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ad1998。


    ——於東之地盡頭。


    那是,不同於冬木的,鄰近東京的繁華城市……觀布子市。


    一場環繞於聖杯的鬥爭。


    ——遍世諸民不得而知,大規模魔術儀式。


    能成為勝者的僅有一人。


    那是,為了大願。為了誓言。為了妄念。


    甚至能說是為了魔術師存在理由的一切萬象「根源」,聖杯才會存在―――


    萬能的願望機。即使聽聞在魔術協會中有著正式的認識,個人窮極的渴望末了到底為何,七人七騎所追求的全是同一事物嗎,能確認的「方法」並不存在。


    傳聞在觀布子市顯現的聖杯。


    從前「死於非命」的英靈們,重獲名為使役者的靈魂容器而重返現世,隨主人魔術師齊聚一地,展開超乎人知的酷烈大戰,殺至最後一騎。


    魔術師與使役者,都為實現己願而戰。


    大聖杯。


    願望機無情地不停運轉。


    旋弄著眾多悲劇。


    ??


    光耀如你──


    真誠,尊榮,仁慈。


    那笑容彷佛晨光,柔和且燦爛。


    崇善尚愛,篤信正義的──溫柔的你。


    盡管厭惡爭戰,拿起劍來卻比任何人都還要強悍。


    你將揮舞那輝煌之劍,斬除世上一切奸邪與罪孽。


    ──宛若童話故事中的白馬王子。


    於是,你墮入惡道,黑繩,眾合,叫喚,大叫喚,焦熱,大焦熱……你處身重重地獄,一重複一重,將心磨成鋼,將魂礪成石————一條鐵石的守護者之魂。


    ??


    “死後,升格為超越人的存在的英雄之魂被稱為“英靈”。他們通過儀式被召喚到現世,成為可以被使役的存在,即為“從者(servant)”。


    通常情況下人類召喚出的英靈隻是英靈本體的分身,不存在人格,完成任務後便會消失返回英靈之座。但在冬木被召喚出的從者由於借助了聖杯的力量,能夠將對應的英靈的人格和力量全部複製出來。”


    胭條巴來到了他“上班″的地方。


    我的朋友們,請不用驚訝,這不是偶然,而是“fate”,作為“胭條巴”,他必須勤奮的打工來養活自己,並為父母的往事善後。


    ——當然,要感謝好友黑桐的推薦。


    他的現任老板,不是凡人,非要說的話,胭條巴覺得,她是個“非人”。


    哪怕是養母那樣的魔術師,亦為“人”之所屬。然,蒼崎橙子,這位人偶魔術師,獨獨不同。太過精致了,本身即如人偶。


    是生與死間的汙物。


    不存於生者之界,


    亦不在於亡者之境,


    就在此處此地此世。


    就胭條巴本人而言,他談不上厭惡,沒有探究的想法,這種事,毫無意義。


    隻是,於其身體流淌的不計數的血,或為生物之獵手,死亡之血徒,驅魔之鬥士……


    生與死的逃命客,在刺激他,迫切的要殺了這扭曲,享受這間隙之愉。


    ————若是行差踏錯,某個線產生歪曲,胭條巴定然會變身為獸王之巢,亦或魔獸母胎吧?


    蒼崎橙子的居所,很難說是一般住家。


    那根本是座廢墟。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廢墟,是一棟在幾年前經濟形勢好的時候開始建設,卻在經濟形勢惡化後半途停工的真正廢棄大樓。雖然建築物大致外觀已經建好,內部卻完全沒有裝潢,牆壁、地板與建材都暴露在外。


    如果能夠完工,大樓預計會建成六層樓高,但現在隻蓋到四樓而已。由於工程半途而廢,蓋到一半的五樓地板就權充樓頂。


    盡管大樓的建地受到高聳的水泥牆環繞,要入侵卻很簡單。這棟可疑無比的建築物沒變成附近小孩的秘密基地,隻能說是奇跡。蒼崎橙子似乎買下了這棟無人收購而被棄置的大樓。


    二樓與三樓是蒼崎橙子的工作場所,基本上都在四樓這邊討論事情。而在事務所兼橙子小姐私人房間的隔壁,是個類似廚房的區域。


    胭條巴熟練的做著日常的工作——這不在契約之內,隻是,看到某人不正常的飲食習慣,不愛惜身體的行為,胭條巴很難放任不管。於是他主動要求,“以後我會在早上來這裏為橙子小姐準備早飯,要好好吃飯,早點休息”雲雲。


    雖然被惱羞成怒的橙子小姐吐槽為“真是個愛管閑事的小子,你是老媽子嗎?我比你大才對吧?”但這件事也被默認下來。


    ——沒有說“我不需要你照顧”什麽的。


    “冬木的聖杯,但是,觀布子市的聖杯戰爭是怎麽回事?也有這樣的效果嗎?”


    廚房傳來清純的香味,冰冷的空氣也被熱氣混合,無形的妖精在歡唱,饑餓的腹部在鳴叫,味蕾蠢蠢欲動。


    毫無疑問,廚房中的少年的廚藝十分高明,尚未見到成品,就讓人食指大動。


    “啊。巴,做飯的時候別分心!如果味道比以前差,我會扣你工資哦!”橙子小姐這麽說道。


    樸素的黑色緊身長褲配上筆挺如新的白襯衫。她紮起長發,露出脖子,看來很像哪家公司的社長秘書。不過,她脫下眼鏡後的眼神已凶惡到了筆墨難以形容的程度,大概一生都無法勝任那類工作。


    不,現在的她眼神也好不到哪去。


    宛如一頭饑餓的鬣狗。


    “啊啊啊,我可愛的master醬,看來你已經離不開這個少年的照顧了呢?喔,真的有那麽好吃嗎?我有點擔心你的後半生了。”


    在她的身邊,有一個成熟豐滿的女人,一頭暗紫色的長發,如絲綢般光滑,一雙赤紅的美眸中帶著促狹。


    她的身上是紫色的絲質緊身衣,關健的部位用黑色的皮甲遮掩,壯闊的波濤令人難以移開視線。


    現在,她的聲音充滿了玩味的笑意。


    一直以來,在她心中高傲冷淡的橙子,居然也會因為少年而失態,這麽說,她是找到自己的“草十郎”嗎?


    “caster!”


    不愉快的喊出紫色所從屬的位階。


    沒錯。


    奉獻之主名為蒼崎橙子。職階為caster。


    “是是是。”


    caster笑眯眯的點頭,望向廚房,興致勃勃的說道:“胭條小哥,我很期待你的手藝哦,隻是遲了一點吃上你的早餐,就讓橙子這樣,這可真是難得啊。”


    不錯。


    我冷靜的,令人驕傲的……禦主。


    不知不覺,你已經無法與這個城市,這個工作室,這個少年分割。


    但是——


    “隻是想問一下而已……沒想到橙子小姐也是master,我問了很嚴肅的問題吧。”


    廚房中的少年歎息。


    是啊。


    原本隻是想向上司谘詢一些關於“聖杯戰爭”的知識,但是,橙子小姐非但向他展示了顯化為“令咒”的“聖痕”。


    這非是好事。


    胭條巴尚未完全攪入聖杯戰爭的渾水中,蒼崎橙子應當向他隱瞞身份和從者。


    最好是勸他遠離。


    以避免與他的廝殺。


    可橙子選擇了坦白,這就意味著,橙子小姐或許在渴望與他的對決,她想要以這場戰爭弄清楚什麽。


    ——自己是早飯後就會被殺死。還是被勒令成為最後的禦主,在某一個夜晚,與橙子小姐決出生死?


    如此想著,胭條巴驚訝的發現,自己對生和死的概念並不明了,故而,他並不排斥所謂的死亡?有時候,探索死亡亦為一大趣事。


    然,須為人生處理後續,不可牽扯他人。


    “是啊,巴,你小子真不像一個魔術師,這種事和我說說也就罷了。別人會第一時間殺了你奪取資格的?”


    將熱呼的粥和點心奉上,等待兩位世上罕有的美人品鑒,胭條巴方才有時間細細打量caster。


    這便是,所謂的從者!


    英雄的亡靈,現世的使魔,打破生與死障壁的存在,名為“英靈”的分身。


    “奪取,資格?”


    唯餘疑惑是,什麽叫奪取資格?


    胭條巴做的是愛爾蘭式的經典早餐,唯獨在稀食上,刻意做了營養粥。


    烤番茄、炒蛋、香腸、鹹肉、麥片、焗豆、蘑菇、吐司(搭配牛油與果醬)、可頌、丹麥卷。


    加上美味的粥。


    是錯覺嗎?


    caster從這些早餐上看到了黃金色的光,這是神明的早點嗎?


    “喔,還是一樣的好吃!”靈魂都在此刻得到了升華,咬了一口吐司,橙子小姐發出了令人誤會的糟糕的呻吟——


    幸好此處沒有旁人。否則,胭條巴便會被認為是在夥食中添加某種事物,遭人鄙夷甚至被逮捕。


    “明明過程很簡單,但是你做的和我做的,完全不是一個級別啊。”


    感歎胭條巴的“妻子力”,她曾親手做過食物,意圖擺脫胭條巴的廢人養成計劃。結果就是,吃過了貴族美食,再也吃不下庸人手藝。


    “難道,你在其中加了什麽讓人上癮的東西嗎?”


    “沒有。做飯這種事,不是理所當然的磨煉出來的嗎?”


    “哈啊?哪有這麽簡單!你是笨蛋嗎?”


    “嗯。有很多人這麽說……如果從學識來看,我就是笨蛋吧。”


    啊。


    這小子總能把話題說死,橙子小姐無奈的撫額,我和這個單純的傻瓜較什麽真啊。


    caster忍俊不禁,某方麵,胭條巴和她認識的人很像啊,那麽,我也來嚐嚐……


    “————好吃!


    這真的是現代的手藝嗎?”


    橙子小姐釋懷的笑了,看來,有問題的果然不是我。


    “呐。橙子小姐,你還沒說奪取資格是怎麽回事。”胭條巴不適時的追問。


    因為有人分享驚訝,橙子女士心情不錯,“胭條,你要知道,聖杯被稱為「萬能之釜」。但是,能參加聖杯戰爭的隻有七個人啊!若是別的魔術師知道,便會優先將你殺死。”


    “這就是奪取資格?”


    “不,所謂的資格,是指令咒,”橙子小姐再次展示了自己手上,類似不良的紋身。


    “聖杯會自主的賦予擁有強烈願望的魔術師聖痕,在召喚出從者後,聖痕就會轉變為對應形狀,在身體某處的令咒。”


    “也就是說,每個人的令咒所在位置都不一樣嗎?”理解了,不過,殺了自己奪取聖痕?這是不是太過了?


    我沒有那麽強烈的願望吧?


    胭條巴不能肯定,究原是,他的內心,有一個未能填滿的空洞,那裏,是在渴求什麽來盈滿嗎?


    “是。啊,對我這種在顯眼位置的人來說會很麻煩,這幾天要一直戴上手套以免被對手看到。”


    嗯。戴手套生活是件很困難的事。


    試問。在人類的身上披上另一層皮膚,比想象的要厚。人類如何操縱這層肌膚?如何習慣駕馭這粗糙的手生活?


    這不亞於殘疾人駕馭義肢————


    “喔。巴,你打斷我說話了,”把注意力從手上收回,橙子小姐語氣不爽,要詳細給少年講解聖杯之事,自然是一連串的更好簡潔。


    她不想浪費口舌。


    “抱歉。”


    “呼……”橙子小姐放下手中的食物,說著真是拿你沒辦法,補充道:“聖杯挑選的許願者,並不是以魔術師為首要條件。而是,強烈願望。”


    “隻要有強烈的願望。就有資格。而有意參於的魔術師,會將此類人視為對手。如果你有聖痕,別人殺了你就能頂替你的位置。如果不是,為了「神秘」,魔術師都是冷血之生物。”


    “如果你有了令咒,召喚了從者。那麽,不是你帶著從者殺死對方。就是大意下被敵人殺死,奪取令咒與從者。”


    大致可以明白。該慶幸自己是找的橙子小姐嗎?她不是一般的魔術師,並沒有對自己下手。


    “那麽。聖杯又是?”


    回到原點。


    冬木的聖杯和觀布子市的聖杯。


    “就是被人從冬木搶了過來的聖杯。本來聖杯戰爭需要60年休養補充魔力才能再現。但上次出現了意外,舉辦者又施了些手段。短短十年就……”


    十年……


    冬木的十年前嗎?


    我的感受是如何?我的表情應當是滑稽的,僵硬,空洞,恐懼,彷徨?


    失去一切感官,那場帶走一切的大火,驀然回到眼前。花費半生冶愈的傷痛,在此刻陣痛。


    但、此刻不該追憶過去毀滅。


    強迫自己去記憶橙子小姐的話,瞳孔慢慢尋回焦距。


    “巴。你要記住,從者,不是你能對抗的。


    別說斬鐵斷鋼,更能劈天裂地。


    他們的肉體是由魔力構成的暫用品,正確而言並非生物。


    擁有酷似人類的外表,卻不是人類。他們身懷遠超越生物或人類的強韌與破壞力,是現界的活傳說。”


    ——妖精?鬼怪嗎?能人所不能的存在?


    隻是,caster與人類無別的外貌,實在無法想象從者的本質。


    “然而,他們並非萬能。


    因魔力才得以存在,以魔力為活動能源的他們,必須由身為其中一人的魔術師持續供給魔力才能保持現界狀態。雖然正確而言,單憑人類魔術師的微量魔力,不足以成為他們的全部食糧,但總歸來說,那並沒有錯。


    沒有魔力,他們就無法存在。


    換言之,沒有主人,他們就無法存在。


    除主人外,還有一項魔力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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