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渡口,開封城北麵的最後一道防線。


    浩瀚壯闊,奔騰不息,宛如一條蜿蜒的巨龍,橫在太原與開封之間。


    半個多月前,那個貪酒的梁萬平,還曾帶著六千威武軍駐紮於此,大宋朝廷妄圖以險拒之。


    但是黃河雖險,人心卻畏戰,要不是趙福金召回威武軍交到了韓世忠手上,這六千人馬早已經變成了河中冤魂了。


    再次回到這裏的威武軍眾人感慨,短短半旬,心境卻大不一樣。


    “奇了怪了,半月前咱們在這裏紮營,我整日裏都心神不寧,看見對岸來一頭騾子,都心驚膽戰的。”


    威武軍的兵卒們一邊在岸邊紮營,一邊閑聊攀談:“你當時怕不?”


    “一開始還行,後來聽他們說金軍如龍如虎,再看梁統製那慫樣……”


    “噓……人家現在可是被官家親封的忠武侯,你不要命了!”


    “怕個甚,這次跟著韓將軍再來此地,我就沒想著活著回去!你說官家那麽英明,怎麽就把梁萬平那廝封侯了?”


    兩人正說話間,韓世忠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兩人身後,沉聲道:“妄議官家,你倆把自己當禦史台諫呢?”


    兩個兵卒一驚,趕緊扭頭惶恐道:“韓將軍,我倆……”


    不等倆人解釋,韓世忠又問道:“你倆叫什麽名字?”


    “王二小!”


    “劉三平!”


    韓世忠哼了一聲:“誰剛剛說自己就沒想活著回去?”


    劉三平弱弱地舉了舉手:“我……”


    韓世忠瞧著眼前這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將帶你們是來殺敵的,不是來送死的,以後少說這種喪氣話!”


    韓世忠說罷,帶著副將繼續往前方巡視,劉三平和王小二看著韓世忠離開的背影,相視一眼:“咱兄弟這次是跟對人了!”


    黃昏,長河落日殘如血,大浪濤濤卷泥沙。


    銀術可率領的三千鐵騎,此時也已經奔襲到了黃河南岸,抬眼看去,隻見北岸宋軍軍容肅整,王旗將旗獵獵舞動,銀術可扭頭問向對宋軍編製略有了解的副將:“大宋西軍?”


    副將看了看將旗,搖搖頭說道:“應該是宋朝禁軍,沒聽說過西軍裏有韓家軍的。”


    銀術可聞言,這才放下心來:“紮營!明日渡河,滅了這支宋軍,咱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也不用去開封城溜達一圈了!”


    待到入夜,銀術可命人將戰鼓搬到河岸,片刻後軍鼓聲大作。


    這些年來,銀術可不隻一次聽金國的幾個大帥聊起過,宋軍孱弱如雞,遇上根本不用打,直接擂鼓喊殺,便能驚的他們丟盔棄甲,倉皇而逃。


    這種迷之戰況,銀術可是將信將疑的,反正這會還睡不著,不如來求證求證!


    本來已經淺淺入睡的韓世忠,被南岸金軍的鼓聲吵醒,蹙著眉頭走出了帳外,來到了岸邊,借著月光看見百十來個鼓手敲的起勁,一邊敲還一邊嗷嗷亂叫。


    眼前的景象,韓世忠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聽說過,思忖片刻,想起來了!


    “那日官家讓我去做掉梁萬平時,好像說過,梁萬平就是被這一頓軍鼓嚇的潰散而逃……”


    韓世忠緊蹙的眉頭突然慢慢舒展開來,喊來了傳令兵:“傳令,滅火,收營,全軍後撤,別偷偷摸摸,動作搞大點!”


    傳令兵扭頭就跑,邊跑邊喊:“韓將軍有令,滅火,收營,全軍後撤!”


    韓世忠在身後罵道:“聲音大一點!娘們啊!”


    傳令官一聽,使勁地扯著嗓子,喊破音地喊叫道:“滅火!收營!全軍後撤!”


    南岸,金軍斥候回報:“將軍,北岸宋軍好像要撤兵!”


    銀術可鞋都沒穿,直接撲出了大帳,衝到了岸邊,看著對岸宋軍大營裏篝火一堆堆的熄滅,營地裏人影幢幢,慌亂無章,頓時覺得好笑:“宋軍果然孱弱如雞!孱弱如雞啊!傳令,全軍渡河,別讓這支宋軍跑了!”


    銀術可這次領的軍令,是全殲一隻宋軍,給大宋那位女帝一點點的顏色,讓她明白大金西路軍即便要退兵,也得從宋朝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這一路南下,除了北岸這支宋軍外,銀術可連一個宋兵的影子都沒見著,所以銀術可絕不能讓北岸的宋軍就這麽溜了!


    “報!將軍,金軍前鋒已經開始從西麵淺灘和那幾座浮橋渡河了!”


    “再探!”


    威武軍後撤的極其緩慢,全軍斥候也已經全部撒了出去,在十裏寬的範圍內來回奔波。


    威武軍中,劉三平和王二小又小聲嘀咕:“韓將軍不會怕了吧?”


    “呸!韓將軍在西水門和開封城西的戰績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怎麽就突然撤軍了呢?”


    “少說話,跟著韓將軍走便是!”


    兩人的身旁,突然又奔過了幾名斥候:“報!金軍已有千人渡了河,正在北岸集結!”


    韓世忠聽罷,一勒馬韁:“籲……”


    胯下棗紅色的戰馬緩緩停下腳步,輕聲嘶鳴。韓世忠騎在馬上,回頭看了看蒼茫夜色中,星星點點的火光,突然朗聲大笑:“我韓世忠年少習武,甚喜長槍,諸位可知這長槍之術,何招最凶?”


    一旁的眾兵將一怔,沒理解韓世忠為何突然有此一問。


    “回馬槍!”韓世忠大嗬道:“兄弟們,咱們不撤了,隨本將殺回去!奪了金賊將旗者賞金千兩!殺!”


    韓世忠對敵軍的將旗,似乎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癖好!


    韓世忠話音一落,沉悶厚重的號角聲旋即大響。


    原本漆黑靜謐的夜,突然像是被煮沸的水,瞬間就躁動翻滾起來,韓世忠調轉馬頭,手中長槍一橫,一馬當先地朝著黃河北岸衝殺了過去。


    威武軍的兵將一看,頓時熱血沸騰,馬軍胯下戰馬嘶鳴,緊隨韓世忠衝了上去。


    弓弩手和少量步兵則迅速結陣,保持著弧形陣型,緩慢前行。


    黃河北岸,還未集結完畢的金軍看到剛剛撤退的宋軍又殺了回來,一時間顯得有些慌亂,銀術可大喊:“不要慌亂,宋軍孱弱如雞,隨本將衝鋒!”


    emmm……


    見過扭頭反擊的猛獸,可從沒見過扭頭反擊的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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