “這有什麽不好?這是時代的潮流,運轉的曆史循環。”


    兩個外神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其實戰鬥的結果早就注定了。兩個外神之間的魔力儲量,本來就不是一個級別。


    “沒想到,遵循邪劍法則戰鬥至今的我會如此退場。”歐瑞科斯遺憾的消失


    “我隻是比你更遵循本能而已。”零無甩動長刀,兩條血痕出現在地麵上


    “本能嗎?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底層邏輯反應這麽快,捕食者居然早就在這裏等著我了。不,不對。”歐瑞科斯回過神發現了什麽“你並非這個世界對我的免疫反應,恰恰相反你是要將這個世界抹掉重啟。強者捕食弱者,在一切盡頭當頂點隕落的時候世界重啟。有意思,那麽我也算遵循了邪劍法則的指引,走完了我該走的道。”歐瑞科斯徹底消亡


    “啊,有多久沒有出來了?時間這個概念對於我來說還真的是易忘。”零無垂下刀尖轉頭看向來人“我們有多久沒有正式見麵了?海心。”


    “忘了,反正蠻久的。”海心大公爵舉起手讓身後的人止步“先回答我,曆史是由誰創造的?”


    “你在說什麽?是陷入了久別重逢的感動了嗎?”“零無”將手中一把太刀入鞘“自然是每一個王朝的頂點,曆代戰爭勝利者所創造的。”


    雷鳴般的響動忽然響起,海心大公爵忽然掏出了她插在右腰槍套中的黑桃a手炮。極速拔槍甚至讓她身後的人隻看到殘影還有手炮開火時炸裂出來的殘存白焰,她的手炮驅動力是特別的。


    點五零口徑超重格令彈頭,在cl-20六硝基六氮雜異伍茲烷的驅動下。有著超高速超動能的特性,甚至於海心大公爵之所以使用超重彈頭,很大程度上是發射藥過於猛烈讓輕質彈頭會被熱障磨損,尤其是低海拔地區。


    cl-20,這種成分的東西一般沒有人用來做發射藥使用。它是高威力炸藥,一般用來當原子彈的引爆炸藥。


    但就算是這種恐怖動能和彈速加持下的彈頭,被一把太刀攔截。不像是切開,更像是子彈頭撞擊到刀刃上自己撞成兩半擦過“零無”的左右兩邊。


    “真是傷心,久別重逢居然朝我開槍嗎?”和歐瑞科斯拚砍無數次都未損的妖刀,此刻刃口上居然開始出現細微損傷


    “你就不是他,我們見過一麵,弑殺的邪神。”海心大公爵往彈巢裝填拇指粗細的備彈


    “我也可以是他,歐羅巴不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領導嗎?!我可以是,代領歐羅巴征服這個世界難道不是美好的願景嗎?”和歐瑞科斯打了這麽久他也有點不想再繼續打下去了,他已經感覺到滿足了。捕食需要饑渴感去驅動,現在已經飽腹的祂不是很想去吃撐。


    “歐羅巴閃光,這個稱謂並非是某個偏執皇帝、獨斷專行獨裁者的名諱。更別說是被本能所驅動,到處捕食的動物。我們需要的是一個領袖,而不是強大的頭狼。”海心大公爵否定了邪神的說辭


    “遵循本能驅使有什麽不好?”弑殺邪神感覺自己的理念被眼前的海心大公爵所否定,祂很不滿。


    “你既然是大公爵,那麽就應該知道比別人更多吧?”祂笑了笑


    “這個世界的訪客並不算少,雖然天可汗唐紅生張開了障壁但與他同源的外來者並不會被遮擋。他們來這裏怎麽做?怎麽想?史料雖然模糊、殘缺、破損,但還是能看到他們大多數都遵循了本能。”


    “這個世界如今的麵貌難道不是他們一手創建的嗎?”祂的嘴角掛著輕蔑


    “從最開始的依托血緣關係的部落製度,是誰先開始讓整個世界遍布帝國?還不是那些帶著知識降臨在此的外來人,他們一開始就有著常人難以越過的知識鴻溝。”


    “他們難道不知道更先進的社會體製或者國家體製嗎?是不知道嗎?還是不想?”祂的輕蔑更不加以掩飾


    當能夠輕易抓住權柄的時候,沒幾個人會抗拒這種唾手可得的東西。


    “天可汗唐紅生。”海心大公爵第一時間就想到曆史中的偉人


    “天可汗唐紅生隻有一人,而君王有千千萬。個例並沒有什麽說服力,我不否認還有穿越者選擇追尋天可汗唐紅生的道路,但能走完的人始終隻有天可汗唐紅生。”


    “而那些曾經和天可汗唐紅生同路的人,無一例外都會變成罄竹難書的暴君。”祂伸出手指從左往右滑


    “就像是飽受饑渴的貧民,當有機會變成巨富時。他們遠遠比那些本就是富人的人群,要更加的貪婪。饑渴早就刻印在他們記憶的深處,飽腹感他們沒有概念。”


    這個主義那個主義,嘴上說說誰都可以。畢竟這些東西都隻是一個概念而已,在實現之前都是空談都是口號。


    那些來到這裏穿越者,就算曾經身處在文明之中。有多少人理解他們之前的社會形態是怎麽運作,有多少人知曉其中切合實際的方法論?有多少人嘴上說著主義,心裏想著生意?


    大多數人理所應當的享受和平,但不知道為什麽和平以及這種和平究竟怎樣才能夠持續。畢竟他們記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是如此。


    屠龍劍並不是每個人都會用,用了之後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拒絕成為帝王。畢竟人人崇拜英雄,人人依靠英雄。信仰和崇拜帶來財富、帶來權力,也帶來欲望畢竟一切理所應該、一切唾手可得。


    大多數都是理所當然的回想起前世那些空洞的口號,卻並不知曉這其中的概念和口號是如何誕生如何踐行的。在他們記事的時候,知識群體已經從整個社會的基本麵浮起。


    還能夠深入基層理解社會運行底層框架的學者寥寥無幾,他們已經依附於公司脫離了底層。


    教育係統自然而然的往上漂浮,屠龍劍有意無意的隱瞞或者停留於形式。方法論的抽離自然讓這些年輕的穿越者,隻懂表麵不懂內裏。


    畢竟考試不考這些,老師就不教這些。


    這些人要麽成為空洞的理想主義者,要麽拿起更實際更易於實踐的理論。中央集權的帝製,依附於多股大勢力製衡每股勢力的擴張和需求。就能穩穩的坐穩帝位,區別隻不過是有實權的皇帝和象征性的皇帝。


    僅僅這些就已經能成為金字塔頂端,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了。


    更地獄笑話的是,資本家不能榨取勞動者百分百利潤。不是因為老爺們心善,而隻是他們蠢。恰好,這些外來人相比那些資本家或者壓迫階級要懂得更多,也知道如何進一步壓榨。


    他們甚至能靠這些更高效率的壓榨方式,來獲取壓迫階級的欣賞和重用。通過高效率的壓榨手段,來獲取權力。


    畢竟很多時候並不是壓迫階級不使用這些手段,而是他們蠢到沒發現這些。這些外來人見得多了,自然知道怎麽更接近紅線而不會越過紅線。


    明確目標、實事求是、循序漸進、群眾基礎,不依附不擴張的人曆史中隻有天可汗唐紅生能做到。其他人要麽就輕飄飄的死了,要麽就成為了暴君或者代言人。


    為什麽?


    天可汗唐紅生前世,生於古田犧牲在海南美亭。幾乎打穿了抗日戰爭和幾乎打穿了解放戰爭,別人書中寫著的或者沒有寫著的故事,是他過去生活中的一部分。


    所以唐紅生的信仰如此堅定,唐紅生也知道會碰上什麽困難如何去解決困難,更重要的是唐紅生知道廣大基層想要什麽重視什麽。


    而不是高高在上傲慢的認為基層需要什麽施舍什麽,他可以為了實際情況去變通:比如實行名義上郡縣製。畢竟太過於超前的社會體製,需要的基礎是一個廣泛的人民群眾認可。


    唐紅生也堅守了他該堅守的事情,郡縣製隻是一個殼子一個名頭,內部的運行邏輯其實是另一個社會製度,不過是方便廣大群眾理解的空殼子而已。


    為什麽隻有天可汗唐紅生能做到,因為古田會議到解放海南,他看到的、學到的、想到的遠比從書本上來的深刻。


    所以他能堅守,他能改變。但很遺憾,天可汗唐紅生在這個世界中是已經熄滅了的閃光。


    帝製,或者說權力盡數被一人攥在手裏。法律隻是用來約束平常人或者說統治壓迫金字塔的底端,對於社會的上層來說毫無約束力。


    無休止的爭霸中,需要的是一個極高效率的行政體製。皇帝的一言堂,就極端適應這種需求。畢竟皇帝的話語就能是法律,一句話一個詞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也能決定整個國度的未來。


    “找到你了。”


    繆瑞安從方尖碑後緩緩走出,祂預先做好心理準備。畢竟零無那極端異常的魔力,預示著過去有著多麽恢宏的事跡。


    但當真正來到這裏,被零無埋在王座世界最底層框架下麵時,繆瑞安還是被驚訝到了。八十多萬的亡魂殘片,統一和諧的在這個空間中存在。


    靈魂是有重量的,就算是神袛也不能背負如此多的亡魂。這和掠奪魔力是兩個概念,畢竟魔力就像純淨水一樣而亡魂則是各種各樣的顏料,會讓人沾染。


    這麽多亡魂平靜的共存在這裏,沒有躁動把零無的魂魄扯碎。那麽代表著,零無是他們最大的公約數、最大的共識。


    愛蓮娜很開心的把繆瑞安拽過來,畢竟這是在暖水港時就說好了的。


    “我原先以為你像是長生種一樣,掠奪魔力來維持自己那風中殘燭的壽命。但很快我發現你不是這樣的人,那麽是過去的亡魂糾纏著你嗎?”繆瑞安看著方尖碑下人山人海的軍隊一直蔓延到海邊


    “當我站在這裏時,我發現自己猜得也不對。零無你打算幹什麽?你不像長生種一樣汲取亡靈,恰恰相反你在無時無刻的透支自己魔力去保住這些人的靈魂碎片。”繆瑞安很嚴肅的警告零無,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每個人的魔力都是有特性的,那些魔力量少的人不會察覺到這種變化,但你不一樣。你的魔力量相當異常,卻沒有任何偏向任何的屬性。我以為製造出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是你魔力的特性。但我隨後發現,這些東西來源於你的知識而非特性。”


    “你將你的魔力特性用在了其他地方,也就是這裏。”繆瑞安拽起零無的手“你的執念讓你背負著這些如山一樣龐大的亡魂殘片,掙紮的生活下去。”


    零無始終看向方尖碑下聚集的軍隊,這些亡魂代表著他來到這個世界僅僅屬於自己的過去。也代表著他成為歐羅巴閃光的動力,一個全新的世界陌生的世界無時無刻都在提醒他不屬於這裏。


    不該是這樣,生活不該是這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該是這樣;國家存在不該是這樣。


    他的起點很高,高到尋常人一生難以企及的高度。作為歐羅巴帝國的嫡長子,帝國太子的身份讓他能夠嚐試去改變自己國家的部分。


    說到底,一切的開始並不是因為什麽宏達的願景、偉大的理想、高尚的主義。一切的原點僅僅是歐羅巴帝國太子林無惑,想讓自己存在的國度變得更符合自己前世的樣貌而已。


    讓這個陌生的世界,至少是自己所處國家變得自己更熟悉,僅此而已。


    “一開始是我個人的任性吧,但漸漸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當我回過頭時,發現身後已經跟著數量龐大的追隨者。他們以我為道標,奉我為先知去踏上截然不同的道路。想要一個全新的未來,美好的未來。”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一個異類。我倍感欣慰,也決心就這麽走下去。但從什麽時候開始,驅動我前行下去的契機不是我想這麽幹,而是他們想要一個怎樣的未來。”


    雖然零無嘴上這麽說,但還是習慣性伸出手接觸離方尖碑最近的墓碑。答案正在這裏,那些站的離方尖碑最近也是最開始犧牲的戰士們。


    國防軍第一軍團,以前的名字是太子武裝親衛。作為帝國太子最先擁有的武裝力量,也是最開始遭受損失的武裝力量,更是最親近當時作為太子林無惑的武裝力量。


    “他們嗎?!”繆瑞安注意到了,畢竟零無的小習慣和小想法她都懂


    “他們一開始並非作為一支武裝力量存在,我當時的護衛安保任務也不屬於他們的職權之內。這些人並非什麽訓練有素的士兵,而是一些大貴族旁係最不受待見的貴族後羿。”零無對這些事情如數家珍,他記得很清楚包括當時的任何細節


    “至少一開始他們的身份都是如此,作為帝國太子的玩伴。去為家族的未來出一份力,一開始他們在家族眼中就是一份不大不小的投資。”


    大家族重要後代會作為接班人來培養,而讓這些不重要的家族旁係後代和帝國太子保持一個良好的私人關係。大家族大貴族很好懂的想法,將人作為投資的籌碼。


    “但是到了後來,越來越多的人被我帶回來。新加入的人可能出身某個貧民窟,也有可能是某個家道中落的貴族小子,還有可能是某個即將要成為官妓的大罪官員子女。”終於有傾訴的人,零無的回憶讓他停不下嘴


    但是他被粗暴的打斷了,因為他頭上被愛蓮娜爆錘了一下。繆瑞安看著突然下手的愛蓮娜,一切都懂了。


    “他們是最先跟隨我的人,也是最先接受我理論的學生。”零無笑著輕撫墓碑“雖然他們的年齡與我相仿或者大我很多歲,但他們最後都以學生自居。”


    “當然他們的階級不同,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不同,擁有的知識不同。導致了許許多多的摩擦,不過生活總是這樣的我也樂於他們吵吵鬧鬧。畢竟人與人之間總需要磨合,知道對方喜惡的過程中確實有可能過界。”


    “但很快,他們就對這些無所謂了。畢竟它們最後發現了,人與人之間其實沒有什麽不同。知道對方喜惡就不會發生衝突,一切都是認知差異導致的衝突,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還記得這小子當年對愛蓮娜開了一個相當惡劣的玩笑,將一隻死掉了的大黃蜂朝愛蓮娜丟過去。結果愛蓮娜嚇得當場起飛,當然後果也是很嚴重的他再也沒有這麽幹過。”想到這裏零無看向愛蓮娜滿意戲謔


    “我抓著板凳追了他兩三公裏,痛揍一頓告訴了他這麽做的我後果。”愛蓮娜也有點繃不住了,用咳嗽演示尷尬


    “是啊,生活總是吵吵鬧鬧的。當初的每一次衝突到後來都可能成為日後笑談,如果他們都在的話。”零無揣摩目標,那些人的時間已經定格在過去了


    帝國太子小打小鬧沒什麽,但是當觸及到利益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就算當時的帝國太子林無惑,預知到了將來為此做了準備。


    一個殘酷的現實是,就算是你為此做了充足的準備。傷亡不可能總是百分之零,鬥爭會產生代價,而代價需要有人為此支付。


    “我至今都忘不了當初那些大家族的做派,前幾天設伏衝著我來想要除掉我的武裝力量。那些成為我武裝力量,他們家族派過來的旁係子弟。在他們眼中,這些派過來的後代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控,他們想要在不直接除掉我的情況下剪掉我的羽翼。”


    “讓最後就算是我登基了,也沒有可信任的人去執行我的意誌。任何政令都對這些大家族單向透明,畢竟執行階段的人手都是他們安插在我身邊的人。一但這些人脫離家族掌控,就會被家族除掉以此來向我施壓。”


    零無越說越生氣,他可是還記得葬禮上那些假惺惺大貴族的嘴臉。


    “他們說著遺憾什麽的話語,順勢補償我新的玩伴。真是令人好笑,就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一樣。搶走他的玩具,把玩具扯壞後說著自己會補償什麽的話語。”


    “但他們不是我的玩具,他們把人命當成什麽了?”零無的話語陰冷“我讓他們付出了代價,他們犯下的錯並不是觸怒敵國太子,而是阻攔我實現朝烈士們許諾的未來。”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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