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女帝下詔,改年號靖康!


    甽畮(zhèn mu)克諧於豐富,裏閭皆保於靖康!


    翻譯成人話就是:國泰民安!


    朝中諸公對這年號極為滿意,就連龍德宮裏的那位藝術大師,也以其極強的藝術品鑒能力給出了五星好評:“我兒福金,大才!”


    一旁還在糾結出逃時該帶什麽東西不帶什麽東西的趙桓嘀咕:“要是我當了皇帝,我也起這個年號!”


    正月初一,年味甚濃。


    開封城中的酒樓茶肆,已經人滿為患,占不到位,又不願去街邊小攤湊合湊合的富戶人家,隻能選擇叫索喚,也就是外賣!自從金軍南下,即將圍城的消息傳到開封後,那些大宋外賣小哥——閑汗們已經有些時日沒賺到錢了!


    還不得趁著年氣多跑幾單,補一補這些天的損失。


    有人點索喚送吃食酒水,有人點索喚送煙花爆竹,畢竟大年初一,不放個煙花爆竹,驅一驅年獸,來年怎能風調雨順。


    老子曰反者道之動,事物都是盛極必衰,樂極必悲,巨大的喜慶中,總是藏著巨大的隱患。


    果然這一日,一個閑汗在給內城甜水巷的一戶人家送貨時,途經州橋,整個人炸開了!


    不僅自己屍骨無存,就連在州橋上賞景的文人騷客,適婚男女,也被炸死了十來個!


    重大安全事故啊!


    正在家中備著家宴,準備與老少妻兒共度佳節的開封府府尹王時雍,人都要裂開了:“怎能有此事?快去通知皇城司,再將此事報與兵部侍郎李綱!”


    安排完後,帶著幾個衙役趕赴了事發現場!


    現場隻能用四個字形容:慘不忍睹!


    送外賣的閑汗已經是四分五裂,屍骨全無,就算開封城最好的仵作也不可能給他拚湊到一起,至於被波及的眾人,那還不如四分五裂呢,有些人少了胳膊,有些人斷了腿,有些肚破腸出,還沒死透,痛苦的呻吟著。


    整個州橋上,血腥之氣四溢,讓人忍不住作嘔!


    即便是辦案無數的王時雍,也差點就當場吐了出來!


    開封府的捕頭們趕來後,迅速查看現場,根本搞不清楚這些人到底被何物所傷!


    隨後皇城司的人馬也趕到了,他們不是來斷案的,他們是來確定一下,這起事故,究竟是大宋內部矛盾,還是金賊故意破壞,一番勘察後,也是一無所獲。


    送外賣的閑汗四分五裂,親媽來了也認不出來,別說是他們這些辦案人員了!


    直到李綱趕來後,此案定性:“金軍探子潛入開封,屠殺百姓,實在可恨!”


    隻時這人如何自爆,以何物傷人,沒人能給出答案!


    就在各衙門準備清理現場,搞完收工時,李綱訕笑:“各位既然都來了,那便隨我再去城牆走一走,看一看城防。”


    王時雍能說啥,隻能帶著一眾衙役,不情不願地跟在李綱身後,心裏罵道:“這李綱,大過年的也不讓人安生!”


    走出一段,李綱扭頭看了看,發現皇城司的一幹人等,還站在橋上,沒有跟來,便有些不悅:“郭司公,這是何意?”


    郭京一臉為難:“李相公,不是下官不願跟您上城牆,隻是……官家有令,我若敢靠近外城牆,就要了我的腦袋!”


    李綱愣了愣,雖然不知女帝為何下此命令,但是也不敢質疑,隻能笑道:“那就有勞郭司公和皇城司的兄弟,將這些傷者就近安置在醫館,至於死者嘛,也驗明正身,通知家屬來領,哎,大過年的……金賊可恨呐!”


    郭京孤家寡人,回家過年也是冷冷清清,有活幹他也樂意,隻是苦了皇城司的兄弟!


    待到下午,軍報傳來,金賊已經渡過黃河,直奔開封府!


    正在龍德宮陪道君皇帝和廢太子吃角子的趙福金,聽聞軍報,顯得不鹹不淡:“朕知道了!”


    而道君皇帝和趙桓,登時沒了胃口,麵麵相覷,道君皇帝顫顫巍巍地對趙福金說道:“兒啊,父皇何時可出城啊?”


    趙福金給道君皇帝夾了一個餃子,放在銀碟上:“父皇不是最愛吃這雙下駝峰角子嗎?趁熱吃吧!”


    道君皇帝哭喪著臉,夾起角子放入口中,隻覺滋味全無!


    吃完飯,趙福金離開前才開口道:“父皇這一兩日便可離開了,再晚怕是走不了了!”


    道君皇帝連連點頭:“那這龍德宮外的侍衛?”


    趙福金打開殿門,朗聲說道:“這兩日但凡隨太上皇南行的,皆可覲見太上皇,勿再阻攔,未在名單內的,一律不得見!”


    說罷,回頭朝著道君皇帝微微施禮:“父皇一路保重!”


    回到明仁宮,趙福金就輕鬆許多,脫下朝服換上常裝,看著廳內爐鼎上熱氣騰騰的火鍋,朝著眾人招手:“愣著幹嘛,都來坐嘛,大過年的不必拘謹,快來快來!”


    韓世忠是第一個坐下去的,屁股剛挨凳子,就被梁紅玉一把扯了起來:“官家還未入座,你真是不識禮數!”


    韓世忠訕笑:“是官家讓坐的嘛!”


    趙福金笑著坐到上主位:“韓世忠啊韓世忠,你就得有這樣一個老婆管著,紅玉啊,你還是管的不夠嚴,你這男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啊。來來來,坐我旁邊!”


    梁紅玉微笑施禮後,坐在了趙福金身側。


    “春夏,你也來!”


    小宮女哪裏敢,登時嚇的小臉煞白:“婢子不敢,婢子怎敢跟官家同坐!”


    趙福金朝著她招了招手:“每年一次,無妨!”


    春夏這才顫顫驚驚地坐到了席上,趙福金看了看門外,蹙眉說道:“這郭京,朕的飯局都敢遲到,等下你們可得替朕好好跟他喝幾杯!”


    話音剛落,宮人來報:“官家,韋修容求見!”


    “韋氏?她來找朕何事?”


    梁紅玉在一旁說道:“興許是來向官家賀個歲吧!”


    韓世忠瞥了自家媳婦一眼:“韋修容是太上皇的妃嬪,依禮數應該官家去給她們賀歲,哪有她們來給官家賀歲的道理?”


    梁紅玉瞪了他一眼:“就你懂的多?”


    韓世忠不說話了,盯著爐鼎上翻滾的紅油火鍋。


    “嗬,應該是為她兒子來的!”趙福金輕笑一聲:“宣吧!”


    沒多久,一個姿色平平,氣質平平,甚至還有些土氣的女人,拉著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官家呐,求你看在都是趙家骨血的份上,讓德基跟著太上皇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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