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所說的乳岩,就是西醫疾病中的乳腺癌,胸口一摸,一個腫塊,乳岩。


    既然是腫塊,那就有瘀滯,有瘀滯,便是寒症。乳岩的定位便是寒症。不僅乳岩是寒症,西醫的所有腫瘤癌症,按中醫的定位,都屬於寒症。


    都是寒症,乳岩又有些特殊。一是他多發於女性,二是它發於乳房,兩者同歸於一個點就是奶水。


    奶水是哪來的。西醫說是乳腺分泌。


    中醫則認為,奶水源於血液。血液靠心髒的火性與肺的金性,化為奶水。


    心與小腸互為表裏。多餘的奶水靠小腸的火性倒入子宮,化為月經。


    若是心火不足,小腸熱性就不足,就沒有力量推動奶水化入月經,結果就是,月經量小,同時乳房脹滿。


    乳房中奶水瘀滯而形成腫塊,腫塊長久則成乳腺癌。


    所以中醫治乳腺癌的大思路,就是活血化瘀,以及強心火與小腸火。前者消解腫塊重新化為奶水,後者將奶水導入月經。


    當然,如果方便,也可以自己將多餘奶水吸出來,或者通過按摩艾灸的方式將腫塊消解掉。


    但,問題藥物卻有寒性。


    一般的病,寒一些就寒一些了,最多藥效本來有100點,現在降為40點。但像關誌婆娘這種的,已是病入膏肓,放在針醫書籍中就倆字“無救”。


    徐一真的針灸,也隻能遏製發展而不能治愈。治愈還是得靠湯藥。這麽沉重的病勢,湯藥藥性最強也須得幾個月的時間才能治愈,何況現在的藥性還對半砍了。


    更別說其中的寒性還對疾病推波助瀾。


    更關鍵是,以上治病因由完全可以反過來。心火小腸火弱引起乳癌,乳癌發展到最後也可以進一步讓心火小腸火更弱。


    但小腸離得多遠哪,心髒就跟乳房隔著一條肋骨,影響幾乎是立時可見。


    心又主神誌。心有損傷則定然神智昏聵,引起眼前的昏睡。


    來不及猶豫,徐一真一邊吩咐:“你快去昨天的藥鋪,再買一副藥。”他生怕關誌沒聽明白:“記住,不是今天喝的這服藥的藥鋪,是你昨天喝的藥的藥鋪。”


    一邊他拿出針包,抽出四根毫針,都是一寸長短。


    一針下關元,一針下巨闕。隻要治心髒,這兩針必下。但隻下這兩針也還不夠。


    徐一真叼過手腕,正要下針,突然看到關誌還沒走:“還不快去?”


    “哦,好!”關誌聽徐一真這麽一說,也知道是藥出了問題,追悔莫及。


    早知道便宜沒好貨,哪想到救人命的藥也是這樣?早知道就不該攤小便宜換了藥鋪,也沒這麽多事,婆娘也不用受這番罪了。


    看徐大人的表情,似乎情況還很危險,隻不知他這次能不能救回來。


    關誌一邊尋思著,一邊出了院門。


    徐一真這邊,重新叼住手腕。這個穴道有些麻煩,他不得不放慢了動作。


    在人的手腕正麵,都有一條腕線。大多數人還不止一條,但隻有一條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在手腕的外側,就是小拇指的那一側,能摸到一條筋。筋的內側與腕線相交的地方,就是這次他要下針的穴位,神門。


    但他並不能直接在神門下針。緊靠著神門內側有一條動脈,腕線那一側還有一個骨頭。在神門下針,要麽碰到動脈,要麽碰到骨頭。不是飆血就是疼死。


    神門上一寸的位置是靈道。他須得在靈道下針,然後透到神門去。


    徐一真以斜15度入針,入針之後針尖沿著皮膚走,能看到皮膚下走針。


    針也不能深咯。這裏血管豐富,針深了就紮到動脈了。針尖到了神門穴,左右揉撚便停針。如法炮製紮另一手臂。


    等倆手臂紮完,關誌已買了藥回來了。


    徐一真微微一愣:“藥鋪看來很近啊。”他下針前後也就幾分鍾的功夫,關誌又沒有馬車,顯然藥鋪離得很近。


    關誌解釋:“離這不遠就有一家保生堂。”


    保生堂?徐一真一愣,問:“城裏有幾家保生堂?”


    “城裏有三家。除了北城住的多是達官顯貴沒有之外,東、西、南各有一家。南城的這家就在這附近。”


    “想必你是覺得保生堂的藥貴了?”


    “是。”


    “之後呢?”徐一真追問:“之後你換了誰家的藥?”


    關誌臉色陰沉下來:“仁和堂。”他問候了仁和堂上下的母親:“仁和堂這麽大藥鋪,居然賣假藥!”


    又是仁和堂?


    不過仁和堂也算是城裏數一數二的藥鋪,去仁和堂買藥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徐一真不再說什麽,囑咐關誌將要熬了。


    關誌並不二話,去廚房熬藥去了。徐一真則繼續下針。之前操作隻是治療心髒,接下來才是治乳岩。


    但針灸治療乳岩,尤其是這麽嚴重的乳岩,並沒有什麽好辦法,仍然是尋經脈下針。


    女人乳岩最嚴重的地方是在足陽明胃經上,就下足陽明胃經的足三裏、上巨虛、內庭。


    三個穴道除了內庭是在大腳趾和二腳趾的趾骨連接處,須得稍微注意點以外,其他兩穴都在腿上,而且肉厚,又是都是一等一的大穴,下針都不用猶豫,手起針落,左右揉撚,好了。


    然後是近取穴。


    基本上圍著病灶一圈,所有穴位相鄰穴位都下針。胃經上兩針、腎經上兩針,膽經上一針,肝經上一針。


    加上之前下的針,女人渾身上下足有十三針。


    揉撚,停針,手腳的針都做了三種補瀉,徐一真心頭卻仍然沉重。


    並不是下針多,效果就好。正如不是動了手術就能一刀下去永絕後患。


    前期針灸有用,後期最多隻是遏製病情罷了。腳上的三針,遏製病情不往深處髒腑發展。胸口附近的針遏製病情不往別處發展。


    但要說治愈,還得看湯藥。


    徐一真此刻極為忐忑。他已在心經上下針,祛除了影響心髒的寒性藥性。關誌又是在保生堂拿的藥。藥也應當沒有問題。


    那藥喝下去,女人就應該醒來。


    但若是藥沒用。他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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