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誌遠往嘴裏送了一塊涼拌豬頭肉,道:“那個王田友不是老私下收停車費嘛,也有工人反映晚上加班晚了,出廠的時候讓他開門不情不願的。”


    “還有那個李大媽,垃圾好幾天才倒一次,這眼看要到夏天了,垃圾堆滿山,小意就說想個法兒讓他們自己走。”


    程璐反應過來:“所以最近廠裏傳的說貸款還不上,沒接到新訂單,廠子要倒閉了,是你傳出去的?”


    程誌遠問:“你也聽說了?”


    程璐翻了個白眼:“豈止聽說,周亞楠還跑來問我呢。”


    程誌遠偷笑一聲,問:“你怎麽回答的?”


    程璐嘟著嘴:“我還能怎麽說,我說我沒聽說啊,我還尋思著什麽時候問問我爸是不是真的呢,搞的我這幾天心裏也七上八下的。”


    許夢把最後炒的一盤蒜蓉空心菜端過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問:“所以怎麽回事?這和王田友他倆有什麽關係?他們怎麽就主動要走了?”


    程璐嘖了一聲:“你想啊,廠子都要倒閉,發不出錢了,他們還呆著幹嘛呀。”


    程誌遠道:“沒錯,今天正好是發工資的日子,我找到李大媽說,最近廠裏有些困難,資金周轉不開,先發五百塊生活費給她和王叔,剩下的等周轉開了再給補上。”


    “兩人回去一合計,吃晚飯的時候就來找我提,要回老家了。”


    王田友借口說在城裏呆不慣,還是回去重地適合他。


    程誌遠佯裝惋惜道:“王叔,你真不幹了?”


    王田友點點頭:“這城裏的生活,我呆不慣。”


    程誌遠麵上有些為難:“但你這一走,我一時半會兒招不到合適的人呢。”


    王田友擺擺手:“你別急,隔壁廠的老李說他那個安置房小區招不到活兒的老頭多得是呢,我明天就讓他給你介紹一個來。”


    程誌遠千恩萬謝,囑咐王田友,一定要等他找到接班的人再走。


    程誌遠這個態度,王田友和李大媽更覺得自己走對了。


    兩人離開雅步生輝後,回老家休整一番。


    村裏的人都問:“老王啊,你不是在程勤開的廠子裏看門兒嗎,怎麽回來了?”


    王田友撇撇嘴:“別提了,你以為多大個廠呢?廠裏所有人加起來,還沒有兩百號人嘞!”


    問他的人說:“兩百號人也不少了,大小是個老板。”


    王田友雙手背在背後,佝僂著腰,不削道:“老板,我看啊,他這廠開不了多久了,聽說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連我一個小保安的工資都要拖欠。”


    “我尋思著,不能白幹啊?眼看形式不對,趕緊走了。”


    謝老六的母親許翠芳正納著布鞋底,聽了這話,皺眉不讚同道:“誰說的,我們老六就在程勤的廠子裏工作,現在轉到做樣鞋去了,他說程勤的廠開得可以啊,上個月又出了好幾個新品呢。”


    王田友擺擺手:“上個月那是上個月的事啦,廠裏沒接到新訂單,那麽多工人、設備,房租水電費,開不了多久就跨啦。”


    周圍人附和道:“還是你跑得快。”


    王田友點頭:“那是。”


    宴家別墅。


    宴澤和宴薄心前後腳踏如客廳,保姆很快過來接過宴澤的書包:“小澤來啦,瞧這小臉兒,又長瘦了。”


    客廳大理石餐桌上擺滿了豪華盛宴,有波斯頓龍蝦、清蒸鱖魚、紅燒肉、四喜丸子,每個座位前擺著一道佛跳牆例湯。


    主位上,一位頭發盤的一絲不苟的雍容婦人麵色沉沉。


    “不知道那個女人平時都給他吃些什麽,這才一周不見,又瘦了。”嫌棄之色溢於言表。


    腳跟腳走進來的宴薄心皺皺眉頭:“媽,別當著他的麵說這些。”


    宴老夫人斜睨了宴薄心一眼,冷哼道:“她這個當媽的不稱職,我還不能說了?”


    “來,小澤,過來,坐奶奶這兒。”宴老夫人一改之前挑剔的神色,對宴澤展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宴澤卻笑不出來。


    她嘴裏百般嫌棄的那個女人,是他媽啊,他怎麽可能笑得出來。


    宴澤沉默的走到宴老夫人身邊坐下。


    宴老夫人眼裏閃過慍色:“你媽沒教你見到長輩要問好嗎?”


    坐在宴老夫人身側的穆淩解圍道:“媽,孩子還小,你就別要求那麽多了。”


    說話的,是宴薄心的法定妻子,穆淩。


    穆淩身材姣好,一頭幹練的短發落落大方,說話有禮有節,十分有氣質。


    她身旁還坐著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兒,初中生摸樣。


    “青青,給弟弟打招呼。”穆淩招呼身旁坐著的女兒。


    紮著馬尾頭的宴青青對宴澤道:“你多吃點。”


    穆淩招呼保姆:“劉媽,把小澤麵前的湯蓋揭開。”


    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彷佛桌上坐著的,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席散後,宴澤被司機送回錦瑟華庭。


    打開門,窗簾關的死死的,屋內隻有沙發牆背後開了兩盞小夜燈。


    滿屋濃烈的酒味撲出來,宴澤早已習以為常,順暢的放下書包,一路收拾著四處散落的酒瓶和衣物。


    江從寧光著腳丫坐在窗邊的地毯上,手裏端著一杯喝到隻剩一點的威士忌。


    宴澤走上前,奪走她手上的高腳杯,將江從寧扶到沙發上。


    “別動我!”江從寧已有九分醉意。


    宴澤歎了口氣,道:“地上涼。”


    “咦,你是誰?”江從寧指著宴澤的臉,酒氣撲鼻。


    “你是.....宴薄心,薄心,薄情寡義!”


    這瘋瘋癲癲的樣子,宴澤早已見識過多次,隻顧將江從寧搬到沙發上去。


    搬了兩下,小小身軀的他實在搬不動,便轉而拿出一條厚毯子蓋在江從寧身上。


    雖然已經開春,但夜裏還是很涼。


    “你是宴澤!你是我兒子!”江從寧拉住宴澤替她蓋被子的手。


    宴澤歎歎氣:“對,我是你兒子。”


    江從寧甩開宴澤的手:“你不是我兒子,你長得一點都不像我。”


    宴澤的臉簡直是縮小版的宴薄心,除了那張紅唇很像江從寧以外,其他的地方都長得像宴薄心。


    江從寧咕噥著:“你是我生的,憑什麽像他。”


    隨即,江從寧又拉著宴澤問:“你愛媽媽還是愛爸爸?你想跟著爸爸還是想跟著媽媽?”


    宴澤耐心的說道:“跟媽媽。”


    江從寧滿足的笑了:“我就知道,我兒子最愛我......”


    宴澤無奈的搖頭。


    “你以後不許去那個老妖婆那邊!”


    每次喝醉,江從寧都會讓宴澤不去奶奶家。


    但每次清醒,她又會主動把宴澤送過去。


    伴隨著江從寧的竊竊低語,星辰緩緩上移。


    周一。


    南路學校,升旗儀式。


    在常規的國旗下演講和紀律強調之後,話筒裏宣布了一項不同往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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