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末,李綱求見!


    滿臉激動,一張黑臉都泛著暗紅的光澤:“臣……臣萬萬沒想到,六賊禍亂朝綱已有幾十年之久,今日一日之內,竟然……竟然就這麽解決了!”


    趙福金並不意外,笑著說道:“朕昨日就跟你說過,金軍南侵,是你李綱之敵,亦是你李綱之友!”


    李綱記得這句話,隻是昨日並沒有理解女帝為何要這麽說!


    但是今日能如此不費吹灰之力,單靠太學院幾十個太學生和隨行的百姓,就擒了六賊,仔細想來,確實是因為金軍即將圍城,巨大的恐懼和壓力,讓原本沉默的大多數突然爆發,讓原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一眾官員,集體甩鍋,冷眼旁觀。


    直到現在,那些動不動就講祖宗之法的文官沒有一個出來替六賊說話!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鏟除六賊的功勞,金軍占了一多半!


    不僅如此,就連趙福金能夠成功宮變的功勞,金軍也是功不可沒!


    要是沒有外部生死存亡的巨大壓力,大宋這幫文臣武將,豈會如此輕易就讓趙福金得了江山?


    “臣請官家明示,這六人該怎麽處置?”


    “六人?你連童貫也抓了?”趙福金一臉不可置信!


    “非臣之功,是太學院學子和開封城百姓!”


    趙福金鬆了一口氣,要是這幫人幹的,那她是能理解的,要是李綱幹的,那可真就是政治小白了!


    “李卿覺得如何處置的好?”趙福金又把球踢了回去!


    李綱的想法,是完全符合大宋祖法的!


    首先,明日先讓禦史台彈劾,至於以什麽罪名彈劾,禦史台那幫能給你編出花來!


    其次,官家當朝撤銷官職,宰執集團製作文書,簽字蓋章。


    最後沒了官身,該流放流放,該交給禦史台交給禦史台,該交給刑部交給刑部。


    趙福金搖搖頭:“蔡京先在府上戴罪,童貫嘛,護衛太上皇南行的事,可少不得他,隨他去!至於其他四個,也別走流程罷官免職流放了,你以開封戰事統製的身份去與他們聊聊,要是自願去外城牆守城禦敵,他們的腦袋,朕就暫時不要了!”


    對蔡京和童貫的處理,李綱是能明白的!


    這兩人一個把持朝政幾十年,一個軍中關係盤根錯節,處理不慎,隱患無窮。


    但是其餘四個,不殺嗎?


    “殺人有什麽用?”趙福金輕笑道:“他們那四顆腦袋,頂多就是讓開封城裏被他們欺壓過的百姓解解氣,但是你想過沒有,那些受過他們恩惠的人又會怎麽說,一些人解氣了,一些人卻不樂意了,兩兩相抵,沒了!這四顆腦袋的價值,不如四兩豬頭肉!”


    “臣不解!”李綱不懂就問。


    “就拿蔡京來說吧,賣官鬻爵,把持朝政,把朝廷變成了他的一言堂,像李卿這樣的正直之士,惱他氣他,但是漏澤園、居養院、安濟坊是他一手推動操辦的吧,受過這些恩惠的人,又會怎麽想他?”


    李綱一愣,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第一次覺得,評判一個人的功過是非,是如此複雜的一件事!


    “所以,要有階級立場!這個回頭有時間再與李卿細聊吧!”趙福金擺擺手:“朕讓他們去城頭禦敵,你還得大力宣揚此事,不但要讓開封城軍民百姓知道,最好讓金軍也知道,我大宋的宰執之臣,也披掛上陣,誓死禦敵了!”


    李綱覺得有理,如此一來也算人盡其用!


    “那他們的家……還抄不抄?”


    “朕隻說留他們腦袋!”


    若說臘月二十三那日,道君皇帝禪位趙福金,李綱心裏還覺得老趙家實在胡鬧,屬於病急亂投醫。


    但是短短幾日時間,李綱卻覺得,如今禦座上的這個女子,確實有堪比大唐則天大聖皇帝之才了!


    入夜,龍德宮!


    童貫心有餘悸地向道君皇帝講著今日之事:“要不是官家開恩,老臣差點就再也見不上太上皇了!”


    道君皇帝安慰道:“福金這孩子,從小就識大體,也孝順,伱們都是朕的老臣,惹出這麽大的民變,還能安然無恙,那都是福金在看朕的麵子。”


    童貫連連點頭:“太上皇說的是,太上皇說的對!”


    一旁的趙桓沒腦子想這些事,正持著燈,仔細研究南行路線:“父皇,咱們可先到亳州,然後再去應天府,若是妹妹退了金軍,咱們再折返回開封。”


    道君皇帝點點頭:“童太傅以為如何?”


    若沒有今日之事,以童貫多疑巧媚的性格,難免要在道君皇帝麵前裝一裝b,分析一下行進路線,再談一談若是將來回到開封後,新舊皇帝該如何分權相處的問題。


    但是現在,他沒有這個心思,隻想著趕緊隨太上皇南行,好好緩一緩!


    “全憑太上皇安排!”


    “若是妹妹退不得金軍,父皇作何打算?”正在翻開地圖的趙桓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突然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讓龍德宮內一片寂靜!


    過了良久,道君皇帝才緩緩說道:“若福金真有不測,咱們也隻能在東南另立朝廷,保住祖宗基業了!”


    “那妹妹……”


    不等趙桓說完,童貫便猛烈咳嗽起來:“天不早了,臣先告退!”


    看著童貫走出龍德宮,趙桓又繼續說道:“那妹妹……”


    “閉嘴,朕乏了!”


    道君皇帝也起身離開,鑽進了暖榻!


    趙桓一臉懵逼,喃喃道:“怎麽都走了?我說錯什麽了嗎?”


    趙桓之蠢,從來都是這麽清新脫俗而不自知!


    真要討論這個問題,那也得等離開開封城後再討論不是!


    龍德宮的飛簷歇山頂上,兩個皇城司探子輕輕合上瓦片,凍的雙手僵硬,忍不住朝手上哈氣。


    其中一個胖一些的問道:“剛剛太上皇他們說的這些話,要不要稟報給司公?”


    另一個身形消瘦的思忖片刻:“太上皇也沒說什麽吧?”


    “太上皇剛剛不是說,要另立朝廷,保下大宋基業嗎?”


    “害,那也是女帝守不住開封之後的事,要是女帝真守不住開封,到時候城破國亡,太上皇在東南另立朝廷,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看這趙家人之間的內鬥,咱還是不要摻和了,給自己留條後路!”


    另一個一聽,覺得有理:“對哦,郭司公隻讓咱們盯著看來過哪些人,可沒讓咱偷聽太上皇說話。”


    兩人見童貫已經離開,便也迫不及待爬下房頂,臘月的寒風,誰頂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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