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醫院。


    林母已經睡著了,林了走到床前坐下,輕輕握著媽媽瘦削的手。


    上次回來就覺得她消瘦得厲害,問她隻說是天氣熱吃不下飯,林了也就沒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媽媽的身體早就已經出現問題了,她卻沒想著帶她去做個全身體檢。


    林了自責不已,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下來。


    爸爸已經不在了,難道她還要失去媽媽嗎?


    “了了,你回來了?”


    林了擦了擦眼淚,換上笑容,“嗯,我回來了。”


    她溫聲問道:“你現在感覺怎樣?”


    林母聲音虛弱,“我沒事的,工作要緊,你回去吧。”


    “工作哪有你重要。”林了問,“想喝點水嗎?”


    林母點點頭。


    林了上前攙著林母坐起來,在她身後墊了兩枕頭,倒了半杯溫水給她。


    林母接過來慢慢喝著,喝了幾口突然開口問道:“了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林了一怔,馬上道:“沒有的事,你別瞎想。”


    林母:“要是死了,我就能去陪你爸了。”


    林了眼睛馬上又濕了,“你不會死的。”


    林母語氣悵惘,“我不怕死,我隻是放心不下你,我死了就剩你跟你哥了,你哥又是個靠不住的,你以後怎麽辦?”


    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林了泣不成聲,“我不會讓你死的。”


    林母握著她的手,滿眼的不舍。


    林了眼睛都模糊了,強忍著悲痛道:“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想,隻要好好養身子,配合醫生治療。陳喆跟我說了,你這個病不是什麽大病,隻要好好治就能好。”


    林母點點頭,她現在的身體很虛,說了一會話後又顯出疲態了,林了扶著她躺下,“你睡吧,我在這看著你。”


    林母道:“你也去睡會吧,那麽遠過來,肯定很累。”


    “好,我等你睡著了就去睡。”


    林母聽話地閉上眼睛,不久後就睡著過去了。


    林了幫她掖了掖被子,起身走出病房。


    陳喆在外麵的休息凳坐著,林了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來。


    “林阿姨怎麽樣?我剛才想進去,見你們在說話就出來了。”


    “還是很虛,說了幾句話又睡著了。”林了眼睛還是紅的,低聲問道,“我媽個情況可以手術嗎?”


    陳喆皺了皺眉頭,“我請教過腦科專家了,林阿姨現在的身子太弱,手術條件不太好,怕她扛不過手術這一關。”


    林了身體晃了一下,顫著聲音問:“除了手術,還有其他辦法嗎?”


    陳喆低沉道:“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手術,其他的都隻能暫時延緩。”


    “那就先保守治療,等她身子養好些再手術可以嗎?”林了希冀地問。


    陳喆點頭,表情沉重,“暫時也隻能這樣了,怕隻怕這段時間病情突然惡化,到那時不做手術也得做了。”


    林了捂著嘴,哽咽出聲。


    陳喆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救林阿姨的,國內不行,咱們就去國外治,總會有辦法的。”


    林了哭著點頭,“謝謝你,陳喆。還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麽?”陳喆提醒道,“醫生說要保持病人的心情愉悅,不能讓她大喜大悲,你在林阿姨麵前記得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


    “嗯,我知道了。”


    *


    林了打了電話跟經理請了長假,專心在醫院陪護。


    一日三餐都是陳喆安排人做好了送過來的,林母是根據醫生建議特意製定的營養餐,林了的則是按照她喜歡的口味每天變換不同的菜式。


    陳喆工作忙,但每天下了班必定先來醫院看望林母,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同病房的病友看得羨慕,誇林母道:“你真有福氣,兒子女兒不但個個長得出色,還都這麽孝順。”


    林母笑著解釋,“你誤會了,那個不是我兒子。”


    病友驚訝,“不是兒子?那是女婿?有這麽孝順的女婿,那你也很有福氣,這年頭這樣的女婿可不好找了。”


    林母再次解釋,“也不是女婿啦,是我老公朋友的兒子,算是侄子吧。”


    “小夥子今年多少歲了?結婚了嗎?在哪工作呀?”


    “二十六了,還沒結婚呢,自己辦了個公司每天忙的很。”


    病友一聽馬上來了精神,把旁邊一個長相斯文秀氣的女孩子拉到跟前,“這是我外甥女,長相性格都沒的挑,今年二十五,配你侄子正正好,你幫忙牽個線唄!”


    林母一愣,“哎,現在的年輕人個個都不想早結婚,我催了他幾次都說不急。”


    “也不用一下就說結婚,先處處也行啊,處個兩三年再結婚,剛好還能趕在三十歲前結婚生子。”


    病友言語熱切,“你幫幫忙,到時給你包個大大的媒人紅包!”


    林母被對方三言兩語架了起來,半晌才道:“我問問看吧,不保證能成。”


    “好咧!成不成都謝謝你!”


    林了全程在旁邊聽著,忍不住抬頭看了對麵一眼,剛好和女孩的眼睛對視上,女孩靦腆地朝她笑了一下。


    林了回了個微笑,低下頭繼續削蘋果。


    削好之後,她又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端到林母麵前。


    剛才還說想吃蘋果的林母卻突然沒了興致,推開:“不吃了。”


    生病的人情緒反複是常事,林了耐著性子問道:“櫃子裏還有車厘子、香蕉、草莓和橙子,你想吃什麽?”


    “什麽都不想吃。”林母懨懨的。


    “怎麽了這是?”林了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我要出去外麵走走。”


    “醫生說你現在血壓很低,要臥床靜養。”


    林母徑自起身要下床,“再躺下去褥瘡都要出來了。”


    林了忙上前攙扶,“那就出去轉一會吧,不過要坐輪椅才行。”


    林母點頭答應,“好。”


    林了扶著她在輪椅坐下,兩人一起出了病房,慢慢走到空中花園。


    林母突然出聲道:“了了,要不你和陳喆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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