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雅香,淡淡的閑愁。林秀雲的眼睛到現在還有一些濕潤。她原以為狄曉風是一定要見自己的,待她聽到腳步聲由遠而近,分辯得出那是一個人的腳步聲時,她的眼睛便開始有些不自覺的潮濕了。


    雅致的會客室,讓人聯想起三月的江南那春閣畫廊詩軒。就在這雅致而撩人遐想的會客室,林秀雲已經坐等了一個下午了。而現在已是夜幕深垂之時。說不清為何要等他要見他,而狄曉風卻一直不曾開口說一句讓她刻骨銘心而又至死難以忘懷的心語,這是他們好幾次會麵後的她的期待。然而,狄曉風並沒有讓她完全絕望,他的話裏或多或少給她一絲絲懸念般的誘惑或曰希望……


    “林大小姐,不好意思嗬,狄曉風他一言不發就走了……”周老板挺起個大肚腹,故作愁眉苦臉的呆樣,嘟囔道。


    林秀雲緩緩看了一眼周老板,又看看自己塗了指甲油的手指頭,微一皺眉,道:


    “周老板,你沒告訴他是我?”


    周老板明顯感到林秀雲說這話時的期望。他拿捏著不知所措的肥胖的手,回答道:“我告訴過他了。”


    “哪他為何不來?”林秀雲忽地兩眼盯在了周老板堆砌不下的那張肥碩的胖臉上。


    “我還將你吟過的‘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詩詞念給他聽了。”周老板搓搓兩隻有些不安的肥手,慢慢地說。


    “他、他竟無動於衷?”林秀雲瞪大了眼。


    “不!看得出他同樣很激動,真的……”周老板笑笑,說。


    “哪他為什麽就不肯見我了呢?”林秀雲有些不解了。


    “我說呀,林大小姐,你就算了吧,還追他幹嘛呢?!他已和趙市長的千金趙燕燕好上了。”周老板望著詩意愁緒的倩麗,頗有些不自如。


    要知道林秀雲在他的美麗島是很舍得花錢的,他可不願隨意得罪了這位從香港而來的財神公主。當他說出狄曉風和趙燕燕已在戀愛的話時,他又立即後悔了。雖說這已是公開的秘密,但此刻由他在這裏直裸裸的說出來,的確是犯了大忌。(.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不過,他也知道,即使是公開的秘密,他就是不說的話,而林秀雲會緊追不舍的追問個水落石出。雖說林秀雲十分清楚狄曉風和趙燕燕的戀情,但她希冀能得到用不著實證的證實。林秀雲是十分喜歡狄曉風的,這也不是什麽秘密,隻是令她十分不解的是,為何他今夜竟不肯來見自己?她還清楚,狄曉風對郭春麗則有著異乎尋常的愛戀之意,而郭春麗卻又偏偏嫁給了醜陋無比的苟彬。說不清是為的什麽。


    好一陣子沉寂,林秀雲還是開口了:


    “是趙燕燕?他們好上了?”


    “不過,他們還沒有訂婚。林大小姐,我覺得狄曉風狄公子還是喜歡你的。”


    “周老板,謝謝。你去忙吧。”林秀雲微皺眉頭,纖纖酥手微擺,象是一個請的手式。


    待周老板走後,林秀雲打手機叫來了自己的司機。不一會兒,她的司機阿欣走了進來。


    “阿欣,我想去趟新區。”


    “ok。”


    穿過長廊,來到後院停車坪,林秀雲上了自己的小轎車。英俊的阿欣啟動車子朝新區馳去。


    林秀雲躺靠在沙發上,眼睛微闔。她想不明白狄曉風不見自己的原因何在?難道是對郭春麗的不死心麽?“曾經滄海難為水麽?”照說以前林秀雲每次從香港來,狄曉風都要同她見麵的。每次的見麵都有難以忘懷的可圈可點的片段;還有,也許是狄曉風發自內心的仿佛是真情的告白。雖說,每次她都感到狄曉風流露出的詩人的憂鬱,她以為是他流露出的戀戀不舍的情意。但此次為何他竟不來見自己呢?


    就在沉思默想之際,小轎車已然開進了狄曉風所在的綠韻小區。


    林秀雲待小車停穩,拿出小墨鏡戴上。阿欣打開車門,卻不見林秀雲要下車的意思。阿欣又不便問,隻得中規中矩的立在車門邊等候著。


    過了好半天,阿欣聽到林秀雲的一番指示:


    “還是回去吧,阿欣。”


    阿欣望了一眼端坐在車上的林秀雲,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道:


    “是,秀秀大小姐……”


    靜靜的坐著,仿佛一尊雕像。狄曉風就這麽一動不動的坐著。他感到煩,可以說是煩透了。他不明白林秀雲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他對她不是沒有好感,對她也沒有太多的偏見。隻是覺得她來的不是時候。百年大廈也已定向爆破,讓他的內心有一種失落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麽。是在他二十七歲以前,他每天經過時都要向它行注目禮,還是那上麵雕刻的飾物在他的心中刻下一道象征意義的憶念?說不清。仿佛百年大廈的爆破,也將他的精神大廈灰飛煙滅。


    就這麽獨自枯坐著。沒有燈,但四周的霓虹燈彩已將這間富有詩情畫意的書房點綴得朦朦朧朧,一種詩意美,一種富有韻味的美。寂寞嗎,也許。一個人的世界是寂寞的,他也需要有人來陪伴他,但決對不是香港來的林秀雲。他也聽到了林秀雲的小轎車獨特的車笛的鳴響,之後,他也感覺到林秀雲小轎車的突然離去。在那個時候,他捂著胸口說,“最好別來煩我!”他的心聲從他的漠然的神情象無聲的瀑布傾灑下來,立即充塞了也感染了這詩情畫意的書房。林秀雲理解我嗎?這樣想著這個問題,多少令他有點頭痛。他希望不再去糾纏這個問題,可是這個問題很可惡,象是幽靈一樣出沒在他的腦際,揮之不去。他覺得異常的苦惱。他想見一個人,可是今晚上的兩個人都不是他想見的人,就算是從香港遠道而來的林秀雲也不是。那時,他聽說是林秀雲,並在一刹那間為“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而窘迫時,忽然間郭春麗的影子從腦海中閃現,盡情地占據了他的腦細胞,就在那一刹那,他放棄了見林秀雲的念頭,急匆匆轉身走出了美麗島夜總會。那一刻殘存的欲念,以及懷想中的纏綿悱惻的情思,俱已凝結。他不再去想林秀雲,也不去想和他天天泡在一起的趙燕燕。


    夜深人寂之時,莫名的孤獨感緊緊地緊緊地纏繞住了他、攫住了他的心。他想要。他想要什麽呢?,一時間紛亂的思緒就開始占據了他的心靈。原本正襟危坐的他,一下子抱住了腦袋。窒內靜極了,靜得可以聽得見自己的心跳。當鍾樓的鍾聲敲完三響時,他把雙手從環抱的腦袋上放下來。借一絲絲兒簾外飄忽而入的燈光,看得清有兩行清淚汩汩而下。


    狄曉風你到底怎的了?


    晨光洗去人們臉上的倦意和睡意。太陽每天都是新的。新的生活新的理念新的希望都孕育在了這新的一天的晨光中了。n市的綠化工程永遠走在省地市的最前列,至今來n市參觀旅遊的公民在這裏可以聽得到瀕臨絕滅的鳥兒的鳴聲。n市這幾年發展旅遊產生嚐到了很可觀的甜頭,於是,n市的決策者們把目光投向了旅遊開發、房地產、第三產業開發上來。到n市來投資的投資商們也不僅僅隻是內地的了,wto把港澳台及外商們也吸引到了n市。讓他們最看好的莫過於提到議事日程上來的門頭江大橋的建設。那是將要投資幾十億元的大手筆大工程哦。


    n市這座有上千年曆史的文化名城,至今還是廉潔的。雖說報紙上連篇累牘的報道某某市某某城某某官員腐敗、某某企業倒閉等等,可在n市卻是一派鶯歌燕舞的超繁榮景象,真是天外天。到了這裏,人們感覺到滿眼都是說不盡的風流景致,人們已忘了自己生活在n市到底需要什麽來著。平民百姓機械的生活著,在這一幅幅光彩溢彩的流瀉的風情麵前,他們已熟視無睹、習以為常,反覺不出這裏的好。他們的視覺味覺等等諸多功能均已麻木了,雖說這裏的“麻木”早已經絕跡。


    趙燕燕絕對是個例外。她每天都覺得這座千年古城好新鮮好快感,一天比一天洋溢著青春的爛漫與魅力。她是不滿足的。每天過完了後,她的心中頓覺成了一片空白,因此,第二天一醒來,她仍然需要這些新鮮的養分來滋潤她、供她吸收與消化。也因此,她對狄曉風的情與愛、那種幻意的情與愛是永遠不能滿足的,他是她的理想和存在的源。她可以和他永遠談論同一個話題而不知疲倦與泛味。倒是狄曉風愈覺得心底的孤獨與寂寞。趙燕燕看不出他臉上的變化,這麽說也看不出他心底潛隱的變化。也是,二十六七歲的人了嗬,雖然帥氣依舊,雖然在趙燕燕的眼中永是雋永的詩人,可他理想式的憂鬱是她不能真懂的。她愛他,愛得很真很純很溫馨很甜美很執著動人,也很窩心。但她看不到他內中的情愫覆蓋著理想。而狄曉風則覺得心底的愛已經在郭春麗與苟彬舉行婚禮的那一刻間已宣告死亡。無論如何,這是他的悲哀。每當趙燕燕和他走到一起,他的心中就有這般反應:“趙燕燕,你愛錯了人”


    狄曉風的眼睛明亮而憂鬱而深沉,似乎趙燕燕看不出他心底的渴望。


    他們自相戀後,這隻是趙燕燕的一廂願望嗬,雖說他們每天都能會麵,因為他們都在一個公司,可他們好平靜。這種日子好平靜,這種日子唯一動感的是他們可以肩並肩的進進出出。在這個對傳說和傳奇故事徹底失去興趣的千年古城,他們的戀情也日益顯得平淡無奇。


    “世界呀,是寂寞的死海。”狄曉風無比苦惱。無比苦惱的狄曉風在一個深夜突然對自己說:“讓我死去吧,理想:讓我複活吧,理想……”


    趙燕燕當然不明白狄曉風的心曲。她的甜美的酒窩是留給n市的一道道風景的,每天的她都能挽著狄曉風仿佛亮麗成n市的一道風景。這不,這道風景又出現了。


    趙燕燕在相同的時刻等到了自以為是的心上人。這次趙燕燕終於覺察到狄曉風的一絲變化,憂鬱式的。很微妙的一絲兒變化。那是他的一絲絲輕幽的歎息吸引了她的注意與引發了她的一絲兒的疑慮:


    “曉風,你幹嘛歎惜?”


    “你不懂。”


    “說說嘛。”


    “你不懂,燕燕,你真的不懂,還是不說的好……”


    作者的話:


    書成聖法道,律定鳳則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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