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異獸真的死亡以後,蔣錚飛就想把人給送回去。


    但是女生卻不是很樂意。


    蔣錚飛:為什麽感覺他碰到的都是刺頭。


    看著蔣錚飛明顯還沒有恢複過來的臉色,遊韻涵說:“教官,你的異能不能這麽頻繁地消耗了。”


    她的父母都從醫,她能看出來蔣錚飛的異能已經有點消耗過度了。


    “等人再多點的時候您一起把我們送走吧。”


    “或者幹脆就直接去另外一個傳送門。”


    女生臉上的血色還未能回到臉上,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指依然在微微顫動著,但眼裏的堅定卻光彩耀人。


    “你知不知道這裏離那個傳送門到底有多遠。”蔣錚飛試圖讓她意識到接下來的路途絕對不輕鬆:“你的身體都不一定能支撐你走到那裏!”


    蔣錚飛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女生的底子並不好,長時間的跋涉對她來說無疑是痛苦的。


    因為精神力尚未恢複,他的腦袋還在隱隱泛著痛,將心底的焦躁給壓了下去,蔣錚飛努力把語氣放緩。


    參軍以後他參加過不少的救援行動,每一個獲救的人第一要求都是趕快離開,所以他早就習慣了不斷地耗盡精神力送人走。


    但在這次,無論是謝今宴和宋知了,亦或是麵前的這個學生,都要求留下來。


    蔣錚飛想不通他們為什麽不離開。


    在謝今宴的掩護下,宋知了以最快的速度把內丹給剖了出來。


    將靈力覆蓋上刀刃劃開異獸的身體,宋知了看到了裏麵的慘狀。


    不過還好內丹依然完好無損。


    把尚且溫熱的內丹放進自己口袋的小袋子裏,她撐著膝蓋站起來。


    蔣錚飛和女生的爭吵還在繼續,和被總教官同意留下來的宋之了和謝今宴不同,他是鐵了心要把遊韻涵給送回去。


    畢竟在森林裏多待一會就多一分危險。


    “你剛剛都差點死了!”蔣錚飛有些激動:“那樣的感覺你還想再試一次嗎?”


    提起之前的生死一瞬,遊韻涵得身體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但是視線觸及到蔣錚飛的臉色時,她迅速堅定了起來。


    “我要留下來。”她咬咬牙:“我可以留下來。”


    “我積分榜排名十五,我不弱!”


    遊韻涵試圖證明自己。


    蔣錚飛見遊韻涵油鹽不進,打算直接把她扔出去。


    就在這時,宋知了喊了他一聲。


    “蔣教官。”


    之前聊天吃的癟還曆曆在目,蔣錚飛覺得宋知了說的應該不是什麽好話。


    如果她來勸他,他就把她也丟出去,蔣錚飛暗暗想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宋知了隻說了一句話——


    “她是聯邦大學的學生。”


    蔣錚飛倏然愣住。


    他救過最多的人就是普通人,他們大多都被稱為手無縛雞之力,在他們眼裏,自己就代表著希望。


    所以哪怕一次次精神力透支,蔣錚飛抖沒有什麽怨言。


    因為他知道他們的要求都是出於對生的渴望,而保護他們也是自己的職責所在。


    但宋知了的這句話點醒了他。


    現在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平時麵對的那些普通人,是聯邦大學的學生。


    在選擇了這條路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好了將來會隨時麵對危險的決悟。


    他們有著天然對於死亡的懼怕,但也有直麵它的勇氣。


    這些學生,不是要一直待在他羽翼和保護之下的“普通人”。


    他們是他未來的同伴。


    總有一天他們也會走到自己現在的位置上,然後和他並肩作戰。


    看著已經恢複過來,神色堅定而又忐忑地等著他回答的遊韻涵,蔣錚飛一咬牙,鬆了口。


    “行,你跟著吧。”


    “但是我沒有太多的精力照看你,你需要自己對你的安全負責!”


    他最後的一句話看似警告,實則是在給她最後退縮的機會。


    “報告教官,我知道了!”


    女生的聲音響亮,答案也從未變過。


    “行。”蔣錚飛點點頭:“那就出發!”


    在給出傳送門的位置後,大部分的學生都在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所以蔣錚飛也帶著他們往那邊走,不僅可以把他們都送走,中途也可以救人。


    看著已經黑下來的天色,出於安全考慮,蔣錚飛停下了腳步。


    “今天晚上就在這裏過夜吧。”


    他找了塊放風的地方,再搞個火堆,過一個晚上不是問題。


    宋知了三人都沒有異議。


    學校發的壓縮餅幹實在是幹巴和美味,宋知了還是心心念念河裏的魚。


    於是和蔣錚飛打了報告以後,她就準備拉著謝今宴去抓魚。


    魚肯定有他的一份,她當廚子,捕魚這件事可以謝今宴來幹。


    “我...我和你們一起吧。”


    和教官待在一起難免有些犯怵,見宋知了和謝今宴準備走,遊韻涵連忙起身跟上。


    被單獨留在原地的蔣錚飛:?


    莫名有一種被孤立了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遊韻涵畢竟和宋知了他們不熟,哪怕跟上來以後也隔著一小段距離,見此宋知了幹脆把人喊了過來。


    見她的臉色有些僵硬,似乎是有些緊張,宋知了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著天。


    “你身體不好?”宋知了問。


    “啊,對,從小就有些體弱。”


    遊韻涵很是大方地說:“剛出生那會在醫院待了三個月。”


    “差點沒挺過來。”說著她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臉頰上的兩個小酒窩又軟又甜。


    宋知了本來以為她隻是底子有些差,卻沒想到出生那會就這麽危險了。


    “那你怎麽會想到讀軍校呢?”


    “我其實是一個叛逆的人。”


    她忽然說了一個完全不相幹的話題。


    “從小到大,我聽過最多的話就是,家裏是最安全的。”


    因為體弱的緣故,遊韻涵被同意出去的次數少之又少。


    每一次的反抗都會被一句“你想要進醫院”給懟回去。


    可是她從骨子裏就向往外麵的世界。


    她也不喜歡周圍人口中的各種定義——


    懂事,文靜,聽話。


    這些話在不知道什麽時候都成為了她的代名詞。


    “這麽些年,我一次都沒有叛逆過。”


    她狡黠地朝宋知了眨了眨眼:“除了填誌願的時候。”


    “你很勇敢。”宋知了嘴角帶笑,但是她還有些疑惑:“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她們才剛剛認識不到半天,按照社交進度來講,似乎快了點。


    “因為你就是我想成為的樣子。”


    遊韻涵神色認真地說:“我想變成你這樣。”


    她想像宋知了一樣勇敢,在麵對異獸的時候不露一點畏懼。


    想像她一樣強大,強大到可以完全保護自己。


    她也想明媚而熱烈地活著。


    宋知了驟然失去語。


    在這個女生身上,她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


    十歲的時候,宋知了在老師的辦公室裏死都不肯認錯。


    因為別人打她,她隻是還手而已。


    也是在那年,她下定決心要不顧他人言語往前走。


    在快十年後,她聽見一個和自己小時候很相像的人說她是她渴望的樣子。


    茫茫時光裏,當初那個倔強的小女孩麵容早已模糊,在宋知了的心裏也隻留下了淡淡的印象。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成為了誰。


    然而在遊韻涵的敘述中,她好像在逐漸和小時候的話重合。


    所以...她已經變成了她小時候想成為的人了,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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