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聰明又不是一件好事,道友,我們都知道聰明的人很容易讓自己痛苦。”


    星恪真人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感受著內裏那龍血的炙熱和茶葉的芳香馥鬱,仿佛真的有一條龍在自己的血脈之中奔騰。


    味道果然絕佳。


    喝完了茶水,他睜開眼睛看向依然低著頭的金袍中年人,語氣略顯無奈道:“道友的誕生本就是上界龍族的一次嚐試,能用你的身體換得那真正的仙龍歸天。


    絕對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況且你的血脈延伸更是他們無法接受和忍耐的,畢竟他們想消滅的,便是你的存在本身,以及你那不純的血脈。”


    這番話說的著實是很無情。


    就差指著對方的鼻子說你一家人都必須要死了。


    可是,這就是事實。


    無法否認的事實。


    實話實說而已。


    修為和閱曆到了他們這種時候,已經不會再傻乎乎地問“為什麽”了。事情發生,想著如何解決就是。


    “道友所說我都知曉。”金袍中年人無奈地歎氣,隨後露出了脖頸,隻見在他脖子處有一片金燦燦的鱗片。


    但那鱗片上麵刻有一道詭譎的符紋。


    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像是血管一樣,呼吸並顫動著,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飛羽真人眨了眨眼睛,新奇道:“謔,這不是夜符府的束龍符印麽,據說這玩意調製是需要一種名為鎮龍木的靈植的汁液。


    還必須是用已經誕生出靈體的鎮龍木才行,嗬嗬,靈性和靈體可真是完全不同啊。”


    話語之中有非常明顯的譏諷之意。


    神葉宗的那些個人就喜歡用靈性來抑製靈性,所謂的鎮龍木想要誕生靈性,可是需要用真龍的真靈喂養的。


    麵對飛羽真人的譏諷,金袍中年人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這種涉及到靈葉和神葉理念之爭的事情即使是上界那些大佬們都感到頭疼。


    他一個外人……呃,外龍。


    自然就更不能摻和進去,不然人家肯定會先把他打死,再關起門來互毆的。


    星恪真人望著男人,開口道:“你且去做……想來若是你死了,你的兒子能再換一換血,他們應該就不會在意了。”


    “換血?”


    “對,你有罪的無非也就是這血脈,換一身血便可以。那仙龍的血就不錯,它曾經和合雲祖師簽訂了契約,肯定也是不願意歸天的。”


    星衡真人在一旁皺眉道:“罪孽藏於血脈之中,沒想到上界的神龍還在意血脈一說?”


    “嗬嗬,它們最在乎的便是血脈傳承了,幾乎已經形成了執念。”飛羽真人繼續諷刺:“出生起便已經定下了絕大多數未來的成就極限。”


    咦,這師叔好怪哦。


    星衡真人好奇地看了看飛羽真人,覺得今天這位師叔貌似有點很不理智的感覺,挺奇怪的。


    “妖族和大多數靈獸本就是靠著將傳承記憶埋於血脈之中,等到激發傳承,便可以一日千裏,確實便利。”


    星恪真人輕輕撫摸著飛羽的背,安慰道:“我人族卻不會太過於依賴這些,哪怕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凡人,也可以修成真仙。”


    他特地加重了“人族”兩個字。


    飛羽真人沉默不語,慢慢地靠在了星恪的身上,閉上了眼睛。


    在她完全封閉五感之前,聽到星恪對那金袍中年人說道:“你去做吧,我雖然無法保證你的子嗣永遠太平安寧,但讓他活下去卻是不難。


    說白了便是給我星恪一脈做打手。


    若你願意,還可以繼續商談……”


    ‘師兄果然還是這樣,把香餌拋出,就算是從一個坑踏入另外一個坑,也不得不接住啊!’


    她很放心地睡了過去。


    ……


    另外一邊。


    宋河回到了葉國都城,然後便看到宋長生正用他買來的類似於前世“電飯煲”一樣的法器在蒸米。


    另外一邊宋緯則是在炒菜。


    他的動作嫻熟,幹脆利落,大火翻炒著裏麵油滋滋的青菜,卻依然保持著青菜原本的翠綠色澤。


    用的還不是葷油。


    活生生地將金碧輝煌的大殿變成了什麽廚師比賽的現場。


    而遠處,桌子邊上,晨鑰和小白正端坐,聽著一身紅色袈裟的慧緣大師講述著奇聞異事。


    慧緣大師似乎是心情不錯,眉飛色舞的,那兩根長長的壽眉是真的要飛起來了一樣。


    宋河駐足傾聽了片刻。


    結果就聽到慧緣大師居然在講傳說之中的天人,準確來說應該是不完全的天人。


    “……曾經老衲有幸見過一位天人,著實是風姿綽約,宛如與天道相合,饒是當時的老衲也是有些目眩神迷。


    可祂還也隻是軀體達到了所謂的天人化生之境,魂魄神識依然是凡人。


    當時老衲和祂……”


    天人?


    宋河記得合雲老祖就在天人化生,他也查到過一些有關天人的記錄,基本就相當於人族的終極進化形態了。


    最主要的就是……雌雄同體,或者說沒有陰陽的性別概念,可以隨意轉化為男性或是女性。


    無論是要求男修女修的功法全都可以修行。


    體內陰陽永遠保持著一個最佳的平衡狀態,甚至還能在體內以陰陽演化混沌,著實是奇異至極。


    “宋施主來了?”慧緣大師說完之後,似乎是剛剛看到宋河,起身笑道:“老衲前來叨擾寶地,還請施主莫要見怪。”


    宋河拱手笑道:“怎麽會見怪呢,剛剛大師的故事著實是讓晚輩長了見識,晚輩也就大膽問上一句,天人究竟該如何修行?”


    “施主你也有修煉天人之道的念頭麽?”慧緣大師皺眉道:“天人雖好,但真正想要修成卻非常不易,首先便是要將體內陰陽平衡,並且還要保持在絕對平衡的狀態。


    單單是這一條就足夠難住九成九的修士,一旦陰陽平衡被打破,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似乎是非常不讚同宋河的做法。


    不過宋河其實也不是想修煉為天人,而是剛剛升起了一個念頭——他知道一種靈植,可以暫時轉換人的性別。


    如果能夠將種在丹田之中共生,能不能保持所謂的陰陽平衡調和的狀態,然後變成簡陋版的天人?


    起碼,是能夠修煉不同的功法嘛。


    有時候靈感也就在一瞬間。


    “晚輩隻是好奇若是身體真的達成了完美的陰陽平衡,能不能修行天人才能修煉的特殊神通?”他詢問道。


    慧緣大師無奈道:“完美的陰陽平衡……那談何容易,自出生起我們便劃分了陰陽屬性,即使是真正的大修士也隻能勉強保持。


    況且真正的天人也不是陰陽平衡那麽簡單,他們算是混沌之屬,是未分清濁的天地,才敢稱天人。


    若真是按施主你所說,倒是可以修行一些陰陽要求極高的術法,但天人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


    宋河了然地點點頭:“晚輩曉得了。”


    他還真是想嚐試嚐試——當然並不是自己嚐試,而是找個人嚐試。


    不過還是等以後再說。


    “大師,您也在此地走了有幾日了,感覺如何?”他轉移了話題。


    提起這個,慧緣大師感慨不已:“要不怎麽說你靈葉宗神奇至極呢?從地裏的糧食和靈氣開始改造土地。


    若你真的能功成,這向日葵盛開之地,皆是你的信徒所在之地……


    施主,你真沒想過改換門庭麽?”


    話鋒一轉,慧緣大師居然挖起牆角來:“施主你心懷慈悲,即使是凡人眾生亦不曾放棄。


    若施主有意,我願意請上界的菩薩下界為施主剃度,入我佛門之中。屆時我佛門的三千恒沙世界都可任由施主去得。


    待施主普度了三千恒沙世界的眾生,定然可以成就菩薩果位,就連佛陀勝景,也可以一窺究竟。”


    呃……


    我還真不想進佛門。


    靈葉宗這麽好,要是去受戒,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還沒等宋河禮貌客氣的拒絕,天空之中便忽然劃過了一道雪亮的光束,悄無聲息而來,卻硬生生地突破了慧緣大師身邊的佛光護體。


    將他的壽眉都給削掉了一半。


    “!!!”


    慧緣大師頓時嚇了一跳,無語道:“老衲也就是說說,浮生前輩您為何這般敏感!”


    回答他的是第二道雪一般的凜冽寒光。


    見狀,慧緣大師明明也是身體有些微胖類型的,卻動作極其敏銳,飛身而起,化作一道天藍色流光朝著外麵飛去。


    聲音卻留了下來:“施主,我慧識寺也會去永暗淵,老衲在永暗淵等你!”


    話音落。


    宋河神識就感覺到天空之中無數道寒光追著那天藍色佛光飛遠,一直到神識無法察覺的盡頭才隻能收回。


    他當然不知道這慧緣真人已經被追殺的直接飛離了北域,誰讓這家夥開這種玩笑……


    挖牆腳自古都是無法原諒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康真人在控製著蒼天宮殿,不給他點苦頭那也就不是康真人了。


    收回了注意力的宋河想著永暗淵那邊,便開始快速處理起了此地剩餘的事情。


    那邊確實是需要他去操心操心,順帶表彰一個人。


    ……


    作為靈葉宗和神音仙樂門共同開辟的一條可以直接深入到永暗淵的通道,外加宋河對於晨曦城的嘔心瀝血。


    此時的晨曦城甚至熱鬧的程度已經比得上其它宗門的主城了,每日裏都是人來人往,人流如織。


    汪大旺這會兒就剛剛進城。


    他身後是幾名得力的手下,每個人的腰間都掛滿了鼓鼓囊囊的儲物袋,直接繞著腰間環繞了一圈。


    手指上更是每一個指頭都戴滿了儲物戒指,簡直就是在告訴別人:我就是肥羊冤大頭,快點來劫殺我!


    假如換個人,還真有那麽一點可能性會招來禍端,可他代表了晨曦城去做生意,還有衍道真人為他打造的護身法寶。


    一般的強盜是搶不了,有本事的是能看出來他身份不一般,更不敢搶。


    所以他這段時間可真是有夠飄飄然的。


    不過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他正和永暗淵裏麵那些特有的種族們互通有無。


    來自於靈葉宗的強大後勤能力和各類靈植靈草,是絕對的硬通貨,用這些隨便找幾個靈植師都能種出來的換取特殊資源。


    著實是讓他賺了一大筆靈石。


    不過他分文未取,全部都上交了,可以說他現在除了基本的靈石俸祿之外,連一點點額外收入都沒有。


    這事兒宋河當然都是知道的,奈何表忠心雖然是件好事,可大多數修士不還是為了能夠賺取更多的靈石麽?


    總讓他這樣倒貼靈石也不成。


    都有錢賺才是能順利發展下去的。


    況且他也不缺這點靈石。


    所以宋河早就在暗中計數,也就是趁著這個機會,意識全部轉移過來的機會,召見了汪大旺和他的手下。


    站在城主府的露台上,他盯著下方,輕輕一揮手——


    “唰!”


    一道光暈憑空浮現,隨後就像是在空中鋪成了一條金光大道,從露台上一直延伸到了剛剛進城的汪大旺一行人麵前。


    幾人頓時被這一幕鎮住,呆若木雞。


    周圍的修士也都紛紛側目。


    議論紛紛——


    “城主召令?”


    “是汪前輩啊,難怪。”


    “汪前輩?此人到底有何神異,能否請道友細說?”


    在無數修士的議論之中,汪大旺回想了這段時間自己做的事情,然後又嚴厲地詢問了手下是否有人做過蠢事。


    這才忐忑不安地踏上了金光大道,緩步向前。


    這一段不算長的路卻俯瞰了半個晨曦城將那繁華的城景和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著實是讓他有些癡迷。


    但他也清楚這裏


    當然,他不知道這簡易版的金光大道也就是上麵看得到下麵,可下麵完全看不到上麵的……畢竟這裏到底還是有不少元嬰修士在的。


    一個個心高氣傲,踩在他們頭頂,說不定就會讓他們心中產生不滿。


    可完整版卻又不同了。


    那是真正可以讓萬修仰視的。


    汪大旺和他的手下踏著這條金光大道,很快就來到了露台之上,而在這裏,宋河正微笑著看著他們。


    手裏則是拿著一枚散發著粉紅色霧氣的果實,表麵還有黑白兩道紋路旋轉盤旋。


    也不知道怎麽的,汪大旺頓時有種戰栗和……期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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