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潔,灑落在山巔,也灑落在洛陽的玄衣上。


    洛六一步步走到洛陽的身後,調侃道:“王爺,長夜無眠,您要不回龍城起修休憩一晚,明早再回來。以王爺您的境界,不算難事。”


    洛陽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也不生氣,“你覺得本王有這麽沉迷酒色?”


    “好哇,末將回了龍城,一定向陛下匯報,王爺將她比作酒色!”


    洛六咋咋呼呼道。


    洛陽對洛六放縱也不是一天兩天,懶得理會,岔開道:“葉明河不好對付吧。”


    這個麽,洛六挨著洛陽坐下,坦白道:“當今西洲良將多如牛毛,就沒有好對付的。不過葉明河這家夥,是特別不好對付。換一個人杵在他的局麵,早就崩不住了。”


    話鋒一轉,又信心十足起來,“但不好對付,不代表就對付不了。和這種心眼子多的對手過招,不可急躁,優勢在末將這邊,可以陪他慢慢打。”


    洛陽輕笑提醒,“你可是要搞清楚,一旦等他開辟出通往白罐郡的路出來,優勢就不一定還在你這邊了。”


    “有了退路,葉明河也就不會再這麽束手束腳,以他的智計,將有很多辦法和你周旋。”


    洛六笑了,模樣極賊,“王爺這麽說就沒意思了。末將都收到了五哥的消息,王爺不可能不知道。沒有五哥的話,末將還真難辦。但既然五哥能接近葉明河,那這一仗葉明河就注定輸個底朝天!”


    “雖勝之不武,但戰場上哪有公平?”


    洛陽內心頗為欣慰,離開他身邊的洛六,心性還是不差。不驕不躁,能根據自身優勢和不足製定對敵的辦法,已經算的上一位稱職的大將了。


    “王爺一定很欣慰吧。還沒想到末將這麽一個不靠譜的人,竟能將伏天軍安排的明明白白。王爺,您要是想誇末將,盡管開口,末將接得住!”


    下一秒,洛六就沾沾自喜的咋呼,神情激動。


    洛陽翻了白眼,慢條斯理道:“等你名揚天下的時候,本王一定好好誇你。”


    洛六立即苦瓜臉,“這怕很難。”


    名揚天下,哪能這麽容易?


    別說他,李仙書這號人被南陲上下稱為算無遺漏,在被王爺壓著的時候,不一樣名不見經傳。


    即便是後來成為了南陲王,名聲倒是起來了,可也不見得西洲多少人知曉他的本事。


    “沒信心了?”


    洛陽輕聲。


    “有!王爺還是好好想好措辭吧。末將當真走到那天的時候,尋常的誇獎,末將可不幹!”


    “可以。”


    …


    時間過的飛快,轉瞬就過去四天。


    這期間葉明河命人占據各處險峻地勢,任用弓箭兵作為主要防禦力量,一旦發現伏天軍的蹤跡,立即射殺。而洛六下達的軍令是不徐不疾的壓縮楚軍的活動範圍,不可強攻。


    因為雙方統帥各自命令的緣故,這四天雙方交戰的次數極少。


    對洛六的做法,葉明河能理解,但也嗤之以鼻。換他為伏天軍的主將,無論如何也要步步緊逼,不斷尋找交戰的機會。趁著士氣正盛的時候,最大程度的殲滅敵軍。


    這種慢吞吞的行軍,隻會給敵人更多的機會。一旦讓敵軍抓到一個致命的反擊機會,伏天軍就要遭殃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洛六穩紮穩打的戰術,給了葉明河喘息的機會。


    還有一天時間,北周山通往白罐郡的路線就要被打通了。而他一旦帶著大軍走進那條路裏麵,伏天軍還要追擊,那就攻守易位了。最壞的可能,他也能帶著大軍安然撤離。


    以至於葉明河心裏生出判斷,伏天龍甲雖強,但指揮使就不怎麽樣。


    至於苟炎鑫這位侍郎,倒是也說到做到,明麵上現在這支軍隊由苟侍郎負責,但實際上軍權沒任何變化,依舊是他葉明河在發號施令。至於苟炎鑫,則是閑著無事,每天都跟著郡兵去劈山開路,絲毫不過問戰事。


    隻是,想到南宮紅顏的做法,葉明河還是心寒似冰。


    奸佞之臣能被重用,真正忠心為國的臣子卻處處遭到猜忌。


    飯時,苟炎鑫來到將營,和葉明河同食。


    像是心裏被什麽事情壓著,苟炎鑫並沒有多少食欲,一會功夫後,索性直接放下碗筷,看著葉明河百般期許的說道:“馬上我們的退路就要打通,到時候葉郡守會帶著大家直接離開吧?”


    葉明河不冷不淡道:“苟侍郎大人你可是向餘老將軍表了態,不會過問戰事安排。要食言嗎?”


    別看葉明河沒什麽反應,但倘若苟炎鑫堅持要接收兵權,他會毫不猶豫的下殺手。


    走到這一步,任何的一處失策,都可能會導致跟著他的這些兵士全軍覆沒。


    容不得半分閃失。


    即便是事後會被南宮紅顏問罪,他也會果斷的這麽做。


    好在,苟炎鑫沒這意思,而是語重心長道:“本官本就不懂軍事,過問戰事就是胡鬧之舉。隻是葉郡守啊,你為官時間尚短,不太懂得為官之道。咱們要想平步青雲,不是非要做出驚天動地的大功績來。而是要懂得八字真言…”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葉明河譏笑說道。這八字真言,他知道,但嗤之以鼻。


    若滿朝的官員都這麽想,那這個國家也就算完了。


    苟炎鑫萬分苦惱,擔心葉明河不想撤退,繼續規勸,“葉郡守啊,對於我軍現在的局麵,最好的辦法就是帶著大軍撤到白罐郡和老將軍匯合…不要再徒生波折。如此,葉郡守帶著大軍安然撤離也算有功,而到時候戰事全權交給老將軍做主,本官也算是完成任務,能夠複命。”


    “兩全其美,這多好。”


    葉明河抬起頭,眼神漠然,冷聲道:“道路打通,我可以讓大人先行撤回白罐郡!”


    言下之意,即便他麵對的是西洲公認的第一強軍,隻要有周旋的可能,也都不會就這麽灰溜溜的走了。


    “當真?”


    然而,苟炎鑫卻不管這些,他能安然的撤回去就心滿意足。


    “不騙大人。”


    葉明河也不想留著苟炎鑫這個貪生怕死之徒。


    “這感情好,但是說清楚,本官不是逃走,而是為大軍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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