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當時就蒙了,自己也沒使勁啊!


    頓時車間裏亂做一團,幾個工友抬起他便往廠裏的醫務室跑,居然還有一個把手伸到他鼻子底下看還有沒有呼吸了。


    隻有曹軍跟傻了一樣,拎著鎬把直愣愣的站在那裏,嘴裏還念叨著:“我也沒使勁啊,我真沒使勁……”


    剛把圖樂抬到醫務室門口,裏麵廠大夫就跑出來。


    高壯聽到消息也跑了過來,氣喘籲籲的問:“我剛才從車間樓上看見了,應該沒什麽事吧”


    “不知道,先看看吧”大夫回了一句,仔細翻了下,在頭皮上找到一個小口子,已經結痂。別的沒找到什麽,翻開圖樂眼皮看看,然後開始準備量血壓。


    圖樂看見他把血壓儀拿過來,便開始憋氣,他知道憋氣會讓血壓升高,心跳加速。


    廠大夫先量了一下心跳,便一下跳起來:“快叫輛車,趕緊送市醫院”


    很快廠裏一輛130貨車開過來。


    “輕點移動”大夫指揮著把圖樂抬到後車廂上,下麵還鋪了個棉門簾子。


    高壯是車間主任,帶著三個工友人坐上車,風馳電掣的到了市醫院。


    “血壓150,心率130”


    “能聽到我說話不?”


    圖樂微微睜開眼睛,微微點了下頭。


    “有什麽感覺?”


    “惡心,看東西都在轉”圖樂聲音微弱,蹲了八年大牢,他當然知道怎麽裝病。


    “這是幾?”


    大夫伸出兩根手指。


    “四……不對,是三”


    “先做個b超吧,應該是腦震蕩”


    這個時候市裏醫院最先進的就隻有兩台b超,還是黑白的。


    ……


    b超片子顯示正常,要是不正常才怪了,但是這並不能說明完全沒問題,醫生診斷是腦震蕩,住院觀察。


    剛送到病房,楚光明便來了,不過圖樂兩眼緊閉。


    簡單問了下情況,楚光明拉起圖樂的手,非常擔心的對著邊上的大夫說:“要不轉省城吧,可不能耽誤了”


    “那也得觀察兩天,患者現在的情況不宜移動,若真有事,這一折騰怕會更嚴重”


    “那現在有什麽好辦法”


    “隻能觀察,片子裏看沒有瘀血,應該問題不大”


    “嗯”


    楚光明回過頭:“小樂,聽得到我說話嗎”


    圖樂輕輕嗯了一聲。


    “感覺怎麽樣?”


    “惡心,不敢睜眼,迷糊”圖樂說著,用手指在楚光明手心扣了一下,頓時楚光明便明白了。


    “你好好養傷,有什麽需要就說”


    圖樂微微點了下頭。


    門口一響,周懷禮也來了。


    “呦,光明也在啊”


    “啊,老周來了,我也剛到一會,你來了正好陪小樂待一會,我就先走了”


    楚光明說完回頭對著圖樂道:“小樂你放心養傷,一切都有廠裏呢,一定嚴懲凶手,給你個交代”


    楚光明說完又和周懷禮客氣幾句便走了。


    周懷禮知道楚光明最後說的話是給自己聽呢,曹軍這個白癡簡直要給他肺氣炸了。


    可是沒辦法,這個人他必須得保著。要不這個蠢貨一進去,指不定再說出點什麽來,要想公安不介入最好的辦法就是圖樂這裏不追究。


    這個曹軍剛保出來就傷人,要是自己再去找人,那動用的人情就大了。


    周懷禮問了一下大夫情況,等大夫離開,便衝高壯使了個眼色,高壯馬上帶著幾個人出去了。


    然後走到窗台前掏出一支煙點上,回頭靠在窗台上:


    “小樂,別裝了,我知道你是練武的,就曹軍那貨色三個也到不了你跟前,不過今天這事的確是他犯蠢,我倒是真不知道”


    “沒事,犯錯了讓公安同誌教育教育就好了”


    “同誌之間,打打鬧鬧的沒必要吧,這樣,你看看有什麽要求?我盡量滿足”


    圖樂看邊上沒人,便睜開眼睛笑道:“那還能有什麽要求,賠錢唄”


    周懷禮本以為這次來怕是又白跑,這個可是楚光明給自己找麻煩的好機會,雖然這事不可能扳倒自己,但是也是自己的麻煩事。


    一點沒想到這個圖樂這麽痛快,就是要錢,一口氣便鬆了下來。


    “要多少?”


    “一千吧”


    “別獅子大開口”


    周懷禮嘴上這麽說,其實已經認可了,隻是怕圖樂反複。


    “不多了,你要找人保他,怕是比這個還要多的多”


    “好吧”周懷禮從口袋裏點出一千元,放在床頭:“今天就出院?”


    “不用,馬上就走”


    周懷禮點點頭,心裏明白了,這個圖樂並非是楚光明的馬崽,不然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算了,不過也實在佩服這小子,反應太快了,隨便往地上一躺就訛了自己一千塊。他可不知道,這個在二三十年後是常規操作。


    “行,那我就先走了”


    “周廠長慢走哈”


    ……


    操,要少了,圖樂有些後悔,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咬著曹軍不放,能給周懷禮帶來不少麻煩,不過自己兜裏就剩二十幾元,連買個煤氣罐的錢都不夠了,想想還是要點錢實惠。


    高壯帶著三個人從外麵抽完煙,看見周懷禮出來了,便回去了,一進病房,沒看見圖樂。


    出去一找,看見圖樂和大夫有說有笑的從醫生辦公室走出來。


    “沒事了”


    “嗯,突然一下就好了,高主任,辦一下出院吧”


    高壯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媽的,這小子裝的。


    ……


    回廠裏和楚光明說了一聲,老楚這人是光明磊落的,一點沒想拿這事搞周懷仁,聽說說他訛了一千塊錢,反倒嚇了一跳。


    “這麽多錢,老周就替那個曹軍掏了?”


    圖樂心裏有些鄙視,一個這麽大廠的廠長,居然認為一千塊錢是很多錢,怪不得被劉晴給踹了。


    這廠裏的破事自己還是躲著點,還是趕緊繼續自己偉大的攤煎餅果子事業。


    下午出去一趟,買了煤氣罐,麵粉雞蛋什麽的,試了攤了幾個,調整了一下麵醬的口味。


    第二天就風風火火的出了攤子,不算好,也不是太壞,一直到下午,隻賣了二十多份,一塊二的價格還是讓現在的多數人望而卻步。


    成本四毛,掙了十幾塊錢,快到兩點就收了攤子,直奔新華書店,買了一把吉他,木棉牌的,72塊錢。


    上次陸扣的吉他讓他爸摔了,早就想給她買一把,可惜兜裏錢不夠了。


    看見新吉他陸扣臉興奮的通紅,狠狠的讓圖樂占了些便宜,不過圖樂看得出來她掩蓋住的那絲落落寡歡的神情。


    自打畢業後便一直這樣,人這東西,沒有欲望便沒有了樂趣,欲望太高那便成了煩惱,圖樂有了一種無力感。


    本來還想給她買台自行車,可她堅決不要,怕回家沒法交代自行車的來源,圖樂隻好作罷。


    第二天是星期天,但是陸扣家裏現在對她管的嚴,出不來。


    作為渣男的圖樂表示惋惜,隨後約了胡玫。


    她媽急著搬過來,但是她們家離這裏得倒兩趟車,小半天的路程,隻能帶些衣服,別的都得重新買,手裏有了錢就急著給胡玫置辦。


    圖樂也不出攤了,把倒騎驢上麵的東西拆下來,領著胡玫去了土雜商店,鍋碗瓢盆,涼席等等拉了一大車回來。


    接著去了家具市場,這市場屬於自發形成的,都是各人打的家具,擺在路邊。


    “真的要買家具嗎?我看能住就行了”


    胡玫臉通紅,一個是興奮,一個是有些不好意思,整個一個家,裏裏外外都是圖樂出的錢。


    估算一下現在已經花了小一千了,要是加上他答應的那個替自己還的一千五,按現在價碼能娶兩三個媳婦了。


    關鍵是這小子還明確表示過沒想娶自己,這讓她心裏越發虛起來。


    “別瞎操心,一會你就管看看喜歡什麽樣式的就行了”


    到了地方,從頭看到尾,胡玫也沒說話,她看上了那種白色歐式的家具,但是價格比普通的貴許多。


    “不會這麽多都沒有看得上的吧?”


    “挑便宜的買個立櫃,在給我小弟買個書桌就行了”胡玫言不由衷的說著。


    不過從她眼神裏,圖樂看出來了,直接奔向那白色的家具。


    兩個高低櫃,一套書桌,一個圓桌,一個壁櫥,講了價錢一共五百六。


    “看看還有什麽相中的,一起買了”


    “不買了不買了,太多了”胡玫使勁拉著圖樂的衣服。


    “嘿嘿,你就瞎說吧”圖樂捏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回頭對著老板道:“買了這麽多,加一百,把那個梳妝台一起出了吧”


    “啊!”胡玫另外一隻手一下抓住圖樂的胳膊,她早就相中那個梳妝台了,可實在說不出口。


    “嗨,袖子都快扯下來了,至於這麽激動嗎?”


    “至於至於”胡玫眼睛已經彎成月牙了。


    圖樂就喜歡看這樣子,花些錢能讓可愛的女子高興,讓他有非常大的成就感,舔狗的本性。


    老板爽快的應了,喊來推腳的,圖樂讓胡玫跟著,自己回了趟家,把攤煎餅果子的煤氣罐捆到自行車上,隨後又去市場買了點菜,打了幾升啤酒。


    等到了胡玫家,家具已經擺好了,現在屋裏終於像個樣子了。


    兩個人簡單規整一下東西,圖樂開火做菜,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兩個人餓得前胸貼後背。


    “新家開火,大吉大利,幹杯!”


    兩個人一起舉杯,一飲而盡,隨後狂炫起來。


    酒足飯飽,圖樂往炕上一躺,這一天馬不停蹄,真是累的夠嗆。


    “別收拾了,來,給大爺捏捏肩膀”


    胡玫臉紅了一下,洗了手,脫了鞋子爬上炕。


    圖樂翻過身來,胡玫乖巧的給捏肩膀。


    “坐我腰上捏,腰也疼”


    胡玫打了他一下:“搞怪吧你”


    雖然嘴上說,可還是跨坐在圖樂腰上,捏了一會,圖樂拍拍她小腿:“稍微起來下,我翻個身”


    胡玫屁股抬起來一點,圖樂翻過身來,隨手又把她按下:“吃多了,肚子脹,幫我揉揉肚子”


    胡玫沒說話,輕輕給他揉著肚子,隻是臉越來越紅,如同滴血。


    現在這個季節衣服是很薄的……


    瓜熟蒂落,一番大戰之後,胡玫小貓一樣偎在圖樂懷裏。


    “你真的不想娶我,你要說我就應了”


    “不想”


    “你真煩人,我都這麽主動了”


    圖樂摸著她的秀發道:“不是不娶你,而是我不想結婚,十年之內肯定不結婚”


    “為什麽?”


    圖樂本想說自己在這個世界隻有十年的時間,可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必讓別人擔心呢,轉口說道:“你不懂,這是因為還有一大片森林”


    “什麽呀?”胡玫顯然不懂這個梗,兩個人膩了一會,起身收拾桌子。


    “啊”


    胡玫一下跳到炕邊上,拿起新買的褥單,小臉皺巴巴的:“沾上血跡了”


    “沾就沾上唄”


    “不行,這得趕緊洗,不然洗不掉了”說完拿著褥單就往外走。


    圖樂一把抱住她:“別洗,不然晚上蓋什麽?”


    “啊?晚上還要住這兒?”


    “不然呢?”


    ……


    晚上折騰的太凶,胡玫什麽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吃了兩根胡玫買的油條,便趕緊去買個新的煤氣罐。


    換個新地方,可生意還是差不多,賣了二十多份,遠比自己預計的要差。


    不過晚上有個媚到骨頭裏的小狐狸在等著自己,心情一下便順暢了。


    接連兩天又換了新地方,生意反倒不如前兩次,不過怎麽也比正常上班要好許多,現在一個高級工一個月也不過一百幾十。


    幾天沒去廠裏,早上圖樂早早起來,去了廠子,可到了車間,卻發現班組的人一個都沒有來,問了一下才知道,三車間來了一台六米外圓磨,德國的,不過是二手的。


    廠裏讓各車間的磨床班的大拿去研究一下怎麽使用,已經好幾天了,還沒個頭緒,班組裏的人都去看熱鬧去了。


    這台機床圖樂知道,廠裏一直缺一台這床子,自家五米大軸一直是拉到省城加工的,但是買一台新的太貴,現在外匯緊缺,上麵不批,所以才買了台舊的,是國外淘汰下來的。


    上一世自己跟著高華在這台床子是幹了幾個月。


    眼見時間還早,圖樂便也去了三車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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